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破指尖微颤。 樊鸣道:“就是不知道孟芷现在是不是对陛下还有那么一丝仰慕?” 他那双欲说还休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蛊惑,语气几分喑哑。 孟芷察觉到人渐渐离开了别院,又等了好一会儿,她才从树上下来。 她一看别院,阴气深重,还有股紫色的邪气充盈在空气中。 她心中不明,四处查探。 她喊了一声,“赢破。” 无人应答。 难道他们趁此机会对小皇帝下了毒手?可依照小皇帝那个性子,怎么会不反抗?而她也没有听见任何打斗的声音。 她目光转移到赢破所在的房间里,她轻轻推开了门。 一进屋内,光线突然变得很暗。 孟枝枝狼顾狐疑地靠近房屋中心,突然听屋外雷声轰鸣了一下,门嘭地一声被关上。 浓郁的邪气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手里捏着咒枣,警惕周围是否埋下陷阱。 屋里非常安静,她缓慢移动,转角之处散发出微弱黄光。 她慢慢潜伏,发现挡在她面前的有一道屏风。 那屏风前被微弱的烛火照亮,很小一簇,屏风上倒映着很模糊的光影。 她蹲下身子,侧过身,缓缓地、缓缓地探出头。 她与赢破四目相对。 他的嘴被戴上了嘴套,跪在绣着金线鸳鸯的大红棉被上,棉被一侧又有两套被折叠的红被。 他上半身赤裸着,墨色长发向下垂落,也遮掩不住苍白的肌肤。他宽肩窄背,劲瘦的腰肢,而两只手被高高吊在空中。 衣服脱了一半,挡住了下身,让人不由把目光落到他的小腹,那处苍白的肌肤光滑,白得发光,露出的人鱼线凸显有力。 孟枝枝突然有点不敢靠前,只用了一颗咒枣,将塞着他嘴上的嘴套和绑着两手的绳子去掉。 嘴和手得到松展,赢破还跪在原地不动,像是已经被吊麻了。 他的眼睛里有湿润的碎光落下,这副唇红齿白、狼狈不堪的样子仿佛被人糟蹋过似的。 孟枝枝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赢破双眸黑如墨染,微微喘气,道:“你过来帮我穿下衣服。” 孟枝枝依然怀疑,道,“你确定你什么事都没有吗?” 赢破眼皮半垂,目光沉沉,徐徐开口道:“没有。” 孟枝枝扫视了整个屋内,什么东西都没有,赢破看着神智还清醒,那么,这般浓郁的邪气是从哪里来的? 她心里微定,开始缓慢移动脚步,双手伸了过去。 “你要是敢瞎动一下,我就打死你。” 赢破闻到她身上香甜的枣香味,心情平静,闭上了眼睛道:“恩。我不动。” 孟枝枝埋头,将他身上的衣服拉起,赢破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到她乌黑的秀发,光洁的额头。 她睫毛弯长,露出认真的表情,很小心地不触碰他发麻的双手,勉强将衣服给他套了个七七八八。 她一抬头,发现赢破正在看她。 她侧着头,“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赢破嗤道:“怎么,看不得你?” 孟枝枝食指一指,刚说了一个“你”字,她眉头皱起,突然阿嚏一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赢破被喷满脸唾沫,脸色一黑。 她立马爬起身,道:“你不对劲。” 她刚站直身体,又觉得脑袋一晕,向后一倒掉回红被上。 她扶住额角,眼前的赢破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赶紧从腰间的桂花香囊里取出咒水,给自己哐哐灌下。 她眼前的景象清晰了,但脸热得不行,像是整个身体内像被火灼烧。 她见赢破冷静地看着她,跪在那里动也不动。 她下意识道:“你被他们动了手脚?” 赢破目光冷清,一言不发。 她摇晃了一下发晕的脑袋,身体重得可怕,她双手无力支撑,只能倒在地上,离赢破尽量远一些。 她心中难以置信,露出半张绯红的脸颊,她的眼睛水汪汪地亮。咒枣被她攥在手里,在掌心里窝出深痕。 她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没有办法。”赢破冰冷的话语,仿佛往她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她不知被施了什么法术,身体像被架在火架上烤,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赢破沉默着。 他无数次看见别人被这种东西所折磨,那些被欲望折磨的人,伸着双手向他袭来,嘴里叫喊着“神仙肉”、“我要吃神仙肉”。 那种令人恶心的贪婪姿态,他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不知是不是他心中有愧疚。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道:“你不会死的。” 孟枝枝要气死了,道:“是这个问题吗?” “赢破,到了这一步,你还要坑我!你口口声声要拜我为师,你这样子让我怎么相信你!” 她道:“我们一起打过一目五,还对付过净念道师。不管怎样,我都教给了你法术自保!” 她又气又失望,道:“但是你呢?” 赢破憋了半晌,道:“你不过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你一直都想逃离这里,你心中压根就没有我。” 