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瞅瞅,并没有人注意,于是鬼鬼祟祟浅吹个口哨,登时一枚黑影出现。 景言熟络地递过来出门时,竹意提前准备的竹篓子。 她麻利地接过来,二话不说,开始埋头一坛一坛往里装。 “掩护我!掩护我!”一面装,一面迫切地小声嘱咐景言。 此刻的竹意,颇有种吃自助餐时自己偷摸打包带走的羞耻感。 景言如临重任,郑重地点点头后,聚精会神地打量周围是否有人发现他们。 她大气不敢出,只是一个劲地,能多装一瓶是一瓶! 可……事情往往不尽人意…… “宝~” 苏乐卿嗲嗲地,拖着长长的尾音自远处喊她。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集到了她和景言二人身上,竹意装酒的动作僵住,两人当场石化。 真……真是公开处刑。 她当即反应过来,一把将沉沉的竹篓子塞到景言手中,自己则双手拢在袖中,吹口哨望天,眼神躲闪,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景言震惊不已,难以置信地看了师父一眼,又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到自己手中的竹篓子。 他实在顶不住周围的窃窃私语和哄笑,又不敢扔了手中的酒,只好红着脸以最快的速度溜走,隐匿在无尽的黑夜中。 “哎呀宝子,家里又不是没有酒,你又偷摸装这些!”她走拢后,亲昵地挽起竹意的手臂,大声嚷嚷道。 苏乐卿丝毫不为竹意的行为感到害羞,只觉得不就是酒嘛,她知道小意喜欢喝,但家里多的是,哪用在这费这些劲。 竹意脑子嗡嗡的,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中央,死命明示她:“嘘!嘘!小声点!我不要面子的吗!” 闻言,乐卿连忙会意地点点头,可爱地捂着嘴巴凑到她耳边说: “我说——家里的酒随便你喝,你不用偷皇宫里的!” “你不懂,这酒苏府没有,外面也买不到。”她一副不想跟她打交道的样子。 乐卿一脸“原来如此”的醒悟神态,随后又道: “小问题,等会我去求下我那无所不能的爹,保准把这几排酒坛子全运回咱家去!” “6。”竹意眼睛亮了亮,嘴巴微张,对她比了个“6”的手势。 “对了对了!宝,我过来找你是有个重大的事跟你说!”她紧紧揪着竹意的衣服,难掩激动,春心荡漾。 竹意瞥她一眼,这苏乐猪屁。股一撅,她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所以说,脑壳痛。 “不想听,别跟我说。” 她抽开手,径自走到糕点区,东尝一点,西尝一点,尝完后一直摇头“啧啧啧”。 苏乐卿也牛皮糖一样地跟上来,见她摇头,她附和道:“别吃了,这些东西还没景言做的好吃呢。” “确实。”竹意赞同地点头,目光一直在精美的糕点上,移不开视线。 这些东西就是摆来看的罢,弄的这么精巧,味道一般般嘛。 “宝子,你听我说嘛,真的,真的好帅啊,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她眯着眼睛,亢奋地笑,像个女流氓。 “唉。”竹意叹口气,神色凝重, “凭我多年的经验,我再警告你一次,他不是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人,你给我离他远点。” “哎呦——”乐卿又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小意你别这样想他嘛,他可是太子爷呀,论家室这大羽还有比他家室更好的嘛?论样貌,真的,我太喜欢这一款了,宝,我被他那股傲气迷死了,他真的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竹意白眼翻上天,气大的很,又跑到水果区,打算采取冷暴力,不想卵某人的春言春语。 “小意~”苏乐卿也跟来水果区,她仔细剥了葡萄喂竹意嘴里,“求你了小意,我知道你最聪明了,帮我吧,帮我追到他~” 竹意吃了葡萄,然后推开她,板着脸:“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就这样,苏乐卿在宴会上磨了她整整一个时辰,她最后一句话是: “我前世活了二十几年,男人的嘴都没亲过,这一世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你真的不帮我嘛?就算,就算他是渣男,他敢渣我嘛?我爹地位这么高,再怎么他也要忌惮一下嘛。” 这句话成功让竹意动摇了,确实,在这封建的古代,有个强硬的背景,就算这太子以后变心,那也会有所顾忌,不会对乐卿胡来。 再说了,有她在,她也不会给他欺负她的机会。 所以,最终的最终,竹意答应了。 答应帮助一场孽缘,答应开始渡自己这场——钻心痛的劫。 乐卿领着她去瞧那个男人,那是她第一次见传闻中金贵自负的太子,他于茫茫人海中回眸。 气宇轩昂,惊才风逸。 他们两人隔着千岩万壑对视,隔着嫦娥的披帛,隔着流云和月色。 李颢懿嘴角上扬,尽是邪气。 苏乐卿莞尔一笑,长梦不醒。 她作为一个局外人,从这一刻见证,万劫不复的开始。 后面的一月,竹意带着乐卿,千方百计地打听李颢懿的各种喜好。 帮她制造了不下十场与他的偶遇。 语重心长地教她,如何拿捏一个男人,如何投其所好,如何保持清醒,随时抽身。 在听到“保持清醒”,“随时抽身”这里时,乐卿不赞同,她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第23章 羁绊诞生·乐卿 ◎她是多出来的东西◎ “不对,爱不是这样的。