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俭缩了缩脖子,气弱道:“我已经发过誓了,以后不会再偷看……”见八哥脸色骤然冷下来,抬脚加速往前去。 可惜…… 柏俭欲哭无泪,挣扎道:“我真知道错了!”就现在的架势,岭上男人谁敢偷看妇人呐! 柏苍手上使力,背篓连带人都被他拽到胸前,“偷看你嫂子洗澡,嗯——” 话音冷得能冻死人,眼神更能剁肉拆骨! 柏俭头摇得像拨浪鼓,恨不能摇断脖子,举起双手出口的话音都带着哭腔,“没没没,我真没,是马驴子偷看被嫂子当场抓到……” 那晚,谢烨拎着鞭子翻墙去隔壁,她根本就没想藏着掖着,直接大声叫门。 初时,马大壮家还装睡,屋里黑漆漆不见灯影,也不出声儿。 谢烨冷笑着拍门,门扇被她砸得哐哐响,以至于周围几户人家皆出屋来问。 见有人来了,她直接坐在马大壮家的门槛上说书:“我和翠儿这两天收拾屋子,又换洗被褥,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小松小青懂事体谅我们,见被面褥子都换新了就说洗个澡再上炕。” “哪成想这没脸没皮的货色,竟然在我家后窗偷看,啊?有啥看的,是小松小青有的你没有,还是你家缺浴桶没法洗澡眼馋啊?” 谢烨宛如泼妇骂街,说起话来还拉长调调抑扬顿挫。 可这模样,落在白云岭各家来看热闹的人眼中,纷纷感慨:不愧是读书人家的闺女,骂人都斯斯文文。 不像他们/她们,什么“少了身下那二两肉”、“缺奶吃”……都不带重样的,更有甚者直接戳破那腌臜心思,“燥的慌耐不住就去山里逮只母狐狸!” 上坡处的动静大,夜里有安静,不多时便传到坡下。 柏峻听说了动静立时要上来瞅瞅,柏苍出山了家里就新媳妇加三个孩子,万一出个啥事儿,亲侄子好不容易娶上媳妇…… 老爹大晚上要出门,做儿子的自然要陪着,柏俭点了火把扶着人上坡来。 才刚站在路头,就见马家院子闹哄哄,八哥家正堂灶膛都闪着光亮。 谢烨见打着火把上来看的人多了,可马家依然装死,她起身又是踹门又是砸窗户上的竹帘。 “怪道都说山民是遭烂玩意儿破烂货,没人瞧得起,我看就是你们自己作的,外人也没说错。” 她这话一出,别说白云岭,就是整个藏龙山的山民都被她得罪了! 围观的人不乐意了,虽然在外面,山民好似低人一等,那些人瞧不起他们也躲着他们,但还真没谁这么大刺啦啦当面说。 “柏苍家的,啥叫我们山民都是遭烂玩意儿?是糟烂玩意儿破烂货那你还跟个破烂货,你算啥,破烂中的破烂?” 谢烨嗤笑,转身冷冷扫视台阶前的人,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公公能当白云岭主事人是你们选出来的,咋地?你们选个破烂货当主事人?” 她的话音很轻,轻的好似不是在争辩,也并非指责。 火把摇曳,光亮打在她脸上身上镀了一圈金光,清冷淡漠孤高俯视的神色,于光亮明灭不定间敬让人无端生出些敬畏。 在场之人莫名觉得,老一辈常说的山神女就是这般模样! “你……”说话之人语结,另有人插嘴,道:“柏家三叔为人宽厚又能干,我们都敬重他,且说柏三叔还是你公公,有你这么做儿媳的吗?” 谁家儿媳会当众指摘公公,说公公是破烂货? 再说柏三叔为人不仅没得说,还已经过世,三周年都过了,这样指摘一个过世的人也不怕遭报应! 谢烨指着他道:“是呀,你都说我公公为人宽厚能干,他的儿子能差到哪去!” 说着转头盯着马大壮家窗户,“有些人,就是从祖上烂了根,上梁不正下来歪,一代又一代的出破烂货。” 这下,真没人反驳了! 毕竟,马大壮就是被他爹娘惯坏了,老二马驴子有样学样,结果二老过世就留下这么一对好吃懒做、不是偷看妇人洗澡上厕所,就是晚上跑别家听墙角的破烂货…… 院子一片寂静,只火把燃烧噗噗吐着火舌。 虽是夜里,即便有火把照也不大明亮,可在场之人皆觉得脸面无光。 不为别的,人柏苍媳妇刚才说的一点没错儿,他们竟是没得反驳。 谢烨用鞭子指着在场之人,厉声道:“你们家儿子女儿媳妇老娘被偷看,你们有无所谓我不管,也管不着,但偷看我家孩子就是不成。” “马大壮,我知道你醒着,要么让马驴子自个出来,要么我今晚拆了你家门进去把他拎出来,你自个儿选!” 话落挥舞鞭子,破风声嗤嗤直响,砸在窗框上更是响亮! 柏俭踮脚,眼热地看着半空挥舞的黑影,砸吧嘴道:“爹,进去不?” 柏峻摇了摇头,带着儿子往隔壁侄子家去。 马大壮家院子的人注意力都在挥鞭的人身上,父子两悄悄地来悄悄地走,竟是没人察觉。 东间没了水声,猜到妹妹已经洗好出澡桶,柏松打了个哈欠趴桌上,正准备眯眼,恍惚中看到了爹的影子,一个激灵瞪大眼睛坐正。 见是四叔和堂哥,起身迎人,笑道:“四叔,你咋上来了?” 柏俭没好气,“八嫂一个人在隔壁,你都不过去撑场子?” 