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他的疤痕好半晌,久久她才嫌弃至极地闷哼一声: “哼,肮脏的东西!” 似乎是早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一言不发,心底嘲讽不已。 当人的自尊心被践踏到了极点,心理便会自动产生防御机制,自己给自己洗脑—— 他本来就没有尊严,所以他没有所谓。 丑陋的疤痕就这样展现在大家眼前,景言第一反应竟是,还好李颢懿不在这里。 若是有他在的场合,他定是不会任由她这样暴露自己的。 说一点不在意是假的,他也会羞愤,也会被一道道意外震惊的目光所灼烧到,只是—— 他的尊严,早在九岁时就已经消磨殆尽了。 尊严是什么? 能活命吗? 能填饱肚子吗? 玄冥剑兀自在剑鞘内嗡嗡作响,像是在心疼自己的主人。 羞愤被他的晦涩深深封在眼底。 昌平俯视他,他眼神平淡至极、波澜不惊,仍然未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她不满至极。 到底什么才是他在意的? 什么才能将让他的情绪起波澜? 她不服,不甘心。 手上用力,少年粉色薄唇被被迫张开,她随手抓了桌上的几颗葡萄塞进他嘴里,逼迫他咀嚼。 这还不够,又塞酥点、坚果,满满一嘴,勒令他吃下去。 可他咀嚼的速度远不及她喂食的速度,加上酥点又干巴,根本吞咽不过来。 见状,昌平优雅提起一壶白瓷琼浆,高高扬起往他嘴里灌酒,灌酒。 再灌,再灌。 不够! 根本不够! 嫌碧酒下落的速度过慢,她直接将壶嘴塞进他口中,哗哗直倒。 她的所有粗鲁行径他都全盘接下,他越是听话,越是顺从,她就越是想要欺。辱,想要变本加厉。 她厌恶! 厌恶他这副没有底线,没有命门的样子,因为他越是这样,直觉告诉她,他心里的那个人就藏的越深。 是谁也无法撼动的地位。 她不服,她的护卫!她的狗!只能对她一个人忠诚! 不知是生气还是亢奋,她的身子已经微微颤抖,眼露狠光,她用酒浇他,浇他的眼睛,浇的他疤痕,她要他反抗! 景言呛咳不已,喉结急速滚动,下咽她强制给他的一切。但酒水仍顺着嘴角流至脖颈,打湿襟袂。 额前碎发皆湿,双眸泛红,面显驼色,酒香伴着酥点的甜腻充斥鼻腔。 他于冰凉酒水中迷蒙看她恶之花般的容颜,她的嘴唇很红很红,可他湿润的睫毛不知是酒还是泪。 单膝跪着,左手紧紧握着玄冥剑的剑鞘,是选择前功尽弃还是忍辱负重? 神经麻木,耳边似乎飘来某人的软语: 【阿言以后都不必害怕,我会保护你。】 【有什么但说无妨,我会尊重你的想法。】 尊重,尊重确实是他做梦都幻想得到的东西。 他知道,就算,就算他搞砸了,他翻脸了,师父也不会怪他,可是他还是想忍一忍,想努努力,想见她开心。 没能保护好乐卿姐姐已经是他这辈子犯下的最该死的错了,这一次他绝不可以再! 景言可以做到! 紧握玄冥的手缓缓放松下来,他彻底坦然,仰面闭上双眼—— 迎接公主的所有恶行,如同迎接一个期待已久的吻。 昌平彻底被激怒,上头到无法控制自我,甚至欲将手中的酒壶砸到他额头上! 其余几人平素里倒是不少见她欺辱下人,虽然早已见怪不怪,但到今日这种程度还是少见,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 屏住呼吸的看客中终于有一人实在忍无可忍。 就在昌平失去理智,眼见酒壶一整个冲景言的脸砸去,矮桌对面方向忽然及时飞来一只软糯胖呼的白玉酒杯,生生打在她手腕上。 她的手被打歪,吃痛不已,条件反射地松手,酒壶顺势滑落到地上。 这狠狠一击,犹如一汪清泉淋下,击醒了昌平的理智。 景言反应迅猛如电,他睁眼,如同猛兽苏醒,杀气四溢。 一把将昌平拉至自己身后,玄冥剑在手中翻飞一下,剑鞘直至对面宋觅纤细的脖颈。 动作带起的厉风硬生生斩断了宋觅锁骨前的青丝。 宋觅无措,低眉看了一眼距离自己只有几毫米之差的剑鞘尖端,再抬首看着他冷冰冰的眉宇——没有忍住,红了眼眶。 此时的昌平已经完全恢复理智,酒也醒了,接过身边白衣公子递过来的绢丝,懒散擦手。 “景言,放下。”她散漫道,看也不看旁人,只仔细擦拭手指,“宋妹妹的爹可是北伐殉国的大将军,不可对她无礼。” 声音不温不火。 闻言,他方才收回剑,捡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戴上,颔首立于她身侧。 昌平再度瞟了一眼低着头强忍泪意的宋觅,又补充道:“人家好歹是替你解围,你怎能因为我而恩将仇报?” 说着,她软塌塌坐下,躺进白衣公子的怀里,闭眼命令道:“上前赔个不是。” 此时看不出她的喜怒,他只好乖乖照做,绕过桌子到宋觅跟前,抱拳沉声:“宋小姐,对不住。” 宋觅挥挥手表示无事,只看着对桌昌平手腕上微红的一小块,鼻音浓厚道: “是我多管闲事了,纯熙姐姐莫往心里去,转头我回去差人送上好的脂凝膏去姐姐寝宫。” 孙文茵见气氛有点不对,赶忙打原场:“哎呀,那什么,子文,你把公主给我伺候好了。” 