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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为了闻连舟暂住的那房子，镇上已经闹过好几起纠纷了。别人没地方住只能搭帐篷甚至露宿，闻连舟占了房子也不住，拿来养猪养鸡，这可招来了不少人的不满。 “这要是房子的原主人来了，我二话不说立马腾地方。”闻连舟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道德绑架对他没用：“你们是哪根葱？来抢好处还跑得慢，活该你们露宿荒野！不乐意？回云城基地啊！没人拦着你们不让走啊！” 也有人走迂回路线，找上七月诉苦。你看你们俩都住到一起了，那边空着的房子也没用。那猪啊鸡啊的哪里需要那么好的条件，咱们帮忙弄个猪圈鸡舍出来，那房子不如就腾出来帮助更需要的人吧！ 七月都没听他们说完，直接大扫帚把人打了出去。从此两人在部分人嘴里落下了冷血贪婪小心眼的恶名。 插完秧，时间还早，闻连舟拿上背篓和镰刀，准备割点猪草回来。两头小猪仔熬过了一个冬天，现在都开始长膘了，越发能吃，不给添点外食还真撑不住。 这个时节里艾草正是最鲜嫩的时候，新发的嫩芽用手轻轻一掐就断，凑近了一闻，带着独特的清香。 这鲜嫩的艾叶，正适合做成青团或者艾叶粑粑，是清明前后经常是的时令美食。 河边的艾草长得最多最茂盛，七月顺着河岸边走边掐，很快就掐满了一篮子。 水浅的岸边有几个女人正在洗衣服，从浅水里搬来几块石头来垫搓衣板。石头上吸附着好些螺类，还有细小的水蛭在上面缓慢的蠕动攀爬。 惊蛰一过，蛇虫鼠蚁都开始活跃起来了。水蛭尤其烦人，它们会在稻田放水的时候顺水流进稻田，下地插秧的人们没少被这些东西叮过。 “摘艾叶啊！”见有人经过，也不管人不认识，女人们笑眯眯的开口打招呼：“这时节的艾叶最鲜嫩了，做成艾叶粑粑特别好吃。等会儿洗完了衣服我也得去摘一些去，过了这个时候可就不好吃了。” “其实这个时候挖春笋也不错。”不知是谁低声的说：“往年是山上有怪物，咱普通人不敢去，去年冬天不是都被火给烧了吗？今年许是能上山挖笋了吧？” 七月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们一眼，上山挖笋？经过那一场火之后，地面上的竹子都烧光了，地下的竹根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就算活着，能发出的笋芽肯定也大受影响。 要是这个时候再把笋给挖了，那这座山就真的难以恢复元气了。 但是她能做什么呢？她什么都做不了。 青团的制作很简单，摘回去的艾草用水洗净，焯过水后捣碎，加糯米粉混合揉成碧绿色的面胚。面胚醒一会儿后搓成长条，分成等量均匀的面团搓圆，冷水上锅蒸。 里面也可以包入馅料，甜口的豆沙、花生馅儿，咸口的肉馅、蛋黄等，爱吃什么就包什么，跟包子差不了多少。 去隔壁喂猪的闻连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诚诚跟不上他的脚步，坠在后头像只摇摇摆摆的小鸭子，手上还捧着一只迷你小章鱼。 嗯？ 七月冲闻连舟投去疑惑的眼神，后者咧开嘴：“就算是孩子，也有权利交朋友，我们为人父母的不能太霸道了，拘着孩子不让出门吧？” 你又在说什么屁话呢？谁为人父母了？ 诚诚双手举高，把他的好朋友捧到七月面前，双眼亮晶晶的：“阿姨！我想跟小八做朋友！” 闻连舟转过身去，宽厚的肩膀无声颤抖。 七月笑眯眯的按住了诚诚的小脑袋瓜：“阿姨？之前不还叫姐姐吗？” “可是你是小八的妈妈，我要和小八做朋友，就不能叫它妈妈姐姐了！”孩子用纯洁无辜的眼神回看她：“要叫阿姨的！” 小八又是什么鬼啊？七月无奈的看着他们，伸手戳了戳小孩捧着的小章鱼，小章鱼舒展开八条腕足，牢牢的抱住了她的手。 诚诚羡慕不已的看着，呜，他的小朋友就不会对他这么热情，明明他们都一起出生入死过了。 “阿姨，我以后可以来找小八玩吗？”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他认定的神奇小伙伴，还不是只能原谅：“我绝不跟别人说小八的事儿，连我爸妈爷爷都不说！” 他做贼一样转动小脑袋四处看看，用手捂着嘴说悄悄话：“那个坏蛋不会知道是小八咬了他的，小八是我的好朋友，救命恩人，我会为它保密的！”说完还很有气势的拍了拍小胸脯。 我这拍胸做保，大概就像爷爷故事里说的那样，气吞山河了吧？ 小屁孩子美滋滋的想着，自己忍不住乐出了声。 小八还咬人了？ 七月闻言暗惊，恰好青团蒸熟了，她拿了个碗捡了几个给诚诚：“给你拿回去吃，小心点别烫着。” 等孩子走了，才一把拉过闻连舟：“怎么回事儿？小章鱼咬人了？” “咬的好！”闻连舟哼了一声：“主人不在私自上门的那就是贼，被咬了也是活该！” 可咱家的小章鱼是有毒的啊！ 结果被咬伤的没什么大问题，反倒是其他人出现了恶心呕吐的症状，有部分人出现了幻觉，声称看到了跳舞的发光小人...... 七月听着这些症状就觉得耳熟，仔细一想恍然大悟。 这特么，不是以前大家偶尔误食毒蘑菇时会出现的症状吗？
