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清楚记得,前世并不是这身嫁衣。 前世是在明王府成的婚,又怎么会出现在青庐呢? 来不及思考太多,她小心翼翼地将吉服放回箱中,忽然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像是一枚玉佩。 云韶拿到烛光下仔细观看,那是一枚雕刻着麒麟的玉佩,玉质温润厚重,背面有李字样。 这是皇室中人人手一枚的玉佩,象征着自己的身份,每位成年的皇子公主都有自己的封地和私兵,玉佩即可代表着虎符调动私兵。 李珹是将自己的性命交予了她。 她将玉佩仔细收好,放在香囊里用上了锁的小匣子装起来。 过了中秋的夜晚有些凉爽,窗外吹进来的微风惹得窗棂吱呀作响。 云韶先是拿着小匣子放置在了床头,又搁在了箱柜上方,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妥,又取下来打开匣子将玉佩放进怀里。 这样贵重的东西,若是弄丢了岂不是会铸成大祸。 她正蹲在床边冥思苦想,放在哪里最安全,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还要关窗子。 下一瞬,李珹翻窗而入,手里拿着一盆异色牡丹花。身上沾了些泥土,看起来脏兮兮地,有些狼狈。 “你怎的此时过来了?”云韶看了眼夜漏。“已经三更天了。” 李珹怕身上脏污,并未靠近她,将花盆放在了地上,低声说道:“我寻到了一盆洛阳锦,但并不会养花,便连夜送到你这了。” 云韶没注意到他身上的泥土,目光被那盆洛阳锦吸引,双眸闪过一丝惊艳。 “是异色洛阳锦!” 洛阳锦又称二乔,同枝可开紫红、粉白两色花朵,一花难求,价格堪比黄金百两。 云韶细细打量着这一株洛阳锦,眼底止不住的惊诧。如今只开了一朵粉白的,紫红的花苞尚未绽放,花枝青翠,看起来就十分耀眼。若是来日花朵完全开放,可想而知该是多么鲜艳夺目。 “你从哪里弄来的。” 李珹看她欣喜的神情,嘴角不禁弯起。 看来这一遭没白走。 他在长公主府里见到这盆牡丹就想着云韶一定会喜欢。李婳起初并不愿意将这盆牡丹给他,但见他的目光一直在这盆牡丹上打转,连她说了些什么都听不见去,无奈之下便赠与了他。 不过李珹觉得李婳的花盆太过素净,又去寻最好的工匠找了个精致的花盆。怕听雨粗手笨脚,自己动手移植到了新花盆里,因此外袍沾染上了不少泥土。 不过这些他觉得没必要事无巨细地告诉云韶。 “长姐府中。” 云韶颔首,长公主身份尊贵,想来有这些名贵品种也不稀奇,连花盆都如此精致好看。 册子被晚风吹起了一角,李珹看到了自己的那封“自荐信”,熟悉的字迹一目了然,顿时有些害羞。 写出来是一回事,当面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拿过自荐信,想压在不起眼的位置,却无意中看到了云韶随意放在桌子上的另一本小册子。 李珹止不住好奇,见云韶满心扑在那盆名贵的牡丹上,并未注意他的动作,便偷偷拿起那本小册子,任意翻开一页。 恰好,他翻到的就是记载裴行之日常品行的那一页。 国子监祭酒裴家大郎,年二十二,河东人氏,永安二十四年探花郎,翰林院任职。未婚,未有妾室通房。家中人口简单,博学多才,相貌昳丽...... 右下角画了个圈,旁边写着,上乘。 扑面而来的醋意占据了李珹的大脑,捏着纸张的指节咯咯作响,他咬牙接着翻看其他的内容。 骠骑大将军唐家二郎,长安人氏,年二十四,军中任职。未婚,未有妾室通房。无婆母。武艺高强,相貌一般...... 无婆母那一行,画了个圈,旁边标注一行秀丽的簪花小楷: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不用受婆母磋磨,可谓中乘。 李珹记得,这个唐二郎,也是比武招亲的参赛者之一。 他一脸呆愣地看向莳花弄草的云韶,想要靠近,又看着自己这满身泥土,有些黯然神伤。 云韶若觉得唐家没有主母是好事,那他的王府里也只有她一个女主人。更何况自己连召唤封地私兵的玉佩都交给了她,意味着内宅外交的大小事宜她都有权利参与。不比嫁给那唐二郎强? 她若觉得裴行之长相英俊,但他手无缚鸡之力,只会舞文弄墨,并非她喜欢的类型。 况且云韶亲口说过,他才是全天下最英俊的小郎君。 他沉思了一会,压下心中翻涌的醋意,走到一边的书桌,提笔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册子上。 许是觉得还不够,生怕云韶瞧不见,他又在下方标注了一行小字:极佳人选。 另一边,皇宫,椒华殿内。 香炉里点着一种陌生的甜香,闻着有些发腻。云婉皱着眉头跪在榻下,不由得用帕子掩着口鼻。 这是她托人从胡商那买来的一种香料,据说可以以此迷情。李珏鲜少来她殿内,为了将他留下,只能出此下策。 李珏衣襟半敞,倚在美人榻上,身边的丫鬟媚儿不动声色地拉了下领口,挤出饱满的弧度,抬手奉上刚剥好的龙眼。 “皇上请用。”媚儿人如其名,不光人长得娇媚,声音也是如此。 “你叫什么名字?”李珏低眸打量着媚儿,嗤笑一声。 衣裳料子薄如蝉翼,尺寸却有些不太合身,过度饱满的身姿包裹在这轻薄的料子下,有些格格不入。 “回皇上,奴婢名叫媚儿。” 李珏懒洋洋地抬起眼皮:“被调教的不错。” 云婉看着媚儿扬起的嘴角,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紧接着,李珏的声音传来:“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媚儿身形一顿,原本窃喜的神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皇叔那里缺一个近身服侍的宫女,你就去皇陵伺候他吧。” 媚儿抬眸,一脸不可思议,连忙爬到李珏的脚下惊慌道:“求皇上垂怜奴婢,奴婢只想侍奉皇上。” 李珏抬腿将媚儿踢了出去,媚儿身体撞到柱子上,瞬间呕了一口血,未说出的话被淹没在喉咙的血液里。李珏眼睛一瞟,媚儿便被几个小太监抬了下去。 “不自量力。” 云婉内心惶恐不安,面上却故作镇定,想到媚儿方才的惨状,不由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你过来。”李珏淡淡道,声音听不出来情绪。 云婉小步跪挪到李珏脚下,低眉不敢抬头。 李珏深吸了一口气,眸子微微眯起。 看来,后宫中的女人胆子都大得很,迷情香也敢用在他身上。 “抬起头来。” 云婉扬起头,努力按捺住自己的恐惧,用力挤出一个笑容。 李珏起身走到云婉的面前,面无表情捏住她的下颌:“多日未见爱妃,今夜就由爱妃来伺候朕。” 大手一挥,摒退了殿内的宫人们。 云婉颤抖着手,伸手覆上了李珏的腰带。 【📢作者有话说】 聊伸不腆之币,愿结无穷之欢。出自《与迈求亲启》是苏轼为儿子写的婚书。 表面的明王:冷静疏离高岭之花 实际上的明王:撒泼打滚求老婆关注!!
第26章 流言 ◎爱的刻骨铭心,才会选择殉情吧◎ 身为长安城焦点之一的明王李珹跑去参加五品官家中的比武招亲,在大街小巷中引起不小的轰动,百姓对此众说纷纭。 有人说云家的小娘子相貌出众,引得明王殿下折腰,非卿不娶。 有人说云家的小娘子救过明王殿下,王爷这是知恩图报以身相许。 更有甚者说云家的小娘子给明王殿下施了巫蛊之术,这才引得明王糊涂...... 长安甚至出了关于云韶跟李珹的话本子。只是她实在甚少出门,旁人连打听都打听不出来。于是各个话本先生发挥他们的想象力,将二人的故事编写了无数个版本。 其中最火的,当属《天之骄子俏丫头》这一本。 说书人很快便有了新的素材,将这个话本子在各大茶馆讲述的绘声绘色。每日慕名来听书的客人们连茶馆的门槛都要踏破了,掌柜的露着一口金牙招呼客人,笑的合不拢嘴。 “要说这云娘子,及笄之年参加了先皇后的百花宴,对明王殿下在梨树下一见钟情。高贵的明王殿下起初并不喜欢云娘子,只是以礼相待。” 说书人砸吧了一口冷茶继续道:“这云娘子也是个奇人,旁的闺阁千金面对明王殿下的冷眼,都会羞愧难耐。但她却愈挫愈勇,主动出击,与明王殿下制造相遇的机会。” “时而夜探王府,假扮成王府的侍女。却不知明王府根本没有任何丫鬟,明王殿下一早便知晓是云娘子的小计谋。” “时而又故意出现在明王殿下的必经之路,假装受伤,吸引他的注意。” “那后来呢?”底下的看客们听的正入迷,却见说书人捋了一把白花花的胡子,含笑不语,纷纷有些着急。 “后来,明王殿下招架不住这俏丽的云娘子的进攻,便陷进去了。殊不知,这明王殿下对这小娘子,其实早有倾心之意。只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众人恍然大悟,台下的不少郎君娘子们发出了艳羡的声音,都不知该羡慕这云娘子的运气好,遇到了用情专一的明王殿下,还是羡慕明王殿下能娶到这长安有榜上有名的美人。 说书人眉毛一抖,扬起手中的折扇:“不料,先帝驾崩离世,明王殿下要为父守国丧一年,这才耽误了二人成婚。” “如今,国丧已过,明王殿下便迫不及待地想将云娘子娶回家了。” 人群中传来一个小娘子疑惑的声音:“不对啊,照你这么说,二人两情相悦,那云娘子又怎会还要比武招亲这般大费周章呢?”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此言有理,纷纷露出了猜疑。 “是啊。” “我感觉这云娘子也许是腻了,想多看看旁的郎君也不一定呢。” “我看也是。” 说书人浑浊的眼睛中浮现出一丝浅笑,他抚摸着手腕上的红绳,上面的玉珠早已磨损的不成样子,仰口将一大壶茶水一饮而尽。 “云娘子这是试探,试探明王殿下是否会为了她踏出这一步。” “二人解开心结,决定相守一生,不料突厥来袭,掳走了云娘子。明王殿下只身前去营救,身负重伤,最终幸得突厥新任首领所救,还为二人在突厥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宴。” “回到长安后,二人在青庐中又办了一场正式的婚宴,婚后他们去了明王的封地陇原。那里靠近边关,挨着西域,民风淳朴,生活好不自在。” 说书人的故事已毕,众人却听的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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