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疏离,也太端着。 跟唤长辈一样虽然他的确是她的长辈。 哪怕施施直接唤他大名李鄢也是愿意的。 昨夜的事兴许是吓到她了,在灵州这些天好不容易打开她的心扉,今夜过后她大抵又要躲着他些日子。 李鄢轻声道“不麻烦。” 正当他预备离开时,施施突然勾住他的脖颈,吻了下他的唇。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明丽的光芒。 她像小孩子般娇声问道“明天我醒来的时候,你会在吗” 那层存在于幻想中的薄冰“咔嚓”一声破碎,化作一缕烟云飘走。 李鄢声音和柔地说道“一定会的。” 施施高兴起来,又亲了亲他的脸庞,一种名为爱欲的柔情席卷而来,如若山洪,如若狂风,过往所有的仇怨与深恨仿佛都化作虚无,尽数消散在夜色里。 方才将她折腾得太狠,反倒最想问的事没有问出。 现在他已经清楚地知晓答案。 未来的他和她会很幸福。 日悬中天时,施施终于睡醒,即便是她这样爱睡觉的姑娘,也从未睡过这样久,身上的酸痛感已经消减很多,只有腿心还有些异常的感觉。 她一睁开眼,就被李鄢吻住了额头他温声说道“早安,囡囡。” 施施晕晕乎乎的,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多沙哑:“早安,七叔。” 她脸红得厉害,昨夜的种种情景浮光掠影般地不断回闪,像颗颗晶莹的玉珠般连成清晰到不能再清晰的画面。 然后她问出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七叔,我会……会怀孕吗” ——怎么可能呢 李鄢的神情明显了怔了片刻,他揉了揉眉心,颇有些无奈地问道“你的嬷嬷和侍女没有教过你类似的事吗” 施施呆愣着说道“没有,可能她们觉得我还小吧。” 李鄢的唇角微微上扬,略带嘲意地说道“是还太小。” 施施虽然不太懂此间的门道却也听出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她反驳道“也不小了,寻常姑娘都是及笄后嫁人,我在梦魇里也是十五岁嫁入东宫的。” 她很明白如何让李鄢生气,也的确做到了。 李鄢动作轻柔地扣住她的足腕,语气和缓:“虽然昨日的药劲极强,但府医说最好还是上些药。” 施施心中警铃大作,她急切地说道“不用了,七叔!没有伤着,真的没有……唔!” 她像是那种会害羞的花草,一被碰就开始哭。 嗓音里混杂着欢悦与痛苦,连喘息声都是断断续续的。 上完药后,施施揉着眼睛坐直身子,脸庞红红的,还带着泪痕。 她不愿出去见人,李鄢便令人将餐食用小碟和矮桌盛着,直接送进了内间。 他将施施抱在腿上,一汤匙一汤匙地喂她用膳,她乖顺地坐着,也不像往常那般总是摇晃着腰肢扭来扭去。 “我以后都没脸见你的侍从们了。”她有些不安地说道“王钊肯定要嘲笑我。” 李鄢冷笑一声:“他敢。” “玩忽职守,尸位素餐。”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在眼皮子底下,叫一个侍女糊弄过去,当真是自在太久了。” 施施又有些不好意思,她摇了摇李鄢的手:“我也有错,我昨天故意让王钊不进来的,还威胁了他,这样说的话罪责其实怪我……” 李鄢的神情冷淡,打断了她的话:“此事我来处置。” 他摸了摸施施的头发,俯身轻声说道“施施好好休养就是。” 不管怎么说,施施还是觉得对不起王钊,她心里想着回来以后一定要好好弥补他。 过来管她的事,对他来说本就是无妄之灾,又平白遇见了这等奇异的事。 两日后施施终于被应允下床,也终于能够顺利下床。 看见她脸上餍足的神情,王钊的唇角微微抽了一下,这姑娘绝非寻常人,也就他们殿下能够受得了。 施施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王钊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谦恭地说道“劳烦姑娘牵挂,一切顺利。” 听在施施耳里,就成了“拜姑娘所赐,一切不顺”,她气恼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了给你说好话,吃了多少苦头吗” 若是她的面容稍带些苦意,这话可能会更有说服力。 她换回了女装打扮,可脸上的风流气度仍是未改,反倒更像个刚与美娇娘厮混一夜的浪荡公子。 不过听到施施的话,王钊还是怔了一瞬。 也是,依殿下的那个性子,若不是施施从中斡旋,这事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解决 搁在以前,别的不说,单是那个小侍女是绝无活命的可能。 殿下还是变了许多,府里也有了更多的笑语,哪怕是在书阁当值也没那么叫人提心吊胆了,而这一切的起因皆是因为这个小小的姑娘。 王钊温声说道“那多谢施施姑娘。” 施施低哼了一声,他不用想就知道施施又将他的话当成了嘲讽,天知道他是个多么质朴的人。 距离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施施将书册和笔记放在一处,仔细地收整起来。 她写了好几篇札记,还写了些游记,一打纸张并不厚重,却承载着许多珍贵的回忆。 离开灵州时,她还恋恋不舍地掉了几颗泪珠子。 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去扶风,施施的心情一下子就好的不得了。 