第24章 这波疾病发展的极其迅速，没几天工夫，镇上中招的人数就超过了一半。田里劳作的人数大大减少，取而代之的是爆满的医院。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暂时还没出现死亡病例。 医院的检查结果也倾向于毒蕈，认为这些人之所以中毒，是吃了有毒的蘑菇。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听到这个消息，气息奄奄躺在床上的罗老汉差点蹦起来，又因为头晕眼花跌回枕头上：“哪里有蘑菇？我们什么时候吃过蘑菇了？这些个庸医纯属是找不到病因就随口胡说八道！” 不仅罗老汉不信，其他的病人包括家属也都不信。毕竟没有吃过蘑菇怎么会蘑菇中毒呢？骗人也不打个草稿！ 好在这病不会要人命，难受个三五天就过去了。见状大家也就不把这事儿放在心里了，就当是倒霉吃坏了肚子。春耕不等人，家里还一堆的活儿等着呢！ 有意思的后续来了，这些病人痊愈之后，没有再出现任何不适症状，但他们身上开始长蘑菇了！ 先是皮肤发痒，然后就像皮藓发作一样，长出大片的白斑。再过一夜你看看，那些有白班的地方，忽然就冒出一簇簇水灵灵的小蘑菇了！ 细长的杆子，指甲盖大小的菌盖，一簇簇冒出在皮肤外头。长满了蘑菇的人，看着就像个覆盖了菌丝的大号霉豆腐。 “啊啊啊！”一大早的，镇上接连响起多声惊叫，东南西北都有，跟接力似的，成功地把整个小镇都给吵醒了。 “谁啊？一大早的鬼喊鬼叫......我的老天爷啊！你身上这是怎么了？！” “鬼啊！别吃我别吃我！救命！” “这什么鬼东西？蘑菇？我身上怎么长蘑菇了？” 七月早起做好了早餐，菜包米粥拌时蔬，还有一碟佐餐用的蘑菇酱。这蘑菇酱还是去年熬制的，用的都是山上新采的野生菌菇，鲜香味足特别下饭。 但是现在她看着这酱，忽然觉得有点难以下口。 闻连舟带着一身水汽进来，过了一冬长长了不少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一大早就洗头？”七月丢了块毛巾给他：“擦干净，水都要滴到桌子上了。” 闻连舟接住毛巾往脑袋上一扣，胡乱呼噜几下：“忽然痒的厉害，惊蛰一过小虫子就开始活跃起来了，屋里该灭虫了。” 头发擦个半干他就停手了，一根手指挠挠头：“我该不会长虱子了吧？” “长虱子不算什么。”七月想到这一早上的见闻，眼神同情的看着他：“希望你别是长蘑菇了就好。” 闻连舟：？什么蘑菇？大活人怎么可能会长蘑菇？ “你还别不信，今天一大早镇上那尖叫声你听到了吧？”闻连舟被推进屋里，关上门让他自己检查身体，七月在外面背倚着墙，隔着门说话：“好多人身上都长蘑菇了，走出来就像行走的毛豆腐。听说他们长蘑菇之前，也是觉得浑身痒痒。” 别说了！脑子里已经有印象了！ 闻连舟黑着脸，迅速把自己检查了一遍，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他只是痒，并没有长蘑菇！ “也许是你皮太厚，蘑菇根本钻不出来。”没等他窃喜片刻，七月就跳出来给他泼冷水：“你那一身硬皮，连变异藤的尖刺都扎不透。” 别想狡辩啊！她亲眼所见。变异藤那又尖又硬的刺都扎不破他的皮肤，区区蘑菇罢了，还能钻出他的皮肉来？ 闻连舟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古铜色的皮肤，陷入了沉默。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可他怎么觉得好像微妙的被骂了呢？ 出门一看，嚯！七月的形容词可真精辟！这一个个的，可不就像是行走的毛豆腐吗？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不知道啊！一觉醒来就成这样子了！好不容易夜里没再痒，还想着能睡个好觉了，一睁眼长了一身的蘑菇！” 只有一个人长蘑菇，大家可能会觉得害怕，可全镇到处都是蘑菇人了，家家户户都有那么一两个，大家心态上就平衡了。 大家都这样，倒霉的不止我一个，忽然就没有那么心慌恐惧了呢！ “你们发现没有，这些长蘑菇的，好像都是先前生病的那些！” 仔细一数还真是！有一个算一个，这些行走的毛豆腐，都是出现过毒蕈中毒症状的那些！ “说了没吃过蘑菇，啥毒蕈中毒啊！”一个蘑菇人不满的抗议，因为脸上也长了一簇簇小蘑菇，连说话的人是谁都认不出来。 “是没吃过蘑菇，可你们身上长蘑菇了呀！”所以也不能说人家医院看错了，这的确是蘑菇中毒嘛！只是没通过食用发挥毒性而已。 七月拿着个包子，蹲在自家门口一边吃包子一边凑热闹，听到这儿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蘑菇也不是只有吃下去才会中毒，要是吸入过多蘑菇孢子，也会生病的。” 蘑菇肺不就是这么来的？ 七月的话成功给他们提供了另一个思路，而且这浑身长蘑菇的样子，倒是更像吸入了蘑菇孢子。 “我也没去过有蘑菇的地方啊！” 不，他们在生活中，其实还是有接触过蘑菇的。 七月几口吃完了包子，拍拍手站起来：“下连阴雨的时候，你们家里有没有长过蘑菇？” 她记得很清楚，那种蘑菇会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不及时处理掉的话很快就会腐烂流水，味道很恶心。 经她提醒，大家顿时有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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