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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笙瑶隐隐约约想起，母亲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她觉得这些东西打理麻烦，而且浪费钱，更何况是这么一堆的鲜花，只怕是给家庭造成了不少的负担。 她想要张口，问问母亲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要放在这儿。 但是却见母亲说。 “喜欢吗？妈妈记得你喜欢色泽艳丽的花，这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后面的话她有些听不清了，脑子里都是“精挑细选……” 哦，我果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无用的家伙，甚至可以说是家里的累赘了呢。 她这样想着，再次沉浸到无休止的耳鸣中。 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母亲自然注意到了这场景。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只能焦急地看着对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千笙瑶怎么回到的自己的卧室，她都不记得了。 她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有着纹路，一根一根的。 层层叠叠，好像血管一样。 啊，血管……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脑子突兀地变得清明了起来。 她从床上坐直身子，整个人像是被别人操控的木偶。 她走到桌子上，找来了笔纸，但是曾经写的一手娟秀小楷的手此时却没有了力气，完全不想动。 想着，她还是打开了光脑，默默开启了录音模式。 “亲爱的妈妈，我是你的女儿…… 很遗憾，我并不是一个富有的人，如果有机会，我希望我能多存下来一点钱，最好能让你下半辈子无忧无虑…… 可能我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我此时此刻会变成一个无能的废物…… 我不想再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如果死亡能够让一切结束，那么我希望结束的那刻，你能感受到开心和从容……” 话说完了，她关闭了光脑，视线缓缓移到旁边的小刀上。 弹幕看到这一幕都傻了。 【瑶瑶你……】 【啊啊啊啊！ ！ ！妈妈快进来啊！瑶瑶想不开了！ ！ ！ 】 【苏可，今天要是真的出事了，我一定会杀了你QAQ】 弹幕你一言我一语，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拿起了刀，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只要再晚一秒，并不锋利的小刀就会在对方洁白无瑕的手腕上留下一个淡淡的痕迹。 “宝贝，妈妈买了蛋糕，你能不能陪妈妈一起过生日啊！” 生日？ 千笙瑶机械般地歪了歪头。 是应该这样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希望自己的离开为自己的母亲带来任何的心理阴影。 “好的妈妈。” 说着，她将手里的刀子放到一旁，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好久没有过运动的她此时乍一站起来，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像是突然失去了灵魂，只留下浑浑噩噩的躯体在世间游荡。 她带着自己空荡荡的躯壳打开了门，嘴角试图勾起来一抹笑容，但是又想起来自己如今的丑样子，嘴角僵硬着，又缓慢放了回去。 妈妈看着旁边的女儿，眼里带着笑，看起来今天是格外的开心，她还在吃蛋糕之前，特意去给自己画了个妆。 不过妆还没花完，只能看见对方略带湿润的手，以及刚刚涂抹到眼眶的粉底。 “哎呀，早知道我晚点画好了，现在妆都掉了。” 母亲像是个孩子一样，淡淡地笑了笑，开始嘲笑自己的乌龙。 千笙瑶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用现在的丑脸做出来一副怎样的表情来面向面前这个自己最爱的女人。 但是母亲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蜡烛点了起来，起身就要去关灯。 在点蜡烛的时候，两个人有着片刻的宁静。 千笙瑶的心情也随着明明灭灭的烛光感受到一丝慰藉。 但是可能，上天都不希望她过得如此开心快乐。 母亲的手还没有放在开关上，门外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踹门声。 “该死的biao子把门给老子打开！” “妈的，带着你那个废物女儿躲到这里来了，让老子好找！” 一个醉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而这声音两人都分外熟悉。 那是千笙瑶的生身父亲……
第91章 “妈的，带着你那个废物女儿躲到这里来了，让老子好找！” 门外踹门得声音越来越大。 母亲的身影瑟缩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门外撞击声，砍门的声音持续地钻进二人的耳朵里。 摇摇欲坠仿若门完全受不住这么长时间的撞击，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对方手里刀子露出的寒芒。 “妈妈……”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自己的母亲制止住了。 母亲拉着她小心翼翼地躲进了衣柜。 “乖，不要出来，别动。” 母亲这样说着，随后缓缓关上了门。 千笙瑶看着对方逐渐消失的身影，张了张嘴，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想说自己已经不想活了，活着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她想叫母亲离开这里，去一个不需要她这个累赘得的地方活着。 她想要…… 她想要的太多，但是却完全发不出来一点声音，长久以来的不锻炼，让她的四肢没有一丝力气，她想要站起来，想要出去，但是想到母亲的叮嘱却又只能默默地缩回去。 