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陆明珠听得却很难受,“不会的,您身体这么好,是长命百岁之象,等我六十岁时还想给您祝寿呢!” 陆明珠六十岁时,自己岂不是活到一百多? 贺云听得心情愉悦,笑道:“那我就等着了!你要记得给我祝一个真正的寿。” 陆明珠脱口而出:“难道这些年过的是一个假寿?” 那就离谱了。 见贺云笑而不语,陆明珠忍不住瞪大眼睛,“12月2日真不是您老的生日?那怎么一直是那天过寿?兰哥萱姐他们都不知道?” 贺云点头,“我生于腊月初二,丙戌年,并不是公历的12月2号,但在南洋谋生时比较年轻,又不识字,不知道生日对应的公历是哪一天,后来办理身份信息时就直接填写12月2号,一直沿用至今。” 陆明珠一点都不奇怪。 自己原来那个时代的很多老一辈报户口时都是填农历生日,有的甚至报大或者报小岁数,等到出生证出炉后就渐渐地少了。 但贺云过了几十年大寿居然不是真正的生日,让陆明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您可真是和我爸有一拼,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老人家的生日是哪一天,连我大哥和平安的也是不清不楚,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有些人家不愿意让外人知道自家孩子的生辰八字,担心有人做文章。”贺云比较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陆明珠刚想说是封建迷信,忽然想到自己穿越到这里的原因,顿时叹了一口气。 “也不是没道理。”她道。 “好了,言归正传。”贺云果真将密码和库门打开方式告诉陆明珠,怕她多想,还说:“分家产的时候我说过,屋子给谁,里面的东西就归谁所有,你们兄弟姐妹们的待遇都一样,他们屋里的东西都不少,每人能分到几万件古玩瓷器,比我给你的多多了。” 陆明珠回想了下,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契爷,您的收藏真丰富。”粗粗一算,分出去的多达几十万件。 不愧是南洋首富! 贺云颇为自得,“这是全球最先进的防盗安保系统,永丰银行和不少外资银行都是用这个,库门上有一套组合锁,必须两个人才能打开,还可以预设时间,自从装上以后就没打开过,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知道怎么打开,待我百年之后,就让好好帮你。” 至于别人就算了,他信不过。 “我已经收到您给的很多东西了,连这间大宅都没推辞。”陆明珠突然有一丢丢的不好意思。 “这里的东西不多,大部分是战乱时代趁机收藏的,没花几个钱,还有一部分是当年从逃兵手里得到的。”贺云没说还有一部分是这些年里花高价以及人情从海外买回来的,每一件都是精挑细选的稀世珍宝。 说着,贺云带陆明珠进去看了一眼,超厚的墙壁是金属感十足。 拱形顶,空间极大,同时又分成二十多间,每间都是架子罗列,放着许多箱子,多数是檀木箱子和樟木箱子。 陆明珠眨眨眼,“这是您口中的不多?” 她就着靠近自己的那一间数了数,一时之间竟难以数出大大小小的箱子究竟有几个。 “我收藏的十之一二罢了。”贺云没说自己把从海里打捞上来的一块算进去,随手打开旁边一个檀木箱子,取出一本红绸描金的厚册子递给陆明珠,“入库前,我叫人整理一遍,清单在这个箱子里,这本是目录,其他册子里有每一件物品的详细资料和照片。” 陆明珠打开第一页,上面是毛笔字写的繁体字:“瓷器三千六百七十八件,玉器三千一百九十八件,铜器二千二百四十一件,金器一千六百五十四件,漆器一百四十三件,珐琅器五十二件,钟表二十一件,珍宝五百三十一件,法帖一百九十五件,书法九百一十四件,绘画七百八十八件,善本古籍四千五百五十四册,钱币六千七百五十五件,拓本三百件,雕塑八十件,木石牙角七百六十八件,乐器四十五件,文具一百五十三件,扇子一百二十三件,织绣二百五十五件,杂项一万六千五百四十四件,西洋画二百七十件。” “都是古董吗?”陆明珠震惊极了。 贺云颔首,“按照内地规定,全是文物,除了西洋画。” 陆明珠倒吸一口气,桃花眼瞪圆后变成黑葡萄,“全部达到文物级别?” 这是什么概念? “不乏国宝在内。”贺云顿了一顿,“你哥哥姐姐们从小在南洋长大,对这些不大感兴趣,给他们后肯定会被卖掉,实属糟蹋,何况我也不是没给他们。你喜欢收藏,变卖的可能性不大,这些重要的都给你。” 听到他说都是文物,陆明珠不想拒绝,“谢谢契爷!我一定好好收藏我们国家的文化遗产,绝对不会让其流落海外。” 贺云闻言笑笑。 其实他还真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不过是陆明珠比较重视而已。 “要看看吗?”贺云问陆明珠。 陆明珠摇头,并把册子放回箱子,重新合上箱子,“先放着,不用看。” 