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意有模有样地编着。 “哇,太好了!咱们这次生擒了羽国太子,将军说等战事过后可以放我们回老家休沐一段时间,我就可以回去看望我娘了。” “是啊是啊,我媳妇儿也是,托人给我写了好几封信,她一个瘦弱的妇人家在家中照顾老小操持家事这么久,我真是心疼。她每次来信都说想我,等这次胜仗后,我就回去狠狠地疼爱她!” 这位哥说完,其他几人都跟着起哄。 竹意笑的眉眼弯弯,嘴角的弧度假地仿佛是画在上面的一样。 “不对!你不是辞雀公主!” 其中有个士兵忽然惊叫起来。 竹意眼神凛然一冷,朝他看去。 其余士兵也顿时起了防备心,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我见过辞雀公主,我一直偷偷爱慕她,你是假扮的,大胆,你到底是谁?” 那人着急说了一通,拔出身侧的佩剑指着她。 他话落后,众人一下变了脸色,扔掉没吃完的酥点,直冲她而来,欲将她拿下。 可竹意却无动于衷。 她低眸,嘴角冷笑,在心中默数。 五。 四。 三。 二。 一! 好了,三十名万号精兵全数倒地不起! 还好十九号帐在这东边的偏僻角落,否则,别的值班士兵看到了,想救走人质肯定没这么轻松。 让他们倒下的是那些酥点,可她没打算要他们的命。 昏睡至明日便会醒过来。 因为她觉得,为救个李颢懿,杀了这些无辜的人太可惜了。 若是死,他们也应该正当的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被她毒死。 为了救一个蛀虫。 也兴许是听见了八十八号说他不想打仗。 方才那几位兄弟说起他们的家人时,竹意在庆幸,还好她没下死手。 她张望四周,谨慎地打探了一道,确认无人了。 于是巧妙猫身进了帐篷内。 里面就是一些普通的陈设,一张木头床,一张吃饭的桌子。 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自杀的利器。 她环视一周,目光锁定在床上朝内侧躺的人。 他衣衫周整,穿着珏人的服装,屋内的角落里还有他换下的带血的铠甲和他之前的旧衣裳。 “怎么,他们来信了?” 他头也不回,以为来者是阿梦卿也,兀自询问。 竹意看他这副窝囊样,不爽皱眉: “李颢懿,滚起来。” 床上那人闻见声音,侧躺的身子先是怔了怔。 屋内燃着的蜡烛都跟着一滞。 然后猛然回身坐起,他看着来人,眼中都是不可思议的晶莹。 他下床,两三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失声道: “攸儿!没想到第一个来救孤的竟是你!孤就知道!孤就知道!你舍不得的对不对?” 竹意深吸口气,无奈翻个白眼。 她没时间跟他解释这么多,等阿梦卿也发现就完了。 她甚至没顾着挣脱开他的怀抱,只是反手拽住他比她厚实一圈的手腕,异常冷静道: “现在没空说这么多,跟我走!” 李颢懿看她装扮知晓她是想法子混进来救他的,他也并未多做扭捏,配合道:“好!” 她牵着他按照她的原计划一路往东进树林里。 先前做了标记,按照标记去,那里有一匹她上午过来时骑的马,提前栓在了那处。 她轻功带着他在丛林里疾步还是稍微有点吃力的。 “你不会轻功吗?*” 竹意额头薄汗密布,回首看着被她拽住手腕的人,焦急询问。 岂料一转头,竟发现身后这人一直在看她。 “先前打仗时孤受了重伤,被珏人捉去后他们找人给孤包扎了,伤的很重,一用内力伤口就会裂开。” 她无语地瞥了他眼,忍无可忍: “什么时候了还跟我端架子?现在是我在救你出去,能别一直‘孤孤孤’的吗?你是青蛙吗?” 真的是,本来救个仇人,就心烦。 逃跑关键时刻还用不了轻功,还得全靠她。 没用。 一点用没有! 第107章 在逃公主 ◎在她无处可去的时候,他会来接她◎ 竹意摇摇头,咬牙切齿地叹了口气。 由于头上的珠帘太过繁琐,晃动起来十分影响她的视线,遂她一把扯下头上叮叮当当的珠翠。 眉头蹙起,脸上尽显烦躁。 李颢懿在她身后,隐约看见她被汗水浸湿的后背,他眼神敛了敛。 忍着体内伤口的疼痛,运气,疾走。 两人的速度登时快了起来。 竹意感受到,她回首怪异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多想,只想迅速移动到来时马匹的位置。 二人在树林中穿梭约莫半个时辰,途中还撞见过各种叫不出名的飞鸟、毒虫、障碍物等迎面朝他们二人扑来。 若非她反应灵敏,在这种人迹罕至的林子里,要想活着出去还真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他们所经过的地方全是野草和干枯的藤条,由于没人来过,下方连路都没有。 行了不知多久,总算听见了远处有马儿喘息的声音。 她谨慎朝后面来路看了一眼,还没有珏军追上来,方才稍微松了口气。 在距离马儿约莫十丈远时,她右手利落有劲地反手伸出! 只听得充满虫兽低鸣的林子里忽然响起几道“刷刷”风声,一柄剑赫然被她牢牢握住。 整个过程,动作无比娴熟老练。 