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柏苍来的不大知晓内情,张强却是之前来过,笑着劝说:“谁家的孩子谁心疼,以后多疼她些就是了,我就盼着第一个得闺女,家里姐妹俩日后有伴儿。” 有人却是好奇,“咋地,你们寨子不养女娃还是接生婆顺道帮……”最后一个字他没敢说出口。 以往是没啥的,谁家还没丢过几个女娃,可自之前张刚家要扔闺女被柏苍媳妇收拾过后,白云岭没人家再敢提说那事儿。 甚至,好些个成亲的汉子被媳妇连掐带骂好几个月,现在谁敢说扔女娃简直就是舒心日子过腻歪了。 那婆子做的那些事儿太过骇人听闻,怕传出来引起山民暴乱,县令大人不欲别人知晓,柏苍便岔开了话题。 吃饭还得一会儿,张强几个坐不住,出门往院子转看,见扛回来木桩子还没劈,便帮忙劈柴,谢烨也往灶房去帮忙做饭。 已经过了正午,再有一个时辰就是傍晚,阳光不甚刺眼,院子和乐融融。 别看马大江是个山民糙汉,做饭手艺却是不差,做了一锅炖菜,溜了半簸箕馒头。 排骨肉块就算了,白菜、菌子也不稀奇,粉条却是少见的很,白云岭好些人家都舍不得吃, 一则粉条不便宜,二则要去县里买,这玩意稍微不注意就断,完整的背回来属实不易,白云岭少有人吃。 “这玩意精贵,买了带回来可不容易,难为你们大老远不嫌麻烦背回来。”柏峻夹了一筷子,见很是柔韧,惊奇道。 “二叔家给的。”马大江淡淡解释。 谢烨早在做饭时就看见,她猜测那神婆估计知晓做法,市面上的粉条多是米粉做的,只要不嫌麻烦,自家就能做出来。 正吃着饭,院里传来拍门声,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砸门声。 “大江大江,你快跑吧的,你二叔带人把刘家兄弟绑了,这会儿正朝你家来。” 吃饭的人一愣,马大江却是皱眉,与弟弟对视一眼,看向柏苍道:“我二叔找来了。” 柏苍一点都不怵,“就怕他不来呢。”对着停筷的人道:“先吃饭,一会儿凉了。”摆明了晾着门外的人。 屋里没人起身,砸门的动静也没断,熟睡的孩子被吵醒,扯着嗓子哭得好不可怜。 叫门的人很是尴尬,没听到动静却有小孩的哭喊声,好似他叫门不给力一样,深吸一口气,“大江,快逃啊……” “逃啥呀,我二叔不就叫大石兄弟两去问话么……”院里传来马大江懒洋洋的声音。 门外的人等了又等,不见开门,道:“他们抓了大石兄弟俩,肯定问出了啥,现在不走来不及了。” 马大江嗤笑,套路他,好歹长点脑子,那两人真要来拿他,大老远就能看见门口,谁能顶住得罪黑熊寨最有权势的两人的压力来给他报信。 “你肯定是误会了,岳家四叔和小舅子今儿来了,我正忙着招待……” 柏峻出门,打断马大江的话,道:“开门,就算你二叔不来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去找他。” 门外的人额头滑下一滴冷汗。 厚重的木门打开,正门口站着的老汉面色黑红,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柏峻冷冷打量他,看得人直犯怵才道:“带路。” “四叔您慢点,二叔家好走的很,哪需要人带路。”马大江上前扶住人。 …… 听家里人来报马大江带着白云岭那些人往自家来,柳氏惊得坐起身,“你没看错?” “来了,华老头叫门,人根本没搭理。” 马敢当背手握着两个核桃盘,嘎吱声从指缝溜出,边踱步边道:“看来是咱们误会了……” “不可能!”柳氏厉声打断,沉着脸盯着丈夫道:“他肯定有二心,他家那女娃也根本就不是大河的,是他自己的。” “谁的还不都一样,都是我侄女!”马敢当不耐烦,辩驳后翻起旧账:“要不是你生不了,我何至于要靠侄子。”他的家业,他的权势,还不都是儿子的。 只可惜,家里就一个儿子,还是个白脸书生,接了自己的衣钵,别说服众,连家业都保不住。 柳氏捂着胸口满脸不敢相信,“你现在是怪我了,当年要不是我……” “对对对,要不是你我当不上主事人,我爹娘根本没把我放心里,我有今时今日都是你的功劳。” 这些话柳氏经常挂在嘴边,对马敢当来说,早已倒背如流。 早些年他没啥想头,觉得当个寨子的土霸王已经够好了,可这两年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尤其今年听多了白云岭的事儿。 他已经不满足当一个小山沟沟里的土霸王了,要是去县里能呼风唤雨,那滋味该…… 可他也知道自家干的那些事儿,若要被发现是要掉脑袋的,一直压抑着,可县令大人一句话,他的心就像被剜了一块,总觉着空落落。 要是搬到白云岭,自家啥可就都没有了,靠独苗苗儿子科举出人头地,那是自己骗自己。 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黑熊寨的原样儿,可家里这母子两人不知打哪儿听来侄子对他怨恨已久,要借机夺他的权,又是闹腾让人去白云岭质问,又是找人来问话。 