片刻后,宁玉瑶突然想起一事,连忙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护身符递给秦熠,“熠哥哥,这是我亲自去护国寺求的护身符,你一定要好好带着。” 秦熠接过护身符贴身放好,笑着说:“明安你放心,我……” 话未说完,围墙那边传来轻轻的敲击声。秦熠收住声,最后看了一眼宁玉瑶,“明安,我走了。” 不等宁玉瑶回答,秦熠头也不回地翻墙离开了长公主府。 宁玉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觉间,一滴泪珠从脸颊滑落。 宁玉瑶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难过,转身对上青黛、青筱担忧的眼神,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回去吧。” 回到房中,宁玉瑶坐在梳妆台前,此时她已睡意全无。 她打开秦熠送来的木盒,里面装着一支金簪。金簪的簪身由极细的金丝精巧地缠绕而成,每一根金丝都细腻流畅。金簪的顶端,小巧玲珑的金凤凰环绕着一颗纯净透亮的鸽血红宝石。即便是在幽暗的烛光下,依旧不损它的华贵。 在大宸,若男子有心怡的女子,就会送心上人一支簪子,不拘是什么材质。而女子若亦对男子有意,则会将簪子插在发间,以此作为回应,意味着双方情意相通,可请媒人上门提亲。 宁玉瑶将金簪从木盒中取出,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红宝石。片刻后,她将金簪收起来,对青黛吩咐道:“将它和那朵石榴花放在一起,好好收着。” “是,郡主。”青黛小心地拿起木盒走向库房。 石榴花是端午那次去谢家时,秦熠摘给她的。那些石榴花没过几日便渐渐枯萎,唯独宁玉瑶发髻上那朵石榴花,在它开得最盛的时候被宁玉瑶寻内务府的工匠用药水炮制,完整地保留了下来,放在库房中好好收着。 宁玉瑶看着桌上明明灭灭的烛灯,眼中倒映着闪烁的火光。 熠哥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第38章 报仇 林鸿轩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出地牢。 初夏清晨的阳光骤然照射过来,让他几乎无法睁眼。 他双手紧紧捂着眼睛,木然地在地牢门口站立了许久。身旁的狱卒没有出声催促,似乎对此类场景习以为常。 片刻后,林鸿轩拭去因光照刺激而涌出的泪水,努力缓缓地睁开双眼。尽管眼前仍是一片片黑斑,他还是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出来了。 他已记不清自己到底在地牢中熬过了多少时日。狱卒只是告诉他,苦主撤销了状子。可对于诚国公是否相信他并非北穆人,他一无所知。 不过,出来了总归是好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无人知晓他今日出狱,自然也没有人前来迎接。 林鸿轩只得强撑着身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长时间的囚禁与缺乏照料,加上地牢中的污秽与未愈的伤口,让他身上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引得路人纷纷掩鼻避让。 林鸿轩苦笑,想他曾经也是风光无限,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忽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家的洒扫仆人匆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郎君,您总算出来了,快,小的扶您上车。” 林鸿轩满脸诧异地看着仆人,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出狱?” 仆人小心翼翼地将林鸿轩扶上马车,自己坐回车夫的位置,一边驾车一边回道:“方才有人过来给小的送信,说您已经被大理寺释放,让我赶紧来接您。” 林鸿轩心中疑虑更重,他转头望向马车外,只见街上人来人往,其中不乏穿着异域服饰的外邦人。 他心中一动,问道:“街上为何如此热闹?近期有何大事发生?” “昨日是陛下的万寿节,这些日子各国使臣都来雁京了,热闹着呢。” 原来如此。林鸿轩沉默不语,低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暗自揣测,就是不知这次究竟是北穆出手救了他,还是父亲那边使了力。 另一边,“爹,为什么要放了他?” 宁玉瑶这些日子在家中一直闷闷不乐,宁渊便带她出来散散心,正好在酒楼厢房中看见林鸿轩被仆人接走。 宁渊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去门口守着。 他轻声向女儿解释:“林鸿轩的身份特殊,不宜公开处置。他毕竟仍是朝中六品官员,若因小事不明不白地死于狱中,势必引起其他官员的猜疑与不安。况且,北穆使臣仍在雁京。我们先放他出去,制造假象,为秦将军争取时间,待夜深人静时再行处置。” 宁玉瑶有些担忧地说:“那万一北穆使臣连夜将他带走了怎么办。” 宁渊笑着轻弹女儿的额头,“这么看轻你爹,放心吧,爹早就安排好了,保证他插翅难飞。” 宁渊眼中闪过一丝暗色,若是他敢逃,那正好在路上将他们一并解决了。 宁玉瑶这才开心起来,揉了揉额头,吹捧道:“爹爹最厉害了,女儿才没有看轻爹爹,女儿只是瞎操心。” “你呀,”宁渊点了点宁玉瑶,片刻后,轻声问道,“瑶儿,今晚你可要去看处置林鸿轩?” 祁婧惠本不愿女儿经历那些血腥之事,但宁渊念及女儿那个被林鸿轩一箭穿心的噩梦,便说服妻子让瑶儿自行决定。 