柏松扶着人坐下,挠着脑袋道:“大嫂不让我们过去。”他也想去看热闹的好不好! 柏峻见侄子头发还湿着,身上虽是单衣却能看得出是新裁的,道:“这就是你嫂子给你做的新衣服?” 柏松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摆,扭捏道:“嗯,给我们姐弟都做了。” 大嫂拿钱向蜜儿娘扯了布,给家里人都做了一身新衣,还说要做鞋,不过得慢慢来。 柏峻拄着拐杖没说话,转头四下看屋子,这才发现屋里大变样。 贡桌擦洗的很干净,掉漆的地儿都露出了原木色,香炉摆在中间,左边摆贡碗,右边是小竹匾。 凑近瞧了瞧,笑赞:“你嫂子灶上手艺不错。” 菜角子包的好看火色也好,焦黄脆皮看着都香。 柏松连忙将竹匾往他面前摆,道:“大嫂做饭好吃,四叔你尝尝。” 这菜角子是今儿晌午烙的,要不是韭菜少烙得少,也该给四叔家送些的! 柏峻点着头,瞪一眼已经伸手拿菜角子吃的儿子,环视屋子其他处。 墙根的蛛网不见了,往常门后放着的锄头等家伙什也不见了,隐约见门口墙角处有个破碗,问道:“那是做啥?” “点艾叶的。” 门后晚上**桶,时间久了有味儿,大嫂就找了破碗点艾叶,白日里熏一熏去去味儿。 说话的功夫没见两小的,柏俭问道:“翠儿、青儿睡了?” “嗯!”柏松应声。 其实进门刚坐下就闻到了水气,想到翠儿应该在洗澡,便没问,不过柏峻却是不大放心,盯着旁边椅子上排行十一的侄子,凑头过去低低道:“马驴子真是偷看你和青儿洗澡?” 柏松一愣,待看清四叔怀疑的神色,瞬间炸毛,恶狠狠道:“就是那个蔫蛋偷看我俩,要不是嫂子和翠儿反应快追出去看到他翻墙回去,还不知道是他哩!” 心里却是有些埋怨,还亲四叔哩? 自家人受欺负不说找场子先怀疑自家人,连四叔都觉得是大嫂被偷看,外人得如何乱传? 见他胀红了脸,神色不似作假,柏峻放下心来,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松了一口气,他就怕侄子新媳妇出事儿,外面姑娘不比山里妇人看得开,万一被偷看气不过····· 也是这时,柏俭才反应过来,他爹是担心马驴子偷看的是十嫂,不过…… “嗷——啊——” 凄厉的惨叫声传来,三人先是一愣,继而纷纷起身往屋外走。
第028章 马大壮睡得早, 他手腕还断着,干不了活儿,当然, 以往手腕好着时也不咋干活,总归是又疼又不方便。 现在隔壁又有个煞神, 他也不太敢拿妻儿撒气, 下晌吃了饭就早早歇了。 “嘭——” 突如其来的关门声吓他一跳,直接清醒,还没等他张口骂, 就听弟弟道:“大哥, 咱们都睡了啊!” “你又干啥了?” “没啥, 上了个茅厕,碰见了柏家那母老虎。”马驴子回着话,人已经窜进西屋撂鞋上炕。 马大壮却在心里骂娘,他弟弟绝对惹那煞神了, 他正准备这几日找麻老头给他捏手腕呢, 现在又来这出…… “我说你就不能躲着那……” “马驴子, 滚出来, 喜欢偷看我家柏松洗澡是吧, 今儿让你看个够!” 听着屋外的呵斥声,马大壮闭眼咬牙, 这蠢蛋还真惹那煞神婆娘了! 听这口气,那煞神定是来势汹汹, 马大壮低低威胁道:“快睡,谁要敢出声以后就别进家门!” 因此, 无论谢烨在外头如何砸门大骂,屋里就是没声儿。 马有金紧紧搂住弟弟往他娘身边靠, 马氏搂着女儿拍着儿子的被窝,娘母六人缩在炕尾只当听不见屋外动静。 西屋独占一炕的马驴子却是后悔,早知道刚才挤大哥那边了,让嫂子带几个赔钱玩意睡这边。 现在他一个人缩在臭烘烘的被子里瑟瑟发抖。 他大哥被抽那天,他是没在家,可回来时却听说了。 再说大哥那惨样儿,背上脖子上的青印,脱臼的手腕……马驴子打了个抖颤抖的更厉害,心里也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去了,看到个光溜溜的白板鸡不说还被发现,都怪有金,竟然将他说的话学给柏青,害他想说两句才暴露了。 马驴子咬牙握拳,想着等人走后就过去收拾吃里扒外的赔钱货。 只是,他低估了谢烨的耐性,也高估了他在他大哥心里的地位。 马大壮默默乞求煞神早点罢手回去,没想到人却是直接威胁上。 要么弟弟自己出去,要么人拆门打进来,一想到那煞神鬼神不认的模样,马大壮心里就犯怵,未免人拆门打进来牵连到自己,主动出声,“弟妹啊,二壮睡得沉,我这就叫他。” 马驴子不敢相信,可看到大哥赤身过来,硬着头皮装作刚醒的样子,含含糊糊道:“大大哥,啥事儿外头这吵?” “柏家弟妹找你,出去看看啥事儿。” 这话一出,马驴子知晓大哥不保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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