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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绒以为妇女是出汗了，她轻声问： “你好，这车窗能打开吗？” 妇女毫无反应，商绒抬手去碰她肩膀，却抓了一手的鲜血。 她手上鲜血滴落到裤子上，自己还在错愕之中，脑海里的乌拉诺斯却生气了： 【什么破玩意儿，敢弄脏我妈妈的手！】 商绒深呼吸，强自镇定，在脑海中问： 【这个女的，是诡异？】 乌拉诺斯轻蔑： 【不是，她是公交车的食物。这辆车才是人类说的什么诡异。】 商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我上车时你咋没提醒我？】 乌拉诺斯疑惑： 【哎？我还以为妈妈你是想上车玩来着？不是吗？】 商绒无语极了，抬头看车门想跑路，忽然发现前方一个废弃站台上有两个人，正在拦公交车，而公交车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丝毫没有停留。 这两个人外形都很出众，还很眼熟。 商绒擦血的动作停住，完蛋，是熟人！ 这两个人，刚好就是之前在别墅里救她的，那两个特别调查处成员！ 乌拉诺斯还在她脑海中咋咋呼呼： 【妈妈妈妈！我想吃这个公交车，它还挺香的，吃了应该能饱一星期，给我吃好不好啊妈妈？】 这玩意儿还能吃？商绒这会儿绷紧身体坐直，把手藏在身后，目视前方，假装自己也是公交车受害者，一边大脑飞速运转。 乌拉诺斯又说： 【有两只人类跳到车上来啦，他们是壁虎吗，在爬哎。】 果然，那两个调查处成员追上来了，看来他们今天的目标就是这辆车！ 她本想让乌拉诺斯解决公交车的，但乌拉诺斯是她的玩偶，要是发动能力，一定会被调查处那两人看见，从而发现自己有问题，说不定很快就要把自己拉去切片！ 得想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公交车…… 然而这个时候，一声啜泣传入商绒耳朵。 循着声音来源望去，商绒愕然发现，在她过道对面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满眼恐惧的小学生女孩，顶多只有八岁。 女孩上车没多久就陷入幻觉，但她听见有人说话，刚刚清醒过来，眼中大串泪珠掉落，压着声音不断哭泣，朝着之前说话的商绒露出崩溃求助的眼神。 她颤抖着声音轻声说： “姐姐……带我下车……求你……” 商绒深吸一口气，鼻腔都是血腥味和诡异的臭味，但此刻，源自灵魂的责任感忽然大过一切，她对女孩微微地点了点头。 小女孩眼神猛然亮了。 商绒眼角瞥到前面妇女的黑衣服，浸透了那么多血，这黑衣服从外表居然看不出什么来……她忽然想到了，立刻在脑海中问乌拉诺斯： 【你能搞出黑布吗，那种黑斗篷，把我和你彻底盖住的那种，不要让别人看到！】 乌拉诺斯疑惑但听话，立刻揪出一丝丝邪神能量，化作一片黑色的凝重雾气，将商绒和玩偶身体严严实实包裹起来，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于是，在林高逸和陆玉柔看进车内的那一刻，他们发现，整个车厢里都是正在承受精神折磨的普通人，以及……一个一团黑雾包裹的家伙。 那家伙身上似乎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多看几眼就让人晕眩，两人移开视线不再多看，也不准备探究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邪恶的异种可能会结伴出现，说不定，这就是过来搭车的另一个异种，但今天他们只需要控制住公交车异种即可，没有资料的情况下，他们不会贸然攻击这个陌生的黑色异种。 也幸好异种之间，如果不是共生关系，一般不会互相帮助，希望等会儿开战时，这个黑色异种直接离开，不要插手，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陆玉柔已经爬到车辆前方，一只手臂化为尖锐的三棱、刺，准备先杀死司机，逼停公交车。而林高逸手持水流化成的弓箭，单膝跪地拉弓，准备配合高个女人射中引擎，将车辆逼停。 两人蓄势待发时，车内忽然发生了骚动。 “嗬嗬嗬……”“哗啦哗啦”…… 本来沉浸在恐惧折磨中的乘客们，仿佛被下了指令一般，集体站起身来，摩肩接踵地蹒跚走路，朝着那团黑雾而去。 商绒：？ 车厢内充斥着各种让人头疼的声音。 滴答，滴答，是鲜血滴落，脑浆迸裂。 咔哒，咔哒，是被刮干皮肉的白骨踩着地面前进。 咚咚，咚咚，是车辆底部发动机不正常的跳动。 男女老少的乘客们，从各个方向朝着商绒走过来，他们眼睛歪斜、口鼻流血，他们皮肉僵硬、惨白如尸，他们身上衣服被鲜血浸透，皮肉一层一层一块一块掉落下来，搞得满地都是，很快堆积如山。 但是，他们那一双双眼睛，都朝着商绒看了过来，那些或棕或黑的眼睛里，透出诡异莫测的光芒。 商绒透过黑雾看到这画面，即便是她也开始毛骨悚然，浑身汗毛直竖，脊背发冷。这画面，实在是太……太挑战一个女大学生的承受能力了！ 空气中那股血腥味和臭味越来越浓了，商绒忽然明白这臭味是什么了，仿佛腐肉放了一个月之后被分解的那种臭味，令人不自禁地作呕！ 