贺云闻言一笑,“多数都是死人用过的东西,确实没有看的必要。” “第一任主人要是活着,全是神仙,神仙用过的东西就不叫文物了。”陆明珠扶着他往外走,“我现在没别的花钱地方,打算多买点古董放着等太平盛世的到来,精品就留给自己做收藏,一般的就当作投资。” 不适合经商,就取巧走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 贺云颔首,“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还有玉,多收一些没问题。” 没说这里有一间里头放着数万块玉石。 主要是和田玉和翡翠,大小不一。 没有经过加工,都是剖开后的原料,而且是百里挑一的顶尖货色。 顶级和田玉是从内地购买的,不过几百元一公斤,翡翠则是贺云所持老坑矿上出的,十多年来没有把高翠对外出售,卖给陆父的也多是中档翡翠,然后又从老友矿上买一些。 关上库门,乘电梯回到地面。 陆明珠笑靥如花,“契爷,下次有这么好的事儿,您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然后我就飞奔而来了,我爸交代的事儿那都不算事儿。” 贺云顿时莞尔。 三天已到,陆父以打麻将三缺一为由亲自来找贺云,正好听到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嚷道:“我让你办的事儿不算事儿,你倒是把我给你的财产还回来。” 陆明珠反应极快,“财产送出,恕不退还。” 陆父哼了一声,“你快去找点事干,别整天在这里逛逛,在那里逛逛,从早到晚都是无所事事,不像样。” 陆明珠冲他扮鬼脸,“就不!” 她要是一无所有,不用别人提醒,肯定努力奋斗,这不是什么都有了吗? 一辈子躺着吃都吃不完。 论啃老的最高境界,非她莫属。 贺云却笑道:“明珠要是像长生、平安一样忙碌,怎么承欢膝下?我觉得她这样就挺好,我们这几个老的有孩子在身边陪着,不会感到寂寞。” “话都让你说尽了。”陆父道。 停了几秒钟,他接着说:“也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免得被人糊弄。” “我们就争取多活几年,等好好长成,独当一面。”侄子、丈夫、兄弟姐妹都可能有自己的私心,唯一的继承人却不会背叛母亲。 陆明珠笑叹:“我没那么傻呀!” 她只是不想太累,而不是一点不懂,每年都会抽空过问自己的资产情况。 即使她不问,谢君颢和谢君峣也会提醒她。 为防陆父再唠唠叨叨,陪他们打两场麻将,吃完午饭,陆明珠就麻溜地跑了。 到家见到谢君峣正吩咐管家打点行囊,她惊讶极了,连忙凑到他身边,“早上不是说晚上下班后和大哥一起回来吗?现在发生什么事了?” 比之相识时,此时的谢君峣更沉稳些。 俊美刚毅如初,举止内敛,眼神里透着一股锐利和强悍,颇有谢君颢之风。 陆明珠喜欢极了。 谢君峣拉着陆明珠和自己一起坐在沙发上,无奈地说道:“接到消息,海外有间公司出现一点问题,有人捣鬼,大哥这边收购美资商行的谈判正处于关键时刻,脱不开身,让我走一趟,处理完了再回来。” “要我陪你吗?”陆明珠问他。 谢君峣倒是想,但大哥太忙碌,担心他疏于照顾女儿,家里还得妻子坐镇,再加上那边几个老人的生活起居也得时常过问,就道:“我一个人去,争取早去早回。” 陆明珠向来不是黏黏糊糊的人,“路上注意安全,多带几个保镖。” “放心。”谢君峣亲了她一下。 他有娇妻爱女,日子过得幸福美满,自然珍惜自己的性命,不会轻易涉险。 谢君峣走后,陆明珠稍显寂寞,晚上吃饭时跟谢君颢说一声,就带好好跟亲爹和干爹干妈们一块住,反正那边也有他们的房间和日常用品,抬脚就行。 谢君颢有几分感慨。 回过头,他就吩咐管家安排人每天往那边多送些上好食材。 老人们当然很开心啦! 担心打麻将、扑克对孩子影响不好,他们特地收了牌桌,摆上棋盘和书案,文绉绉地和好好下棋写字作画。 不全是待在家里,打球、爬山也安排上了。 劳逸结合,比谁都懂得享受。 原本还有游泳这项运动,但因贺云和陆明珠从不下水,所以就取消了,只有好好一个人在家里的泳泳池内耍耍,也不影响。 过了一周左右,陆宁突然过来。 她目前在香江 大学就读,功课很多,课后还有自己的各种活动,每次都是隔很长时间才能过来一趟,这次是拿到陆父分给她的股票才知道是陆明珠给她的,而不是祖父大发慈悲,突然看重她这个孙女。 陆明珠正在家里和曾夫人叫人搬出从前珍藏的衣料,她自己扯着一块闪闪发光的石榴红提花缎往身上比了比,“我要做一件旗袍,剩的一点料子给君峣做领带。” 话音未落,见到陆宁进来。 “姑姑。”陆宁眼神湿润,不知道说什么。 随着年纪渐长,她越来越明白陆明珠当年提醒陆父接自己回来意味着什么。 陆明珠笑道:“宁宁来得正好,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你也长成个大姑娘了,挑块缎子让家里的师傅给你裁一件旗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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