子文便是昌平身边的那个白衣男子,顿了顿她又继续: “大家继续喝酒赏菊罢,这脂凝膏我府上也有,已经叫丫鬟去拿了,大家都是姊妹,打打闹闹的也正常,都莫要真生嫌隙才好,不然今日最大的过错便是我这个主人家了!” “是呀是呀!”云芙依也变通地附和着, “这纯熙姐姐的新护卫果真是厉害我们也见识到了,姐姐的身子矜贵,有这样厉害的护卫保护着我们也放心了,大家还是吃酒吃酒!” 云芙依表面上响快,心里则是还震惊于方才景言面具下带有丑陋疤痕的脸,脸上有瑕疵的男人,恕她完全接受不了。 而盛安则还在秦可书的怀里瑟瑟发抖,刚刚景言的架势可把她吓得不轻。 方才秦可书蒙着她眼睛,但景言浑身的杀气却也叫盛安够呛。 不过现下总归来说是已经在恢复无常。 见已无他事,景言心中才松了一口气,默默回到房间角落里继续守护着。 这才第二日便已如此,殊不知往后的日子会不会更难熬。 他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自斟自饮的宋觅,感觉她长变了不少,小时候只是个粉琢玉雕的小娃娃,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美女子。 宋将军的一身好功夫她也继承了去,其实她自出手的时候他便知道了。 他故意放她的杯子打歪昌平的手腕后,才做样子拿剑指她,不然这样放任昌平玩闹下去今日真没完,所以他心底其实很感激她。 没办法,做公主护卫的第三关考的是忠诚,他既然能过关,那必定是因为他有能力将戏做足。 若是他真的迟钝到等敌人武器都打到公主身上了才出剑,那他还当个屁的护卫。 这么菜的身手照师父说的话,不若回乡下去养猪种地。 他又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那棵大槐树,不知师父那边进行的顺利与否。 可有什么危险? 最近天寒可有加衣? 三皇子府里的吃食可还合胃口? * 答案是: 有危险,未加衣,不合胃口,超级不合胃口。 合不了一点,书生做的饭难吃至极。 有什么危险呢? 那就是——她真的低估了李颢懿旺盛的性。欲。 马车摇摇晃晃总算到达目的地——三官庙松树林。 等她下马车时,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为了迎合他的喜好,她身上穿的艳丽又单薄,饶是习武之人有内力傍身,但在这寒气森森的树林里也难免瑟瑟战栗。 她握着一枚火折子顺着小径朝河边走去,将才看见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河面,身后就窜出阵凉风,随即便被一个宽大冰凉的怀抱包裹住。 李颢懿从身后拥住她,埋头在她颈窝,痴迷深吸,犹似犯了什么毒瘾。 原本冷得颤抖的身体被他抱住后倒是挡去不少风,没那么冷了。 她不抖了,但他抖。 他也穿少了冷的? “孤在这等了你三个时辰,衣裳都结霜了,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装傻地笑笑:“谁知道你走的那么快,我还去太子府找你了,打算同你一道的。” 他不说话,只是安静抱着她。 心里很难受,很复杂,很烦躁。 为何是三弟,为何真教三弟抢了去? 真的,真的难受至极。 “为什么肯见我了?消气了?”他声音干涩。 她吹灭火折子,两人的身影瞬间笼罩在松树林的阴影中。 “殿下,你讲实话,你心里有我吗?” …… “你觉得呢?” 他反问,他不信她看不出来,这段时日他有多疯,有多崩溃。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见旧情人 ◎你怎么睡人品如的床◎ 如果就目前的程度来看,她觉不出来。 想想苍州街上没有明天的百姓;想想同为女性,她们被身后这人硬掳去慰劳士兵;想想寺庙前抢劫她的残疾孩童。 再想想他温柔似水般哄她:【攸儿别睡】。 她真的觉不出来真假。 “他碰你没?”他声音忽然沙哑起来。 竹意愣神之际,他误以为她默认了,忽地像一头发狂的狮子,躁怒至极,不再顾忌她的感受,肆意在她身上发起疯来。 他吻了一下她的脖子,竹意瞬间战栗,起了满满一身鸡皮疙瘩。 感受到他不安分在她身上游走的手,她惊慌道: “李颢懿你干什么?” “他能碰我不能?”他呼吸有些沉重,蹙起眉,火大的很。 身后之人紧紧贴着她,竹意明显感受他衣物难掩的燥热。 她骤然异常冷静,眼中闪过一抹杀气,语气与平常变得很不一样:“你觉得我会让他碰我?” “没有那最好。”他冷笑,眼中欲望滔天,染的眼角更为邪美。 “你的男人只能是孤。” 他扳过她的身子,按住后脑勺,不容反抗地吻她。 竹意无语了,今晚这个野。战他必打是吧? 约他出来,意在引开他给叶一晴和阿址那思诘留够二人空间。 想说晚上在松树林河边烧点野柴,烤点地瓜,问问他当时攻打固阳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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