先前混进军营带着剑容易被识破,她只好提前安置在了马匹上。 一人一剑,犹如陪伴彼此多年的伙伴,契合地令人咂舌。 他们二人于马匹前落定,竹意下意识松开李颢懿,单手抬至腹前调息运气。 缓解刚刚疾行的疲惫。 只是没想到,她刚一松手,身侧的男人却仿佛失去支撑力,朝着前方踉跄一步,随即单膝沉重跪地。 他捂着胸口,呕出一大滩血。 竹意一惊,诧异睁眼,低头看去—— 只是现下漆黑的林子里看不太清他的状况。 但却可以清晰闻见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她从马背侧面的布兜掏出火折子,举着火折子蹲下身子查看。 这才看见他脸色惨白无比,下巴上都是刚刚呕出的余血。 “你上次伤这么严重吗?”竹意蹙眉,眼中挂上一丝难以置信和鄙夷。 “无碍,攸儿来救我,我很开心。” 他虚弱道,讲话时的气息都跟着颤抖,可以看出来是真的虚弱。 “呵,你这是活该!” “是,我活该,那你还来管我作甚么?让我死在珏国不正称了你的心意?” 李颢懿扶着树干站起来,她方才说的话他不爱听,想到她已经被三弟娶到府中心中便更加吃味, “你来救我之事三弟知不知?你就不怕他难过?怎么?经过权衡还是发现心里最爱的人是我对吗?” 哇。 听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竹意直接气笑了。 很难想象,乐卿是为这样的人寻死觅活的…… 她面对面看着他,神情复杂纠结,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无奈,竹意拍了拍他的后背,惆怅道:“快走罢,这里还不安全,等珏军追上来,我们俩都别想走了。” 他点头,她却愣了一下。 收回拍他后背的那只手,单手搓了搓掌心,有些黏糊糊的,不必看都知道是血。 她颔首沉思,他后背的伤口应该是裂开了,看来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帮他疗伤止血。 这样下去,撑不到栩州他就没命了。 竹意收了火折子,将马儿的缰绳从树干上解下来,接着随意提了提气。 帅气翻身上马。 而后她又伸出手递给李颢懿,示意他借力上来。 马下的人看着她朝他伸过来的这只手,纤白的手背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胸口停滞,抬首。 努力想从黑暗中看清她姣好的面容。 正如那天晚上,她替他挨了刀子,他带着奄奄一息的她在马背上疾驰回府。 好笑吗? 彼时那个替他挨刀子的人,和这个嚷嚷着要杀了他给苏乐卿复仇的人,是同一个人。 “快点啊,别愣着!你是珏人军营住习惯了舍不得走了?” 竹意在马背上焦急地催促他。 李颢懿将心酸和落寞藏进夜色里,握着她的手,上了马,稳稳坐在她后面。 这样的感觉无比熟悉,只是今晚受伤的是他,而她在他怀中很鲜活,很康健。 她双腿夹了夹马腹,随意嘱咐他坐好,因为她策马一向很快。 李颢懿安静地在她身后,将她圈在怀中,由于身体乏力,他随着她一起伏低身子,把持不好力度,几乎将上半身整个压在她身上。 他疲惫地将脸靠在她的脑袋旁,耳边凌厉划过地,除了风声还有一些冰凉的枝叶。 多么希望,这条路可以无尽长。 他可以一直这样抱着她,到天荒地老。 希望太阳永远不要升起,希望白昼永远不要来临。 一个可以为他付出性命的人,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在她心中的重要性吗? 攸儿太傻了,她只是太执着,其实她自己也没看清自己的内心。 她只是不想面对,她喜欢着他这件事。 重感情的她自是无法面对自己喜欢上故友心上人这件事。 哈。 不过无碍。 他会教她慢慢多为自己考虑,会教她认清自己的内心。 他敢笃定,她心里有他。 比起养花,他更喜欢春日的蝴蝶。 他喜欢剥夺蝴蝶的自由,喜欢蝴蝶为了他甘愿放弃一切臣服于他的脚下。 竹意这样别致又具有挑战性的蝴蝶,他尤其对她无法自拔…… 这样思索中,脑子好像有些不受控制地胡乱肖像,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他紧紧环住她的腰肢,只要确认她还在身边,他就不会害怕。 两刻钟后。 “靠,怎么又是这里!” 恍惚中,李颢懿意识逐渐涣散之际,一声暴躁的女音又让他清醒了起来。 “迷路了吗?”他嘴唇干涸,下巴无力地垂靠在她肩头。 竹意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看着眼前的熟悉标记,不得不面对—— 他们的确是迷路了! 这片林子本就地势复杂,她先前两次白天穿过时都费老大劲,要不是有太阳,是真的很难分辨方向。 遂她那个时候为防止迷路便已经在必经之路上做好了标记。 这棵树干上的这个标记,她已经看见三次了! 这是他们第三次转到这个地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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