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呀,小哥你可别藏着不愿意告诉我们,这到底是哪座山能挖到这么多的药材?” “好教教我们,下次也去那山里碰运气,别说是卖个三钱银子,有个百文钱也是好的嘞。”
第5章 以如今的人力,药材是挖不完的,更何况那附近的山多得很,依禄山让其他人挖去了,还能去别的山。他认识的草药多,不愁挖不到。 许黟并没藏着掖着,便说是依禄山附近山野里,不过他还是叮嘱一句:“挖的时候要留根留种,这样才能源源不断,若都挖干净了,下次去可就没有草药能挖。” “依禄山我去过几次,我怎么没见到那么多药材?” 许黟道:“我读过几年书,学过一些医书,懂一些。” “原来是念过书的……那你现在怎么不读书跑去挖草药了?” “对哩,挖草药能卖几个钱,还得是读书好。” 许黟微笑,没有回答。 临走前,他问妙手馆里学徒:“我手里有一些首乌,想着制成熟首乌再带过来,想问问是什么价。” “你会制药?”学徒讶然,他在妙手馆这么久,大夫都不让他制药。 许黟:“会一些。” “哦。”学徒一边收拢挤在脚边的新鲜药材,一边道,“按进货价少两成,熟首乌一斤能卖到三十六文。” 三十六文…… 比他想的还要低挺多,三蒸三晒,一斤生首乌最后能制成六两熟首乌。这样下来,他挖到的那些何首乌制好,能有两斤多。 * 新挣到手的银子根本留不住,转头,许黟就拿着银子进了粮铺。 说要断炊不是夸张话,家里的米桶只余个底,还能再做两顿,明天就没得吃了。 他背着大筐进来,粮铺的店哥儿立即过来问买的什么。 “我要一斗稻米,再来一斗黎米,和一升黄仁小扁黑豆,一升黄酒。”许黟朝着店哥儿说道。 听完许黟要的东西,店哥儿动作麻利的准备起来,一斗稻米有十二斤左右,未脱壳的,价格要八十文钱。 如今这年月风调雨顺,粮食的价格起伏不高。许黟还要买别的东西,买太多粮食也搬不回去,且还没到冬日屯粮的日子,他自然不会买太多。 黄仁小扁黑豆,也就是古早的黑大豆品种,用来制首乌的,一升按现代的斤重来算,有一斤二两多。除了制首乌,剩余的黑豆小火煸炒,再拌猪油,也算是一道可口小菜。 古人普通百姓吃黎米多,放在现在,这黎米是划分为粗粮的行列的,多吃一点黎米对身体好。 他做饭不行,但懂得药膳和食疗,在他看来,多吃些粗粮是最好不过的。 等把五禽戏和忽雷太极拳捡起来了,养出力道,学会几招拳脚,他就能去到更深处的林子里,找一找其他贵重的药材。 至于买黄酒嘛…… 在听到妙手馆里的学徒说熟首乌一斤收价是三十六文后,他就不打算把手头的何首乌出手了。 而制首乌有两种法子,一种就是三蒸三晒,一种则是用黄酒和黑豆,先把黑豆加水煮,把黑豆煮成渣渣,过滤豆渣,剩余的豆水继续熬,熬成略微粘稠的黑水,就可以加黄酒拌匀。 接着,便可以把切好的何首乌放进去,密封在陶罐里,隔水炖,炖到汁水全部吸收完,就可以夹出来晾晒干。 这样做就直接一步到位,但出现的失败率也高。 许黟倒是不怕,他以前制过,虽然那个时候用的器材更加先进,可如何加黑豆和黄酒的比例他都记得,试试就能知道怎么样了。 买了粮,还有今天的饭食。 书上写的,北宋期间,即使是市井的普通人家,也喜爱在外面买吃食,很少会在家里做饭。 他本以为夸张了,没想到是真的。 就这么一会功夫儿,他就看到不下六七个跑腿的闲汉,手里提着精美的食盒,食盒有上下三层,装满了主家要买的吃食,沿街跑过,残香入鼻。 许黟今天不用去山里采药,有大把时间逛逛这市井。这做买卖最多的,当属西街了。西街住的富人多,但商铺更多,沿街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铺面,什么样的都有。 街道两边的小摊也都是干干净净的,飘来阵阵馋人的香味。 许黟抵不住诱惑,在卖甜食的小摊上买了一份豆儿糕,里头是红豆馅的,一份有三个,柿饼大小,卖价五文。 再去“刘婆婆杂羹”小店里,买了一份猪杂羹,里头料头足,那刘婆婆看到许黟年纪小,也不欺骗,还多加了一勺杂肉沫。 许黟谢过后,提着买来的热腾腾的吃食,走了几步,停在另外一个小摊面前,在上面,他看到了北方才有的面食。不过不是做成面条,面剂子,而是做成了梅干菜烧饼。 梅干菜经过铁炉子烘烤,独特的香气迸发出来,夹带着麦的香气,看着略微有些带焦黄,外酥里嫩,光看着就好吃。 卖烧饼的婆子看到他停下来,笑嘿嘿地喊:“小哥儿买两个尝尝呗,我这梅干菜烧饼用的都是新鲜好货里面还裹了猪油渣,两文钱就能买一个,一点都不亏嘞。” 烧饼不像豆儿糕,一个就有半张脸大,看着分量重,吃着能饱腹,价格还便宜那么多。 停下来买的人不少,许黟要了四个,让她包在油纸里,提着带回去。 满载而归,家里的小黄等得都快不耐烦了。 看到他回来,发出“嘤嘤嘤”的焦急哼声。 特别是闻到香味时,扒拉着许黟的裤腿不放。许黟就知道,这小家伙也饿了。 “看来是只馋狗。”他蹲下来,小黄凑到了刘婆婆猪杂羹旁哼哼,他打趣地笑了,“狗鼻子这么灵,还知道肉在哪里。” 两个月大的小狗,毛绒绒的,身上的可爱劲还没有退,瞧着可呆萌了。 以前许黟就想养一只动物,狗也好,猫也行,但是学业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养。 