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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会让人更加绝望而已。 他转过身，默默地回到床上，拐杖落在地上，他闭上眼，神色黯然。 诸葛向柏被那榆木疙瘩气得头昏脑涨，几次都恨不得直接用针往墨林头上扎一针，幸而最后被他自己的大夫本性给按下了。 但他仍旧是气不过，转头就见自己满腔怨愤直接写信发给了呼和麟。 呼和麟尚存爱美之心，打开信封一看，还以为自己能够看见久别重逢的关怀问候呢，不想却瞧见自己曾经心仪的姑娘被人这样苛待，当即气了个倒仰。 恰逢此刻大周内乱，云景辰形势不妙，呼和麟二话没说，便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夹在伪造的陈情书一并送了出去。 待云景辰接到折子的时候，盯着那折子里的“肆意打骂”、“言行粗鄙”、“为非作歹”几个词来回扫视，愣是没有办法将它们同墨林挂上钩。 因此心里竟没有愤怒，反倒有一种深深的疑惑。 回到王府，云景辰还将信件交给了白昭昭，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认真道：“墨林除非是疯了，否则绝对不可能这么对待平阳，莫非这呼和麟还想挑拨离间，觊觎平阳？” 白昭昭差点给他逗乐了，忍不住把信摊开，点着信面说：“这信看着玄乎，但大体是说墨林跟平阳的关系怕是有些僵。” 撇开多余的形容，这信最终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云景辰近来本就心不在焉，这信倒是让他有了地方凝聚心神，忍不住伸手揉了下眉心道：“墨林性格倔强，自小就是作为侍卫培养长大，又素来行事周全，他所想所思……我大约能够猜到几分。” 不用说他，白昭昭也能猜到几分。 只怕平阳自己也知道，是以平阳也并没有计较，只是旁人见着难免憋屈。 “天高皇帝远，我们一时半会也管不了他们，”白昭昭语重心长，“林铮他们出去了，可是睿王一事，许多将领都饱受争议，皇上屡屡召你入宫，怕是要重用吧？” 从前这些事情白昭昭知道得并不清楚，可她本就聪明伶俐，这几日又有白枭在旁边分析，很快就将朝堂形势弄明白了个七八分。 天子如今不过是强撑稳重，自太后离京之后，他心神已是饱受冲击，如今朝局还未稳固，在文武百官面前态度气势都异常严苛冰冷，以此掩盖自己的虚弱。 但这种情况坚持不了多久。 只等朝局暂且稳固，天子只怕很快就会退下去，继而让太子继续监国理政。但如要辅助年轻的太子成功压制住那一般老臣，必然需要强大的实力。 天子有意培养云景辰与太子同气连枝，如此方能稳定大周。 也是因此，有关于对云景辰的弹劾之事，天子才会让云景辰旁听。云景辰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看得出来，天子需要休息，因此也在尽快适应朝局。 那封血书，其实就是云景辰派人传话求助所得。 云景辰将信折上，至少他们现在都递到了地方，解药能否找到也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自己急不来。 他如今要做的，是稳固这险些被云鸿涛跟自己彻底搅浑的大局，这是他的责任。 “从明日开始，我会开始正式上朝，”云景辰抬起头，望向白昭昭，“这几个月，都会很忙。” 白昭昭笑了一笑，“你不会觉得，只有你忙吧？” 云景辰挑眉，“嗯？” “你可有去如今临安的大街小巷之上看过？”白昭昭站起身，来到窗边，窗外已有雪花纷飞，冬日已经来临，“寒冬腊月，往年这个时候，京城之中的百姓桌子上只怕没有多少鱼吧？” 雪花飘了进来，云景辰思及早膳，心下微疑，“我知道市面上现在的菜品都经过改良，你也是功不可没，前些时候户部还有人特意在朝堂褒奖了你两句……莫非？” 户部的官员可不会随便开口，他们掌管着国库，户部尚书御下极严，更加不会允许自己的人攀附权贵。 户部官员褒奖白昭昭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只是当时心情仍旧低落，因此没有多想，但此刻回忆起来，倒有几分奇怪了。 他看向白昭昭，却见白昭昭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道：“民以食为天。神仙寨的秋令营初具成效，朝中御史、户部采选自然都有去见过的……” 就在三天前，云景辰入宫之时，户部员外郎亲自拜访了她。 员外郎的来意直接明了，说话时很是小心，“我大周朝廷没有女子为官，但却可以为朝廷派请客卿，只要是有能之士，也能领受朝廷俸禄，不拘男女。王妃有相土之才，可谓农之贤良……” 到底不愧是朝廷官员，脸皮够厚，户部员外郎一来就是大夸特夸，夸得白昭昭都面红耳赤了，才道：“当初神仙寨的出产堪比贡品，可是皇上都大家赞赏的，户部尚书可也是兴奋了许久。” 尤其是户部的农司中人，只恨不能立刻将白昭昭请过来，哪知道白昭昭事后就离开临安了呢？ 第481章 比宣城王还忙 而后临安发生了这么多事，户部尚书险些以为计划就要夭折了，哪知峰回路转，宣城王救驾，白枭出现，白昭昭身份一抬，反而让一切变得更加名正言顺了！ “尚书大人起初也觉得神仙寨的出产不错，我们四下算了一算，若是以同倍出产遍及大周，至少可以抵御一季暑害。” 员外郎叹气，“王妃不要觉得一季少，却能活不少人呢。倘使长此以往，大周百姓不用担心吃不上饭了，自然是国泰民安啊！” 