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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薪酬的问题。”章老师道。 照他说，薪酬高得没边儿了，在内地辛辛苦苦干十年也拿不到一年的顾问费，再加上他还有古董店的工资、给陆明珠打理沉船古物的酬劳，一年买一间楼是完全不困难。 香江楼价之高，高得让他咋舌。 再不关注生活琐事，也能从家人话里感受到香江住宅窘迫的氛围。 想到京津沪等地的房荒，又不觉得奇怪了。 久住陆明珠的房子不是回事儿，所以他们两家最近正在筹划买楼的事情，先住着，等回内地的时候再卖掉。 陆明珠笑道：“那是什么问题？” “宁宁倒罢了，好好才几岁？你竟由着她开拍卖行。”章老师觉得不可思议，“在我跟前还说得头头是道，嘴巴和你小时候一样伶俐。” 陆明珠颇为得意，“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章老师感慨，“果然是不容小觑。” “您是打电话跟我夸她的吗？我听着了。”陆明珠最了解章老师，怀疑他打电话提起好好仅仅是个开头，应该还有其他事。 要没有重要的事，他不会联系自己。 章老师笑道：“我和怀芝来到香江后就被你当老黄牛使唤，连出门的时间都没有，拿到的薪酬自然没了去处，再加上家人各有做工，足够生活开支，所以我们两个老头的钱就攒了下来，想买楼，你有什么推荐？” “买楼？”陆明珠愣了一下，“我给您和怀芝老师安排的房子住得不舒服吗？” “不是，就是想买个属于自己的楼，你师母的意思。”得知香江房租极高后，就觉得一家老小都住陆明珠的房子有点不像话。 “买楼是不错的投资，不过您先等等。”陆明珠叫人拿来最近一段时间的报纸。 翻来覆去看了一下，又问了管家几句，她就知道原本应该发生在年初的挤兑狂潮没有开始，思索片刻，她在电话里对章老师说：“我没关注最近的楼市，等我问问大哥再给您回话，也许不是买楼的最佳时机。” 章老师一愣，“为什么？” 陆明珠含糊道：“这几年楼市大热，很多地产商不像我们家有雄厚的资本，多数是通过举债来实现发展，如果数量太多，而银行又对前景过于乐观，对地产商放贷过度，容易产生巨大的风险。一时跟您说不清楚，您和怀芝老师先别忙着买楼。” “那行，什么时候可以买了，你告诉我。”章老师终究不大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决定听小徒弟的建议。 毕竟，她在香江生活多年，办事比自己老道。 结束和章老师的通话后，陆明珠赶紧给谢君颢打电话。 “大哥，您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谢君颢放下手里正在批阅的文件，“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点事想和您见面再说。”陆明珠道，“十万火急！您要是没时间回来，我去公司找您，您在哪家公司？” 谢君颢觉得事情有点严重。 听完，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回家，你不用过来。” 在挂断电话前，陆明珠忙说：“我在我爸他们这里，待会儿也要给我大哥和平安打个电话，让他们来一趟。” “知道了。”回家见不到她，自然会知道她在哪里。 把余下未完成的工作安排好，叮嘱秘书几句，谢君颢乘车回家。 陆明珠给陆长生和陆平安分别打过电话，接着就下楼问贺云和陆父有没有楼市的最新数据，“预售制度出现后，开发住宅的地产商是不是比以前多了很多？他们是不是都是向银行贷款？是不是有银行向地产商过度放贷？” 听到她连珠炮似的问题，贺云和陆父反应极快，“你是担心引发市民挤提风潮？” 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中小型银行注定会破产，大银行也会受到相当大的影响，继而引发一连串的反应，直接体现在楼市上。 永丰银行亦是大银行，但有一点。 它是华资银行。 在香江地界上面，华资银行的底子不及外资银行雄厚，容易在第一时间遭到市民挤提。 谢君颢很快就到了，听到陆明珠的担忧，他面色凝重。 “大哥，刚刚契爷和爸提及楼市情况，今年开发的私人住宅是三年前的3倍，有超过80%的地产商都是向银行借贷开发，再加上很多市民按揭买楼，我想问问永丰银行有没有超额放贷？”陆明珠最关心这一点。 事情和陆明珠那个时空已经不一样了，有些事重合，但有些事迥异 ，譬如这次，换成她那个时空，年初就该闹得轰轰烈烈了，而这里还没出现动静。 像自己那个时空早在60年就发生过挤提风潮，导致一个银行家去世，银行破产。 在这里，没有这个人，也没有这件事。 所以，陆明珠就忽视了。 没有严格的银行监管，这一世要比自己所在那个时空历史记载来得更乱一些。 谢君颢沉声道：“永丰银行现在有32亿港币和2亿美元、5000万英镑的存款，流动资金约有50%，对地产商和市民放贷的审计都比较严格，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生过过度放贷的情形，即使发生挤提，也有能力应对。” 