商绒快吐了，明显感觉手里的玩偶在弹跳，乌拉诺斯在她脑袋里大叫： 【妈妈这车还想吃我的黑雾，它做梦吧，你别急，我一口就能把这车吞了，我现在就吞吧妈妈！】 商绒： 【不行，车里还有活人！】 乌拉诺斯： 【活人也能吃啊，吃一两个没事的妈妈！】 商绒紧紧摁住玩偶跳动的刺球身体： 【不行！！】 她偏头看对面，那个小学生女孩居然没有被吓晕，她直挺挺地坐在座位上，双眼紧闭，浑身抖如筛糠，不敢再看这场景一眼，一脸灰白等死的状态。 有小女孩在，她不能放任乌拉诺斯去吞车子！ 可是这些被控制的乘客，那些肮脏恶心的手都伸进她的黑雾里来了，血手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血印子，啊啊啊好恶心！ 商绒豁然站起身来，黑雾随着她的动作涌动着，仿佛混沌本身。 她眼角余光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忽然想到……车子外面有人。 她只要把女孩扔出车子，外面的人肯定会接应的吧，毕竟都公务员了。 于是她抬起手，裹挟着黑雾的手轻轻伸出去，同时在脑海中，她对乌拉诺斯说： 【帮我打破这扇车窗！】 乌拉诺斯活泼道： 【好嘞！】 黑雾瞬间凝成实体，宛如坚硬的岩石，却感受不到一点重量，商绒挥手一砸！ 喀喇一声巨响，车窗应声而碎！ C级异种的小型领域，瞬间被破开一道裂口！ 小女孩惊恐地睁开眼睛，恰好此时，破裂窗口出现一张男人的脸。 隔着黑雾，商绒和男人对视了一眼。 男人有一双冷静聪慧的狭长凤眼，看过来时，仿佛看透了黑雾一般，让商绒浑身一凛。 下一秒，男人长臂一伸，覆盖着水波的手臂将小女孩捞了出去，随后他拎着女孩，直接跳出去十多米远，将小女孩平安地放在路边草丛中。 好了，小女孩安全了……商绒松了口气，回头，黑雾涌动在她全身上下。 乌烟瘴气张牙舞爪的血肉怪物们，带着贪婪和恶臭狠狠扑向那团黑雾，而黑雾中心的人静静站着，一动不动，涌动的雾气宛如黑色火焰。 黑雾之中，传来一句很轻声的低语： “现在……吃吧。” 那些黑色雾气结成的火焰，开始，起舞。
第8章 调查处 一切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发生。 在某个血肉模糊的男尸，把手伸进黑雾的下一刻，他的手臂消失了。 而在另外一个女尸推挤过来时，她的全身都被吃掉了。 整个车厢之内，骤然间变成深深的灰黑，哪怕这些早已成为傀儡的乘客并没有实际认知，也因为公交车异种本身的迟滞，而集体动作迟缓起来。 黑雾如同火焰，丝丝缕缕、缠缠绵绵，以肉眼难以企及的速度飞速弥漫扩散，如同扔到油料堆上的火把，转瞬之间就蔓延到车厢内所有事物之上。 那是黑色的火焰，携带着属于邪神的伟力，缠绕着、舔舐着、黏腻地贴近着、融入着一切事物，它融入所有尸体破损的身躯之内，融入每一个座位、每一块车窗缝隙，融入每一块地板、每一块天花板的铁皮……只有一个喘息的时间，它，或者说祂——已无处不在！ * “快逃！” 正在车顶，用三棱锥手臂和尸体司机缠斗的陆玉柔，猛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喊。 她没有回头看车内发生了什么，对队友的绝对信任让她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一条水做成的粗壮绳子，随即整个人被这根绳子扯着，甩飞出去，远远甩到百米之外的森林之中！ 之前跳车的林高逸收回水绳，化作水盾护住自己和小女孩，盯着前方十几米处，正在逐渐被黑雾包裹笼罩的异种公交车。 黑雾蔓延、融入着整个公交车，丝丝缕缕的黑雾从发动机、轮胎和车子内部不断冒出，在日光之下并不消散，反而变得更加凝实，更加黑暗，宛如一条一条的灰黑色触手，又重新钻入车内。 林高逸的腕表发出细小的爆鸣声，是极高频率的刺激性声音，他都不用低头看就知道，这是他san值掉到60以下的报警声。 但他依旧盯着公交车正在发生的一切。san值掉落，只是他为之后对付这个黑雾异种所付出的，微不足道的一点代价。 现在看来，这个黑雾异种，可能会成为近期内本地的最大威胁，它实力太强了，C级异种在它面前简直毫无战力，仿佛弱小无助的一道自助餐。 以他的经验看，这黑雾至少也是A级异种级别。 他承受着脑海中越来越尖锐的刺痛，用意志力忽视耳畔若有似无的呓语声，目光坚定，继续看着眼前的场景。 但他的一只手，还在为小女孩举着水盾，让她藏在包裹全身的水幕之后，不要看到这种场面，永远别看。 * 此刻，商绒身上正在发热。 她自己其实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能感觉到，黑雾似乎在扩散，在加强，几乎把她眼前的世界彻底覆盖住了。 乌拉诺斯并没有再跟她聊天，好像沉浸在进食之中，她接收到一阵一阵的愉悦感和饱足感。 她的身躯不断发热，手中的玩偶也越来越烫，很快她就拿不住玩偶，松开了手。 但玩偶却悬挂在黑雾之中，在她的视野里，刺球上裂开一道缝隙，很快那缝隙变得越来越大。 如同一张骤然张开的大嘴，驱使着黑雾缠绕渗透前进，大片大片的黑色粘稠物质出现在空中，被这张大嘴贪婪地吸吮进去，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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