外面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杂乱的声响，夹杂着父亲的怒吼与尖叫，各种各样恶心的辱骂好像不要钱一样扔在她最爱的母亲身上。 熟悉的耳鸣再次响起，整个世界好像再次与她隔绝，就在她马上要脱离自己的世界得那一刻，一个熟悉的女声的尖叫响在她的耳畔。 “妈……妈妈……” 耳鸣好像都在为这一刻让路，她强拖着自己无力的四肢，从衣柜里面爬出来。 她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母亲，哪怕是她的父亲也不例外。 她踉跄着推开门，入目的是父亲拿着匕首威胁母亲的场景。 母亲的嘴角有淤青，哪怕用匕首指着对方的脖子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依旧没有松开自己的另一只手。 手紧紧地薅着对方的头发，力气大的千笙瑶都能看见自己母亲被拉扯起来的头皮。 看到了千笙瑶的背影，父亲冷笑一声。 “这小兔崽子还活着呢？你还养着她做些什么？” 他冷笑着，看着面前的少女，好像这并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个给他带来羞辱的污点。 “你放开妈妈！” 千笙瑶扶着门框说着。 “哟，小崽子居然敢这么跟你爹说话了？” 男人把手里的到拍在桌子上，看着面前自己的亲女儿，一句又一句伤害的话止不住地往外蹦。 “就你？阻止我？用你那比不上杀猪叫好听的嗓子震死我，还是用你那吓死人的长相吓死我啊？” “别搞笑了，你是什么东西，一个要长相没长相要能力没能力的丑八怪罢了。” “也就你妈那个没眼色的东西……” 千笙瑶听见这里，紧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然而还不等那个名义上的父亲说完话母亲得声音就响起来了。 “你住口！” 刚刚还躺在地上任由对方欺凌的母亲此时突然站了起来，从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对着父亲的身上开始用力的劈刺起来。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来讲究我的女儿？” 纤细的手腕拿着菜刀，甚至还带着微微得颤抖止不住地青筋就此暴起，刚刚还任人宰割的绵羊一下子好像换了个人一样，指着对方的鼻子骂。 “你看看你要能力没能力，要身份没身份，我就是瞎了眼了才会和你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你唯一的存在价值就是有了你这个女儿，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一盘好菜所有人都等着吃吗……” 母亲一边骂着，手上的菜刀一边在对方身上划出来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父亲几次三番想要夺走对方手里的菜刀，但是换来的却是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血痕。 最后他终于放弃了捂着自己的伤口被逼着向门外走去，匆匆忙忙地逃离这里。 随着母亲的一声： “你这个狗东西居然敢骂我的女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tui！” 紧接着，是破碎的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看着面前的母亲，千笙瑶好像生平第一次认识她。 脸上带着伤，头上一片细密的汗珠。 头发被汗珠粘在脸上，看起来脏兮兮的。 和以往或干练或温和的样子大相径庭。 终于把对方赶走了，母亲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用担忧得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千笙瑶。 千笙瑶自然注意到了这个注视。 但是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些东西好像要跳出来了。 她曾经觉得自己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人了。 恶心无赖的父亲，贫穷的家庭，现在自己的相貌和学历也都随之灰飞烟灭。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人了。 她一无所有，不被人重视。 “宝贝？” 母亲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淡淡的一汪水一样，水浸入干枯的大地，逐渐唤醒了千笙瑶那一颗干枯的心灵。 “母亲……” 看见她的回答，她好像看见了母亲眼角有一丝泪光闪烁。 “宝贝，你是母亲最重要的孩子，你是我的珍宝。” 她伸手，抚摸着千笙瑶的头发，将多余的发丝绕在她的脑后。 千笙瑶在出院之后曾经看过自己的脸。 坑坑洼洼的脸好像是上个世纪最低劣的特效伪装出的虚假的人类。 别说是注视了，就连不小心扫过一眼，她都感觉自己要吐出来了。 但是母亲温柔地抚摸过她的脸庞，就像婴儿被忘却的记忆中，母亲第一次抚摸她的脸蛋一样。 “你是我的女儿，妈妈永远会站在你的身后的。” “妈……妈妈……” 千笙瑶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嗓子好像被糊住了一样，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以，不要担心妈妈觉得烦，不要害怕妈妈好吗，只要每天醒来想到我的女儿还在我身旁，妈妈就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我这样的人……也会让人幸福吗？” “怎么不会呢？上天把你赐给我，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刻了。” 妈妈的眼角带着晶莹的泪水，和旁边的汗珠一起滚落。 千笙瑶感觉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慢慢探出来了一些什么，好像第一抹暖阳照在种子身上，种子缓缓地探出自己的枝芽一样，酸酸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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