宁玉瑶听到父亲的问话,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纠缠着,沉默良久。 宁渊并未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女儿的回答。 过了许久,宁玉瑶抬起头,声音虽轻但异常坚决地说:“女儿想去,女儿还想要亲自报那一箭之仇。” 宁渊诧异地看着女儿,他原本只打算让女儿旁观,未曾想她会主动提出报仇。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沉吟片刻,便点头同意了,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忧虑:“瑶儿,你从未经历过这些,若是被吓到如何是好?” 宁玉瑶拉着父亲的衣袖撒娇道:“爹爹放心,女儿没那么娇气。” 区区一个林鸿轩,有何可惧,有什么能比得上林鸿轩在雁京城中造下的人间炼狱? 宁渊见女儿坚持,便不再劝,只是有些头疼回去该怎么跟妻子交代。 “我不同意!”正在房中对着铜镜描眉的祁婧惠,听完丈夫说的话,直接拍着桌子反对,“你说让瑶儿跟着去看看也就罢了,怎么到现在又成了让她亲自动手?” 宁渊轻抚着妻子的后背,让她坐下,温言解释道:“瑶儿说她对林鸿轩有恨,要亲自报仇。我见她如此坚决,自然只能依她。你放心,瑶儿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 “可是……”祁婧惠还是担心,女儿从小就在深闺中娇养着长大,何曾见过这场面。 宁渊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就随了瑶儿的愿吧,你忘了她上次从围猎场回来后那段日子是如何寝食难安的吗?让她亲自报仇,也算是了结了她心中的一个遗憾。” 祁婧惠虽然心中仍有顾虑,但也知道丈夫说的在理。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妥协道:“罢了罢了,拗不过你们父女俩。你定要小心看护瑶儿,别让那林鸿轩伤了她。” 宁渊含笑应下:“放心吧,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瑶儿。” * “丞相,属下有事禀报。”一名北穆的随从神色匆匆地走进文攸礼的房间,向文攸礼请示。 此时,文攸礼停下与刘状元的交谈,说是交谈,其实一直都是刘状元在单方面地对文攸礼讲述一些晦涩难懂的学问。 文攸礼听到随从的声音,悄悄松了口气,满脸歉意地对面前的中年男子说:“感谢刘状元今日拨冗前来讲学,事不凑巧,老夫这边突有要事需处理,实在抱歉,改日再邀您前来继续探讨学问。” 刘状元一脸骄矜地收起书本,下巴微微扬起,“嗯,今日便到此吧,刘某告辞了。” 他这幅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来此讲学是给了北穆人天大的恩赐,站在一旁的巴其特拳头紧握,恨不得一拳锤过去揍死他,看他还敢不敢用这幅表情看自己。 文攸礼瞥了一眼巴其特,巴其特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刘状元大摇大摆地走出北穆的院子。 文攸礼收回视线,转头问那名随从:“王储回去了?” “是,属下亲眼看着仆人将王储送回宅院。” “好,即刻安排,我们悄悄去跟王储见上一面,”文攸礼站起身吩咐道,却看见随从面露难色,站在原地不动,“发生何事?” “禀丞相,王储受伤颇为严重,方才请了医馆的大夫,服药后昏睡不醒,大夫说王储现在需要静养。” “砰——”巴其特愤怒地对着墙壁打了一拳,在墙上砸出了一个深深的洞,他双目赤红,恨声道:“大宸真是欺人太甚!居然如此对待我们北穆王储!” 文攸礼没理会怒气冲冲的巴其特,他缓缓坐回椅子上,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对随从说:“你密切关注王储那边的情况,待王储醒了,立即告诉我。” “是!” 随从走后,文攸礼咬牙,“好了,收收你的火气,我们先想办法把王储带回去,这个仇以后有的是时间报!” * 林鸿轩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他在梦中拼命挣扎,仿佛依旧被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直到一盆冷水猛然浇下,他骤然惊醒,本能地想要起身探查,却发现自己被牢牢绑在冰冷的刑架上,动弹不得。 房间内燃烧的火把跳跃着,照亮了两侧架子上摆放得密密麻麻的刑具。那些形状各异、闪着寒光的刑具,无一不在提醒着林鸿轩,这就是那个令他毛骨悚然却又无比熟悉的刑房。 林鸿轩感到一阵恍惚,头脑混沌不堪,竟一时分不清眼前是梦是真,还是白日里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幻梦。 还未等他想明白,刑房那厚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林鸿轩艰难地侧头望向门口,待看清来者,他强忍内心的恐惧,故作镇定地询问:“诚国公,敢问这是什么意思?” 宁渊并不理会他,而是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走进来。 林鸿轩看着那个人摘下头上的兜帽,当看清那人面容时,他心中的疑惑更深,“明安郡主?” 宁玉瑶抬头看了林鸿轩一眼,显然对他现在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很是满意,她轻轻一笑,笑容中却不带丝毫温度:“努尔勒,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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