突然穿越,反而实现这个梦想,有只现成的小狗,对他恋恋不舍,又如此这般的依恋他。 许黟就像是个会宠坏孩子的家长,自己还没吃早饭呢,就先把狗粮分到碗里。看着它吃完,心满意足地趴在他的脚边舔嘴角,许黟才坐到木凳上,大口地吃着猪杂羹,配着香喷喷、带着温热的梅干菜烧饼。 吃完,他就去灶房熬黑豆水。 黑豆水熬好需要时间,许黟就出来到院子里,摆弄昨天晾晒的首乌片。 何娘子还没嫁人前是在一家有钱人的府里当刺绣丫头的,后来赁她的主家在赁期结束后就没再赁她,她就被他爹带回家,嫁给了姨娘家的表哥。 嫁人后,她就在家里做绣活卖钱补贴家用,整日里都在家,这会听到隔壁有动静,想着应该是许黟回来了,就推开门出来看情况。 刚踏出院子,她就看到隔壁许家小郎在院子里,穿的还是穷苦人家才会穿的短褐。 何娘子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两步,发现没有看错。不仅如此,许小郎还在摆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黟哥儿,你昨日整天都去哪里了,怎么回来却在弄这些东西?” “何娘子好,昨日去了一趟依禄山,这是我在山上挖到的何首乌。” 许黟身板挺直,如同一棵正在成长中的青松,还带有稚嫩气的脸庞,如今看着像个大人样了。 待人更加谦和有礼,看人的眼睛灼灼有神,还是那个五官模样,却好似大变样子。 何娘子晃了下神,觉得有些不太认识许小郎了。 她没发呆多久,听着“何首乌”这三字,一下子就知道这是药材。 心里更加纳闷,怎么好端端的,就跑去山里采药了。 莫不是因为双亲的缘故,对许黟的打击太大了? 她抿了抿嘴,隔着墙地问:“我听闻你不读书了,这可是真的?” 她跟许家交好,知道许家对这唯一的儿子给予了很大的期望,哪怕考不上功名,也要找一份体面些的工作。 总之,就不想许黟继续走他们的路,种一辈子地了。 许黟道:“是不读书了。爹娘病重那段日子,我就歇了学业回家,在家侍奉的同时,还拜读了不少医书。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读书难,出路也难,现在我想当一名游方郎中,也不枉我这几年读过的书。” 他总要找个合适的理由,让熟悉他的左邻右舍,都知道他如今不读书了,改成学医,是有原因的。 那么,就先何娘子这里入手吧。 一步步铺垫,慢慢来。 做个几年的游方郎中,把名号扬出去,顺带攒攒钱,就能在盐亭县开一家医馆啦。
第6章 何娘子看出许黟的坚定,没有说再让他继续读书的话,还十分惊喜:“当郎中好呀,你爹娘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许黟:“……” 谁说不是呢。 不管游方郎中再如何,听着还是要比一个下地干活的农家子强。 许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让何娘子等他一会,他回到屋里,把今天在市井里买到的豆儿糕,拿出两个包在油纸里,送给何娘子尝一尝。 何娘子的家境一般,比许黟家好不到哪里去,像豆儿糕这种价贵还吃不饱的,一年都买不到几次。 “不行,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何娘子吓一跳,赶忙拒绝。 她怎么能拿许黟的东西,这孩子好不容易上山挖草药卖到一点钱,给她吃算怎么回事。 许黟看着她,眨了眨眼睛,真情实意地说道:“之前如果没有何娘子帮忙,我都不知怎么才好。要不是实在拿不出多余的来,也不会只捡这样的果子给何娘子吃。” 这是他代原身,谢过何娘子。 对于原身这个十几岁的少年郎来说,从未经历过亲人离世的经历,在父亲病逝,母亲伤心欲绝也跟着病逝时,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魂,完全拿不出主意。 要不是何娘子没有避嫌,操劳了一番,又去请做白事人过来,把葬礼给办了…… 他身体不动,动作却坚决得很,如果何娘子不拿,他就一直站着。 何娘子无奈,把他手里的豆儿糕接过手,想着许黟还小,不知柴米油盐贵,开口道:“你得攒一攒钱,赚了可不能全花了。还有明年春,那王家姑娘就要过门来了,那彩礼也要重新备起来才是。” 许黟:“…………” 他默了默。 他也有点慌,不是慌攒不到彩礼的钱,而是在这里,男的多数十六七岁娶妻生子,再晚也会尽量拖在二十岁之前。 还有王家姑娘,他连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明年就可能要和人家住在一个屋檐下,长长久久的过日子。 想到这里,他就头疼,头一疼,他就不想想了。 何娘子见他闭口不谈这事,心里猜想着会不会是许家双亲的缘故,顿感自己多嘴了:“都怪我,不该提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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