我不能让他爱我爱的死去活来,自己却独善其身。我要跟他一起沉溺爱河,迷醉一生,否则,这是不负责的行为。” 她被她发言震撼到,嘴巴紧抿成一条线,两个眼睛瞪地溜圆,深吸一口气: “你说的很对,很棒。可是小乖,那不是现实。” 说着,竹意眼神缓缓放空,进去回忆的长河里,仿佛看到了很多人。 “现实就是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是违反人的生理规律的,人是会变的。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是否变心,是否选择出轨,是取决于他们面临的诱惑大小,是取决于他们本人对爱情信念感的强弱,是取决于他们的责任心强弱,取决于家庭观念的强弱。” “那你这么说,那你对我的感情会变吗?”乐卿努努嘴,一脸不开心地质问。 “当然不会,你对于我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 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竹意只好厚着脸皮讲出埋在心里很久的话, “你是我亲自挑选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你是我活在世界上的精神支柱,是我灵魂的拯救者,是杂糅了数种情愫的羁绊。” 竹意不常这样直白肉麻,苏乐卿闻言后,眸光闪了闪。 在这一刻,她似乎感受到两人的灵魂在高度契合,在紧紧拥抱。 心与心之间,没有距离。 正如之前,在那个昏暗寂寥的小巷…… 小意爸妈离婚后分别组建了新的家庭,爸爸斥责她,让她滚去她妈那。 到妈妈那后,妈妈却尴尬地站在新家的门口,对屋里新成婚的老公说: “没谁,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 这一瞬间,心脏停了。 她呆了,一声饱含委屈的“妈妈”在口中含了又化。 世界不要她了。 她是多出来的东西,她站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 妈妈……不,这位阿姨塞给她几百块钱,叫她去找爸爸,再也别来打扰她的新生活。 这声“妈妈”最终还是没有喊出口,化作坚硬的哽咽吞进腹中,穿肠破肚,如千刀万剐般痛。 就是那天晚上,在那个昏暗寂寥的小巷里,乐卿捡到了她的小蝴蝶。 她们年纪相仿,她穿着洁白的雪纺裙,她穿着又脏又破的校服,颓废地靠墙坐着喝酒。 喝酒,抽烟。 抽烟,喝酒。 心里一遍遍质问上天,凭什么让她活着? 她喝的不省人事,没有生气地垂着脑袋,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死了。 乐卿认出是她的校服是隔壁学校的,于是小心翼翼上前。 她捧起她的脸,替她擦眼泪,心疼地张开身后雪白的翅膀将她包裹住。 爱管闲事但又有些害怕,她颤抖着声音问: “什么伤心事这么悲痛?” …… “你没有地方去吗?” …… “跟我回家吧。” …… 小意不讲话,她紧闭的眼睛睫毛上都是湿润。 乐卿等不到她回应,擅自将她拖到自己背上,她没有多少气力,但她也没有很重。 她涨红了脸,咬紧嘴唇,摇摇晃晃地,一路将她背回自己的家。 她于粪泥里捧起她这朵奄奄一息的残蝶,给她光,给她爱,给她家。 两人从此便缠上一生的羁绊。 就是这个晚上,她在她背上混沌着,但她也觉得她们的灵魂在拥抱,她们心与心之间没有距离。 乐卿相信,她们以后也会,一直相互陪伴到老,一直是很亲很亲的亲人。 她叉腰,不服气道:“那你怎么能保证,我不能成为太子的精神支柱和灵魂拯救者呢!” 竹意哑然,沉默半晌,道: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盼望你幸福的人,我自是希望你可以嫁给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只是,有的人,他的精神支柱和灵魂伙伴,都是他自己。” “嗯?你指的是太子吗?你怎么知道的?” “没什么,直觉而已。没事了,我知道你有多喜欢他了,你尽管去爱吧,直觉也并不是什么很准的能用来评判一个人的机器,选择一个无比喜欢的人也没什么不好,有我在,我会看着你幸福。” …… 又一月后,他们毫无意外地成婚了。 他们的婚礼,无疑盛大。 盛大得如同一场宏伟的史诗,万里红妆,全长安道喜。 苏太傅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官,他最是会听百姓的心声,他最是会为百姓做打算。 有些百姓蒙冤,面对一层又一层的官官相护,贿赂、腐败,冤情无处诉说的百姓会慕名到苏太傅府前彻夜长跪不起。 他会帮忙,他肯定会帮。 他会为了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去走人脉,去四处打点,去找明理的审案官还大家一个真相。 在这个阶级固化,似白非白的时代,也一定会有一些清明,有一些勇者,有一些固执的正义。 这样的父亲教出来的女儿,自然也是心肠软的像水。 她是圣女,是活菩萨。 她做的好事数不清,她不是苏太傅一个人的女儿,她是全长安百姓的女儿。 苏乐卿出嫁这日,苏府门口都是百姓送来的鲜花,瓜果。 他们跟着她的花轿,一路撒花,一路忍不住抹泪唱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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