他行事稳健，从不冒进，放贷的客户更是信誉良好，有绝对还贷的能力。 陆明珠松口气：“但还是会受影响。” 谢君颢予以肯定，“容易造成恐慌，而恐慌更容易蔓延。挤提之后就是一系列不良反应，中小银行破产、地产商资金断裂、楼宅烂尾、楼价腰斩，经济一片哀鸿遍野。” 贺云接口道：“资金雄厚的可以抄底，咱们可以提前做准备。” 他们都是不缺钱的主儿。 虽然把资产二次分配完毕，但他手里还有不少钱，石油公司的分红也是他收着，原本打算让陆明珠自己收，可还没开口。 陆明珠啧了一声，反应就是快。 正说着，陆长生和陆平安前后抵达，都问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不重要，陆明珠不会心急火燎地打电话。 陆明珠就问他们做房地产的公司负债率怎么样，能不能应对极有可能发生的风险。 陆平安当即道：“您不用担心，咱们公司的负债率极低，而且一直和永丰银行和汇丰银行合作良好，不存在资金链会断裂的可能。” 靠贷款发展地产固然有利于财富的快速积累，但不保险。 所以，陆氏置业公司的负债率一直在20%左右，即便银行毁约催款，账面上也有足够的资金还债，而且这两年他见地产行业发展得太快，质量也是参差不齐，乱象横生，已经不再拿新地皮并开发新项目了。 “也不用担心我。”陆长生甚至没向银行贷款。 粮荒过后，他没有那么大的危机感，行事也更稳打稳拿。 陆明珠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们需要迎接的就是银行挤提风潮了。” 谢君颢、谢君峣、陆平安和她都是银行股东，这些年只有增持的，没有卖掉过，所以会受到最大的影响。
第359章 汇丰银行是外资，倒不用担心。 但是，永丰银行是最大的华资银行，容易受到最大的冲击，即使有扎实雄厚的底子也经不住外资捣鬼，说不定还想趁机将之吞并。 “想得美！”陆父来了这么一句。 仅次于永丰银行的一家华资银行存款仅有几亿港币，永丰银行是他们的十倍还多，在整个香江总储蓄中占比很重，再加上陆明珠个人财富在香江可谓是首屈一指、人尽皆知，连带背后的陆家、贺家都是后盾，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随便踩一脚的。 他把情况告诉陆明珠，“银行股份价值下跌是肯定的，只要自己稳得住，什么都不怕，资金充足的话还可以继续收购股份，想必会有人卖掉手里的股份。” “一定有。”陆明珠道，“说不定中小银行也会卖股份。” 陆父点点头，“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资产总值缩水又怎样？他们又不卖。 他分给陆明珠和陆平安兄妹的都是优质房产，市价腰斩也不影响持有。 受到影响最大的是投机客，那种贷款买多套楼宅的，还有倾家荡产拿出一笔首付为家庭购买住宅的普通市民。 银行暴雷，所买预售房屋烂尾，他们只有血本无归一条路。 “平安，在保证现有项目的资金充足后，你提前做好收购的准备，到时候一定会出现很多烂尾楼。”陆父转头吩咐陆平安，“咱们接管一些地段合适的烂尾楼，算是为社会做一点贡献，对将来的发展有益无害。” 陆长生反应过来，“平安，你爷爷说得对。” 投机客的报应倒罢了，普通市民何其无辜，付出大量金钱却只得到不能入住的烂尾楼，还得持续还贷，说不定还会发生其他更悲惨的事情。 楼价腰斩，银行必然会重新评估房屋价值。 陆明珠则猛夸陆父：“亲爹，您可真是大好人。” 陆父白她一眼。 陆平安笑了一声，恭敬地道：“爷爷，我听您的，您尽管放心，等石油公司的分红下来我就不做其他投资，留着备用，同时开发金矿和铜矿。” 老婆的医药研究所还在建设当中，光是陆明珠给的资金就够了。 陆明珠则对谢君颢说道：“大哥，什么时候发生挤提，我就什么时候把外资银行里的存款转移到永丰银行，给广大市民吃一颗定心丸。” 在他们家，她的存款最丰厚。 得益于谢君颢的赠与，好好每年收到的分红仅次于她，但好好的年纪摆在那里，收益基本上都被谢君颢和谢君峣拿去做投资了。 钱生钱，比放在银行里好。 至于谢君峣，他从长春集团拿到的分红和谢君颢不相上下，但他一方面做私人投资，一方面花在娇妻爱女身上，导致存款是家中最少的一个。 谢君颢有多少，陆明珠就不得而知了。 他对弟弟弟妹和侄女一向大方，家里的各项开支都是他负责。 谢君颢目光柔和，“不用担心。” 7月份初，有一家华资的小银行发出数百万港币的美元支票遭到拒付，消息传出去后，很多储户纷纷赶到这家银行取款。 门口排起了长龙，通宵达旦地围堵小银行。 比陆明珠预想中迟了半年。 不到一周，这家小银行宣布破产，原因就是陆明珠说的，对地产商放贷过度，再加上储户挤提，无力承担所有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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