孟枝枝要气吐血了,道:“是,我想逃,是因为我看清楚了你这个人,狡猾阴险,自私自利!打一目五的时候,你敢说你不是想要借此机会铲除我?” 她越说越气,气得头痛。一头痛起来,身体不自然蜷缩在一起,很是痛苦。 真的好气啊。 她背过身去,吸着鼻子,给自己缓一口气。 她骂道:“白眼狼。” 赢破听着她的抽泣声,心里酸酸涨涨,他想说什么,又被狠塞回去,嘴里只蹦出几个字:“我也救了你,功过相抵。我动不了,不会伤你。” 孟枝枝深呼吸一口气,抽噎着,反正就是不肯转回去。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他想说他动不了,是想表达他无辜,也是受害者,还是说他不会伤害她? 不管哪条都抵消不了“他又坑了她”的事实。 赢破额头泌出汗水,双唇红润,浑身也是滚烫,他身体也不好受。 他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孟枝枝微微颤抖的背影,双唇欲言又止,脸上全是懊恼。 他道:“你快想想办法,帮帮我。” 孟枝枝突然转过身来,他脸上神情一松。 孟枝枝手拿起边上的喜鹊花生小被子,将自己一裹,裹成毛毛虫状,滚出去一圈,一下离赢破离得更远了。 赢破的脸瞬间黑沉沉的。 “你给我过来。” “我不。” 孟枝枝伸直了脖子,道:“你还没道歉呢!” “我道歉?我从来都是对的。” 孟枝枝道:“嘴硬!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你就是错了。” 赢破此时想去掐她的嘴,奈何他动不了。 他脑仁发疼,道:“想想怎么出去。” 孟枝枝将被子裹到头。 她身体分明热得滚烫,但又极度怕冷,只能将头埋进整个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鼻子一皱,哼了一声。 “这时候想起我来了?” 赢破汗水从下巴滴落,整个人摇摇欲坠,少年身躯显得意外单薄。 他喘气声很急,声音嘶哑:“种、子。” 孟枝枝一听,立马严肃道:“什么种子?”
第19章 赢破目光不自然地垂落,他额头的汗水滴落在被面上。 “不知道。” 孟枝枝眉头蹙起,细细思考,什么样的种子能让人瞬间失去体力,又热又冷? 她大脑疯狂转动,回想她看过的医书。 这时,赢破轰然倒了下来。 他闭上沉重的眼皮,俊脸贴着被子。要不是看见他的身体略微有呼吸起伏,别人定会以为他死了。 孟枝枝努力地挪动身体,伸出一只手,掌心散出温和的光,她虽有灵力,但全身的窍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只能流出极其微薄的分量,勉强能探一探他的身体。 他没事,只是身体虚脱,使不上力。 这让她松了口气。 她撤回手的一瞬,赢破陡然睁开了眼睛。 二人四目相对。 真是怪尴尬的。 她分明还在生气来着。 孟枝枝不由将身体缩回被子里,像鹌鹑一样,仿佛再也不愿出来。 没过一会儿,黑色的小脑袋又幽幽地伸了出去。 “喂。” 她双手紧紧攒着被子,只露出两只水亮的眼睛,紧张地看着他。 “如果你愿意给我道歉,我就考虑一下,跟你一块想办法,怎么样?” 她眼周微红,中间水灵灵的眼瞳像小溪里的鹅卵石,随时都能冒出水来。 她手捏着被子捏得指腹发白,眼神中露出几分害怕的模样。 赢破莫名心里一化,就像雪遇见了初升的太阳,化得不动声色。 他胸口的气缓缓吐出。 他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 “……错了。” 声如蚊音,第一个字甚至模糊不清。 孟枝枝整颗头冒了出来,侧过脸伸了过去,兴致勃勃道:“你说什么?” 赢破抿紧了双唇,唇角微微向下撇。 孟枝枝倒躺在被子上,放声大笑,嗓音被浑身的热气熏得微哑,但挡不住她的开心。 她知道要让赢破道歉,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她笑到赢破快受不了的时候,停下了。 她翻个身,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眼中露出狡黠的笑意。 “我听见了。” 赢破睫毛微颤,像羽扇一样缓缓上抬,他看向她,眼睛纯黑,深如漩涡,仿佛把天上的星星都吸了进去。 孟枝枝刚冲他笑,下一秒,五官皱了起来,又把脸蛋藏回了被子里。 周围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变得更为寒冷,她的额头冒出冷汗,每口气呼出去都是白色的,双颊烫得通红。 她感觉自己置身在冰与火两重天,丹田之处有什么在焚烧,但自己像没有烟囱的房屋,火在房屋里烧,烟出不去。 赢破缓缓伸出了一只手,伸到她跟前。 “你做什么?”孟枝枝探出一双的疑惑眼睛。 赢破道:“孤的肉可以解除。” 他的肉可以解除……?解除什么? 孟枝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道:“你要我吃你的肉?” “我不要。”孟枝枝膈应得不行。 赢破眼神无比沉静,“你有办法?” 孟枝枝道:“我暂时还没有,那再怎么样,我也不能吃你的肉啊。我又不是茹毛饮血的坏蛋!” 她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警惕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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