正是因此因此，白昭昭才会毅然决然暂且放下米麒麟的经营权。 白昭昭认真地说：“户部来人说很早之前他们就准备好了要学神仙寨，在各地建立采民局，选拔人才，也教各方百姓改良作物，以此带动整个大周的农渔业改良发展……我答应了。” 云景辰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白昭昭看他脸色不对。 “这是你的事，你要答应也无妨，但是，”云景辰默了一下，“你有问过自己这个‘客卿’，能得多少俸禄吗？” 白昭昭：“……” 哎呀，我还真给忘了！ 户部向来是最会省钱的，也是最抠的，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别说白昭昭是没经验，便是有经验，只怕也绕不过户部官员的一干高帽，被捧得无处下口。 不管怎么说，倘使这件事功在千秋，那么得到的俸禄必然不会是小数目。可户部员外郎来去匆匆，一番雄心壮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却硬生生将这事给抹到天外去了。 白昭昭经云景辰一提醒，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道：“也罢了，左右这件事也是利人利己的好事，如今的经验就是我不给，旁人也能总结出来了。” 既然户部不开口，那她也假做不知，权当送他们一个情分，也给宣城王府长长面子。 有民心相护，将来再有人拿云鸿涛来说事，他们也不怕。 云景辰却见不得她吃亏，“那怎么行？这本就是你提出来的点子，得到了好处你当然也要有一份。” 他想了想户部尚书今日在朝堂上屡屡替自己说话，他还觉得奇怪呢，想来多半就是因为此事得了一个人情的缘故。 这老狐狸！ 云景辰咬牙。 白昭昭却拉着他的手道：“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倒是你，现在是不是该回信给呼和麟了？” 这消息送到这里，呼和麟心中愤懑自然是原因之一，但另一个原因，却是呼和麟在告诉他，墨林的时间不多了，他们此行恐怕会失败而归。 到时候平阳若是受不住打击，万一要寻个短见什么的，他们只怕控制不住。 云景辰心知肚明，他低头握着信纸，少顷道：“我如今能够调动的人不多，倒是卢之翰被派去镇守枣家庄，更善于行事，不如让他派人去南方接应。” 卢之翰是皇帝的人，从始至终都是。 白昭昭记得他这一行还去接了卢小小跟卢圆筝两姐弟，虽然绕了点路，但想必这时候已经快到了。 “也好，”她皱紧了眉头，想起平阳离开时的决绝，白昭昭态度逐渐认真几分，“平阳此行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我们却不能让她真的出了事。” 云景辰已经不能失去更多亲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转身便去书房草拟信件，将京中发生之事也都统统附上加急送去边关。 平阳这些年被保护得很好，但却是个爱憎分明之人，若是知道这几年云景辰所受到的折磨与压力，纵然墨林有了什么不测，也不会一时就想不开，总是要顾念下云景辰。 五日之后，白昭昭又去了米麒麟。 米麒麟中的客人不减反多，尤其是白枭，他平日几乎住在了琵琶巷院子里，每日每夜都在米麒麟用饭。 这位再度被起复的“朝廷新贵”受天子直接任命，听闻平日出行都有禁军随行保护，其炙手可热的程度不必多说，自然是八方富贵都会朝着他涌来，试图巴结。 但白枭可没有那心思，叫禁军把不相干的人都推了，就坐在米麒麟当了他的老饕客。 白昭昭来的时候，那桌子上还摆着一大盘甜点，白枭仰天感慨，“来了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只有这个月我过得才像个人！” “你也别吃太多了，”白昭昭看他那圆了一圈的肚子，微微摇头，“回头别连锯子都拿不起来。” 白枭却一挑眉，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爹我现在可是当官的人才，手里管着三十几个下手！我那一套工具可都半点没藏私，全都教给他们了。” 白昭昭坐下，拿起旁边的瓜子，眼角狐黠，“当心养大徒弟饿坏师父。” “用不着担心，”白枭挑眉，“女儿啊，你可不要小瞧古代人，他们从前是没有见过这些，可一旦见过，明白了其中的原理，很多时候不用我多说，他们自己就能鼓捣个一二三出来。” 这工部之中聚集的是谁？ 那可是整个帝国上下科举选拔而出的理工科大佬！ 就算时代限制他们的想象，可他们毕竟还是那想象破天的一批人。白枭手里的许多发明创造放在乡野之中无人只会被当成疯子，可在这群理工科大佬看来，那就是打开了新世界，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白枭的技术活。 只有一点他们不喜欢，那就是白枭的产出几乎都不注重外表雕刻，显得非常没有文化。 白枭傻了眼，在将所有组装原理及轮轴流水线等东西和盘托出后，居然还被狠狠地嫌弃了一番。 所以他才在工部如饥似渴地钻研那些东西时，一个人郁闷地跑出来吃喝玩乐。 白昭昭听罢，有些诧异道：“你教给他们的只有木工活？那火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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