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枝枝浑身僵硬,伸向那记忆,大喊道:“快住手!” 然而,赢破看不见,他喂完她血肉后,惨白的脸露出笑容,双肩抽动,胸膛之处流了一身的血,他亲昵地贴在她的脸上,沾满血的五指轻抚着她的耳廓,道:“孟芷,快醒来。孤的血肉很有用,他们都说它能使白骨复生。” 他陪着她,从天夜坐到天明。 记忆全部终结,钱喜灵魂消失,孟枝枝早已泪流满面。 她看着眼前毫不挣扎的赢破,知道他根本就不想活了,她双手抱住了他的双肩,拼命将他拉向魂河河边。 他昏迷不醒,那些游荡的灵魂都朝他们涌来。她深知,他困在记忆里,无法自拔。就为了让她看见这一切,当真值得吗? 她掏出护她剑,再次斩杀那些游物,令他们无法近身。 她看着他那张浇湿的脸,俯身下去,吻住他冰凉的双唇,想要将一丝温暖渡给他。 两具灵魂相碰,神印在她额间熠熠生辉。 她眼泪落到了他的眼睫上,他睫毛微动,她道:“我知道你不是他,我不讨厌你。” 她额心抵住他的额心。 天空飘落红色纸屑,鞭炮声轰鸣震耳。 她眼前出现一片红色,头上的盖头被人挑了起来。 她睁开眼,看见赢破穿着红色婚服,他端起一杯酒递到她跟前,脸上几分少年人的羞赧,道:“喝了这杯合卺酒,今后我们便白头偕老,永不离弃。” 她愣住。 赢破疑惑道:“娘子?” 孟枝枝回过神来,缓缓伸出手,葱白的指尖捏着酒杯。 两个人仰头饮下了酒,赢破坐在她的身旁,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有些局促不安。 他道:“我父母双亡,只剩一间祖宅,三亩良田,幸得娘子垂怜,我必不负娘子,一定勤奋读书,考取功名,为娘子挣得诰命。” 孟枝枝抬眸看他,只见他双脸泛红,一双黑瞳炯炯有神。 这婚房窄小简陋,却被人精心打扫过,家具俱全,最为精致的是女子的梳妆台、铜镜,窗台还有藤曼交织,上面开满了紫藤花。 久久等不到回应,赢破语气不安,道:“娘子可是嫌弃我?” 孟枝枝立马道:“我不嫌弃。” 赢破握住她的手,什么东西递了过来,孟枝枝摊开掌心,发现竟然是一个金簪子,上面雕刻着桂花,栩栩如生。 赢破道:“这是我亲手做的,赠与娘子。娘子平日里就喜欢桂花,可惜这桂花只有短短数十日花期,我想为娘子留住它。” 孟枝枝将那桂花簪插进了头发上,道:“我很喜欢。” 赢破嘴角一翘,忽然,她抱住了他的腰肢。 赢破不敢动,一只手立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放,气息微喘,道:“娘子,是还在担心岳母的事,我知道岳母对我有诸多不满,娘子下定决心同我在一起,是还在担心她生气?明日我们便回去,我已备好了礼物,保证不会让她责怪你。” 孟枝枝仰起头,她对上他的视线,他头上只是简单束了一个高马尾,红绳缠绕。十六岁的他身形瘦削,腰很窄,但却十分有力。 她缓缓开启双唇,道:“辛苦你了。” 赢破耳根红了,道:“这是为夫应当做的。” 他的目光落到她嫣红的双唇上,轻咳了一声,道:“天色不早了。” 孟枝枝松开了手,道:“那就休息吧。” 赢破喉结上下一动,将手落到她的衣领上,轻轻剥下,雪白的双肩暴露在空气中。 他道:“冷吗?” 孟枝枝道:“有点。” 赢破立马吻住了她的双唇,这个吻越来越热,双手拂上她的肩膀,二人纷纷倒在了床上。 红色纱帘垂落,掉落一地的衣物。 赢破的掌心在发烫,他将她抱在身上,不断亲吻她的脸颊、脖颈,渐渐下落,孟枝枝眼神迷离,脑子里像炸满了烟花。他极尽温柔,床榻律动着。 一夜抵死缠绵。 一清早,他便将家里的一切收拾好,备好了饭菜,食过之后,二人回了门,孟枝枝再次见到了孟慕华。 赢破手提一只色泽艳丽的大公鸡,还贴心备了两大包红糖和茶,里面还有他亲手做的点心。 他在堂下与孟慕华谈得张节有度,一贯严肃的孟慕华脸上也有了笑意。 他举起茶杯,道:“敬娘这杯茶,愿娘身体康健。” 孟慕华满意地点头道:“枝枝她从小就任性,阿破你要多包容她。我不求你们荣华富贵,只求一生平稳。” 赢破意气风发,道:“能娶娘子是我之幸,娘,你放心,我会一生对枝枝好的。” 二人告别孟慕华,过上了粗茶淡饭的生活,白日赢破就去田里劳作,孟枝枝给他送午食,他不忍孟枝枝受累,便每日自己带些干粮出门,夜晚就挑灯夜读。 他为孟枝枝在院落里打造了一只秋千,经常推着孟枝枝在秋千上玩耍。偶尔有村民路过,对二人露出羡慕的目光。 这样日复一日,院中的桂花开了又谢。 他考上功名,带着孟枝枝进了皇都,有贵族看上他要赘婿,他严词拒绝,朝堂之路难走,却被他走出了一条路。他一生勤勤恳恳,为百姓做事,名声颇高,官至宰相。 世人都称他为雅相,亦惊异他与娘子二人共度一生,膝下无子,却将娘子呵护至极,但凡对他娘子有非议,他便登门偏讨个说法,怼得他人羞愧难当,就连皇帝都说他是惧内,也尝试过给他塞几个小妾,惹得赢破十分生气。 