这都闹了快一个月了,啥都没问出来,倒是将寨子的人快得罪光了。 尤其那个不争气的逆子,今儿别人都回来了就他没回来,也不知跑哪个寨子去浪了。 马智书这次却是被亲爹冤枉了,他没去浪,这会儿正被绑着倒掉在树上痛哭流涕连连求饶。 可惜,没人听他的,一行黑衣人正在吃干粮,等着天色暗下来就进寨子行动。 看着沙漏,柳氏只觉得眼皮乱跳,发号施令:“想个法子糊弄过去,待白云岭的人一走就拿人。” 她笃定这次马大江一家不会跟着白云岭的人走,家里一个才生产的妇人,除非他不想要这个媳妇了。 不过昨儿没能动手脚,真是便宜那喂不熟的白眼狼了! 实则不是柳氏不想动手,而是马大江就在屋里盯着,一步都没挪过,热水都是刘家兄弟烧好提放到西屋门里。 也是昨儿,柳氏确信那个小娼妇并非共妻,那孩子也不是别人的。 为了等儿子回来再确认一遍,她才没着急动手,却没想到柏家来了人,还来了一位与他们同辈的,现在以辈分压人都不行。 “老爷和夫人不在,少爷也没回来……” 见这管家模样的汉子哔哔赖赖,柏苍不耐烦多说了,一把将人推开,抬脚进院门。 谢烨瞅着机会钻进来,跟在他身边四处瞄看。 我滴个乖乖,她什么时候能盖这么一座庄园,也算不辜负穿越者的身份了! 这马敢当家的院子,红木门头青砖院墙,院内大门正对的是一座照壁,绕过照壁又是石块垒成的假山,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蜿蜒进竹林花圃。 谢烨觉得眼睛不够用,白云岭其他人也被眼前的豪华惊呆,东张西望都顾不上说话。 “我说了主人不在,你们……” 谢烨抽下腰间的鞭子,“啪”一声甩在假山上。 最顶端的石头晃了晃,没能站稳掉了下来,“咚”一声砸地上。 “在不在的我们亲眼看过自有分晓,再哔哔你就是这石头的下场。” 反正来之前柏苍让她找机会故意闹大,现在就是好机会。 麻蛋,她勤勤恳恳快三年才攒了十几两,照这速度啥时候能攒够盖大庄园的钱呐?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谢烨是嫉妒的。 看到花圃后的屋子,只一眼就瞄到从窗前一闪而过的人影,柏苍嗤笑,“这不是有人么,主人不在,莫不是你们这些小人私自进主家屋子偷盗?” “你别血口喷人。”管家汉子眼睛充血,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仔细看还能看到暴起的青筋。 柏苍担心他突然暴起,往前走了两步挡在面前,大声呵斥:“区区一个下人还能做得了主子的主,我看你是心大想弑主谋财……” “谁啊,咋还闹到院子了?”马敢当装作被吵醒的样子从炕上起来,揉了两把头发,趿拉着鞋往窗边走。 见院里的人先是一惊,继而惊诧,出口的话音都高了八度,“大河回来了,啥时候的事儿,咋没来个人跟我说。” 搞得好像真没人跟他说一样,屋门打开,还能看到他惊喜的神色。 谢烨撇了撇嘴,方才从窗户处闪过的人影不是这人,那人穿的是浅色衣服。 “吆,这是……”马敢当凑近了瞧,突然猛拍大腿,神色依旧是惊喜又意外,“老亲家,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咱们也有好十几年没见了,快进屋快进屋。” 柏峻都懒得看他一惊一乍的表演,淡淡道:“山民搬迁是县令大人当众下的命令,不是我侄儿能做主的,你要想像圈猪一样圈着你们寨子的人随你,别找我侄儿麻烦,他的手还伸不到你的寨子。” 这话,很是不客气,开门见山道明来意,也是警告马敢当别想着仗自己辈分欺负小辈。 最关键的是,“像圈猪一样圈着你们寨子的人”这句可是非常之难听,也不知那些尾随来看热闹不敢进门的黑熊寨人听没听到。 谢烨微微转头往身后看,没见到一个人影。 马敢当的笑脸有一瞬间僵硬,却还是笑道:“看柏老弟你这话说的,咱们是不是有啥误会……” “没有误会最好。”柏峻扯过身边的侄女婿,道:“大江一大家子开春就搬到岭上,到时候你别扯有的没的不放人。” “不放人也成,你自家人留下,我侄女外孙得回家,三双筷子我家还是出得起的。” 见柏峻一点面子都不给,马敢当冷了脸,呵斥马大江:“你是不是听旁人说了啥,咱家以后还不得你接手,就你弟弟那熊样儿……” “二叔,我是要搬出去,咱们两家说是一家可也早就分了家,只是听大河说智书去……”马大江鸡贼得疯,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引导人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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