深秋已至,驿路两侧的树木皆掉叶掉得光秃,枝丫像是由工笔勾勒而出,一直蔓入天际。 景致虽然苍凉,但施施的心里却是盎然的初春。 以前她只是在梦境里对这种事有些模糊的感受,食髓知味地知晓它的快乐,可自那夜的事后,她就变得按捺不住。 和李鄢的细微隔阂误会也已经消逝,施施就变得更加大胆。 不过李鄢总是无情地拒绝她“不行,你还在长身体,不可纵欲。” 施施哼哼唧唧地说道“我没有。” 反正他是管不住她的。 许是这个年岁的孩子都这般,她兄长十五六时就想着离家出走,她没有那么强的愿望和勇气,也不常常和谢观昀做对,便只能将脾气都撒在李鄢的身上。 她迟来多时的叛逆本能,在回京的途中轰轰烈烈地来了。 车驾宽敞明亮,施施存足了心思要引诱他。 念个文书都念得跟唱曲似的,极尽缠绵。 李鄢扣住她的手腕,冷声说道“是不是只要忤逆我,你就会快乐” 施施既不敢说是,也不想说不是。 她委屈巴巴地说道“我没有,您听我解释。” 李鄢声音依然冰冷:“那就解释。” 真让她解释,她又编不出来词句。 幸好他如今是二十七岁,不是十七岁,也不是三十七岁,不然可能真的会不好收场。 施施摇头晃脑地说道“您马上就二十八岁啦!” 她呢就算再长一岁,还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根本不知对年岁的忧虑为何物。 李鄢冷笑一声,他的语调平直,听不出情绪:“过来,施施。” 她却好像能预感到危险似的,不住地想要逃开。 在马车上还敢招惹他当真是……不知死活。
第七十七章 施施低喘着气,红着脸用帕子擦净李鄢的手指。 好在意乱情迷前她就已经将他的扳指摘掉,不然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李鄢倒是气定神闲,甚至还有心将车帘稍稍拉开一条缝隙,肆虐的冷风卷起千重灰土,像是翻腾的波浪一样。 施施眺望了眼外间的情景,愤愤地将他的手推开。 李鄢长睫低垂,嗓音低哑轻柔:“帮我戴上。” 他将那枚玉色的扳指轻轻地放在她的掌心指骨微微凸起,隐约还泛着些旖旎的甜香。 施施的脸颊滚烫,接过那枚扳指,颤抖着手将扳指戴进他的中指里 李鄢的指节修长优美,尤其是中指,一点也不像政客,反倒像是画师、书法家的手指,应当舞文弄墨,而不是整日签署杀人的诏令。 任谁看着这双手,也想不出他会是她梦魇里大肆杀戮的冷酷男人。 那日的事后,施施很诚实地将两次梦境里发生的事都讲给他听 她的记忆凌乱,也讲不出什么有用处的消息,但李鄢好像对他们日后的相处很感兴趣,连他们在花厅里做的荒唐事都要她讲给他听 施施是一句细节也不想多说,可李鄢总是有法子撬开她的唇舌。 她红着眼控诉他,每每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带着攀升到了高处,恍惚间她似乎能瞧见崖边的新雪,以及生在陡峭处的雪色花朵。 戴好扳指后,李鄢没再作弄她。 他只是阖上眼眸,静默地抚着指间的玉扳指。 他想事情时就喜欢这样,像揉捏花瓣似的在玉石上轻打着转,时而顿住,时而速快,力道也是一会儿轻一会儿重 施施是知道的,但此刻她越看越不顺眼,恨不得将他的扳指再摘掉。 李鄢好像能窥见她心中所思一般,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还难受吗” “不、不难受。”施施轻抖了一下,颤声答道。 李鄢微微颔首,将文书递给她,施施从食盒里摸出饴糖,边咬着糖,边继续往下念。 凉州的事已经顺利解决,赵渊的行军司马成了新的主政者,施施也不认得这个人,不过他好像以前和她父亲共事过。 她暗暗想到,这下谢观昀在凉州的财赋新政是肯定能顺利推行了。 施施不懂政事,但跟着李鄢的*这一路看了许多文书,还写了许多文稿,渐渐也对现今的局势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若说这次凉州主政更易没有这两个人的插手,她是绝对不相信的。 尤其是父亲上次说的话,谢赵两家关系很近,而听闻赵渊死讯时谢观昀却一点伤悲都没有,反倒还觉得是好事。 昔日张氏在凉州盘踞,繁盛百年。 大族的势力强悍到两国争端都无法撼动,连柔然掌控凉州时,都要敬张氏三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有凉州做根基,所以张氏被灭门后,无人会乐意见到凉州再起类似的事端。 现今父亲极力推动凉州的财赋改革,亦是为彻底拔除张氏残存的势力。 凉州的财政是坏的,上到州府,下到市井,因被长期盘踞吸血,酝酿成了一种病态的财政形制,下层群众苦不堪言,张氏垮台后仍有许多遗留问题。 谢观昀想做的就是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但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便是对他而言。 也不知换了新的主政者会不会好些 施施咬了一口糖,继续含含糊糊地往下念,这位行军司马的言辞真是简略,而且比之前那人的用词要准确太多,连她这个对军务无甚了解的姑娘念起来也不觉得困难。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0 首页 上一页 76 77 78 79 80 8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