赢破道:“臣这一生幸得娘子眷顾,娘子医术精湛,心地善良,常常救助无权无势之人。臣的娘子是世上最好的娘子,他人谁也比不上。若是陛下执意如此,臣只有辞官回乡。” 就连皇帝都怕了他,从此再不提送妾之事,还将孟枝枝封为“结善夫人”。 当他们二人年老之后,又回到了那座别院之中,他白发苍苍,还将她推到秋千之上,一如年轻时候。 孟枝枝道:“夫君,这一世你可幸福?” 赢破道:“我很幸福。” 孟枝枝看着院落飘落了一地的桂花,她仰头,轻闻桂花香,道:“我亦是。” 二人相视而笑。 花尽之时,大梦初醒。 赢破和孟枝枝同时睁开了眼眸,目光相交之处,情绪纷杂。 孟枝枝身形不稳,眼看就要喘不过气,赢破立马将她带离了魂河,二人坐在河边喘气,赢破释放魔气,灵魂不敢靠近。 孟枝枝道:“我们该回去了。” 赢破道:“不回去。” 孟枝枝心知,刚刚一场梦是赢破的执念,她顺了他的心愿,执念一破,他的神识都回来了。 她额中印记忽隐忽现,浑身瘫软,气息微弱,轻拂上他的背,道:“我愿与你成亲。” 话音刚落,她猛咳出鲜血。 赢破被她嘴角的鲜血吓住,他们灵魂离开身体已经太久,孟枝枝的身体要撑不住了。 他紧紧抱住她道:“我带你回去。” 二人回到湖底,他将她拉上岸,又唤来鬼将带来干净衣物给她披上,他将她抬腿抱起,满脸肃穆,道:“回宫。” 她看着他的侧脸,一只手微微抬起,又放下,她偏过头,彻底昏迷过去。
第86章 凌恒魔君有令,今日帝后大婚,天下大赦,举城欢庆。 云庭被关押在牢中,此处几位鬼将镇守着。原来最后,他还是被鬼将抓住。 一道影子一闪而过,看守的鬼将道:“有人劫狱!快追!” 几位鬼将追了出去,蓝倾翩翩落在牢中,道:“你师父已经集合了仙门之人来攻,我带你出去。” 云庭道:“我不出去。” 蓝倾蹙了眉头,道:“外界传你和孟芷的事,难道是真的?” 云庭道:“她是我妹妹。” 蓝倾挥扇,打趣道:“是亲妹妹,还是情妹妹?” 云庭怒瞪他一眼。 蓝倾扇停,道:“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孟芷的师父正好也与你师父关系匪浅,事到如今,你还是不信仙誓是诅咒?” 云庭道:“仙誓已破,再探究过多也无用,我要把芝芝救出来。” 蓝倾道:“救她?” 他上下打量一番云庭,戏谑道:“怎么看,也是你更落魄,我今日看你妹妹和那魔头在大街上逛得兴致甚高,你妹妹可曾来看过你?” 云庭双唇紧抿成一条线,道:“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蓝倾道:“你个愣头青,什么也没说清楚,贸贸然就投身进来,如果我是你妹,我也觉得你可疑至极。” 云庭道:“蓝倾,我没心情和你在这里说笑。凌恒魔君要娶她,这是要将她往火坑上推,我要阻止这场婚事!” 蓝倾道:“你想得倒好,怎么阻止?这城中里里外外全是那魔头的人,一只鸟儿想飞出去都难。” 云庭道:“你帮我出去。” 蓝倾道:“我何时跟你关系这么好?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云庭道:“你如果能帮我出去,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蓝倾看他动了真格,道:“依我看来,你妹妹并不想嫁给那魔君,可是她亦不愿意相信千霄宫。你可知神印之事?” 云庭双眼茫然,道:“神印?” 蓝倾笑道:“看来你并不知晓,你师父说神印已经出世,那是上古神明留下的宝物。各大仙门听了消息都蠢蠢欲动,不然你师父怎么能这么快集合到这么多人。依我看,你呆在这牢里更好,到时候孰是孰非,自会见分晓。” 云庭道:“蓝倾,你从到到尾都置身事外,你为什么要特地来告诉我这些?” 蓝倾席地而坐,摆出两坛酒,自饮一坛,道:“我闲的。” 云庭也坐下,拿起另一坛,饮得又凶又急,他擦了擦嘴角,道:“是我伤了小桃仙和冥漆,多谢你救他们。” 蓝倾道:“哟,你还会反省,真是难得。” 云庭道:“我曾以为妖邪个个奸猾狡诈,仗着一身法力就欺辱凡人,但是我伤了她的心。她走的时候那么决绝,师父要带她离开,她都不愿意,一切都是我的错。”他嗓音微哑。 蓝倾道:“你斩妖除魔是为了你妹妹吧?你妹妹曾死于邪魔的手中,你恨极了邪魔,情有可原。只是现在,云庭,你还信你心中的道吗?” 云庭道:“正义与公平无错,是我的错。” 蓝倾道:“往日我就厌烦你这针对妖怪的性格,但要说仙门之中谁干净,也只有你最干净。我救你不是一时兴起,不过是不想这世间的干净又少了一分。你护妹妹,护师门,我理解,但若是让你在妹妹与师门中选择,你又会选择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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