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说话,可是彼此满脸的凄惨,还是暴露了真实的心绪。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大长公主站起来,来回踱步。“陛下那儿现如今说不好是什么想法,但是我们也不能这么等着。要是就这么等下去,全都得死。” “若是奋力相抗,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既然天子那儿已经是靠不住了,那不如就靠他们自己。毕竟现如今的局面,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不抗争全族必死无疑,若是谋划成功,还能闯出一条生路,甚至坐上头等功臣的位置。 但是贸然动手,心下也是无底。 “我出面试探一二。”大长公主轻声道,“齐侯那里不能去打探,那就去他长子那里,听说他的长子颇有才能,很得器重,或许从他那儿能打听到什么。” 邺城里结结实实的热闹了好一阵子,该处死的人处死之后,寂静了一阵,然后又热闹起来。 齐侯让所有的臣僚朝着新年的仪典,前去向天子拜贺。 这个时节早已经错过那个点了,不过不妨碍齐侯把架子给办了上来。弄得热热闹闹的喜庆。 那些跟随天子从洛阳到邺城的朝臣,才勉强找到个安身之所的朝臣们穿着褶皱横生,来不及整理的朝服,有些朝服都在逃命的路上丢失了,只能着常服来。还比不得齐侯手下的那些臣僚们体面。 前头热闹,皇后那儿就要清冷的多。天子的后宫人数不多,能跟着从宫里逃出来的更少。 现如今形势倒装,齐侯家眷们不会以韩皇后马首是瞻,所以过来走了过场,韩皇后就让人各自散了。 晏南镜不喜欢在久站,韩皇后说让人退下,半点都没有停留,跟着众人一路退出门外。 才走几步,就被人从后背拍了下。 她回头过去,见着是齐孟婉。 “贵人怎么在这?”晏南镜吃惊的很,她抬头望那边的门内看了一眼。 内命妇按道理应该还在皇后面前的。 “我才不会在她跟前侍奉呢,反正还有两个美人在那里,让她们三个凑堆去吧。” 说着齐孟婉拉住她手,“阿兄还在前面呢?” 晏南镜说是,“恐怕一时半会的,还不能散。” 皇后这里可以敷衍,但是天子那儿关系到日后的颜面,不管怎么样,仪典都会热闹而盛大。 齐孟婉颔首,和她慢慢往前走。两边有婢女持着长柄香炉过来,香炉里点着合香,在寒冷里添上几分缥缈的暖香。 “辛苦阿兄了,要过去撑场面。” 齐孟婉现如今对天子还有韩皇后的不耐烦,连半点都懒得遮掩。 “毕竟君侯在那里,没有道理父亲在那,儿子却已经提前离开了。”晏南镜说完盯着齐孟婉看了小会,“回来这么段日子,贵人看起来气色比当初好多了。” “当然好多了,回了邺城,亲人都在身旁。吃的好睡的香,就算之前再不好,也能恢复过来了。” 她突然压低声量,“之前阿嫂看皇后是不是脸色发青?” 晏南镜想了下,她和韩皇后没有什么交际,这次过来纯粹就是被拉来充场面的。 “室内人多,我虽然靠前,也没有仔细看。” 齐孟婉听了就噗嗤笑了,“阿嫂这个脾气,真的还是和当初一样。阿嫂是看不上她吧?” 晏南镜笑了笑,现如今谁都知道韩皇后迟早要下台,所以即使这话被人送到韩皇后那儿,也不怕什么。 “我是没见到皇后的脸色怎么样,不过听说皇后这段日子,时不时生病。而且更奇怪的是不喝药。” 齐孟婉冷嗤,“她是怕我会和当初她对付我那样对付她,在她的药汤里做手脚。毕竟这里是我们的地方,若真是想要下手,她防不胜防。所以宁可就这么病着。” “也好。”晏南镜颔首,她对上齐孟婉颇有些不解的注视,笑着解释,“皇后现如今这般提心吊胆不是很好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眉头微蹙,“不过也不能放任皇后病情加重,若是不小心死在这上面了。那就是到死都是皇后,平白无故的恶心到自己。” 齐孟婉的心她都知道,当年在洛阳宫遇见猛兽的内幕,她也知道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就算没有齐孟婉,她对韩皇后没有半点好感可言。自然也不会去管韩皇后的生死,甚至乐见韩皇后的失势。 “现如今贵人还是去皇后那儿,劝说皇后多多用膳用药。话可以说得再好听一些,说现如今陛下疾病缠身,殿下若是不能保全自身,那何人能主持大局?” 齐孟婉听得嗤笑,“这种话她配听吗?” “没事,贵人越是说,皇后就越是心惊胆战。不知道贵人的用意是什么。” 晏南镜突然想起什么,“我记得皇后刚来邺城的时候,面色还算尚可,现如今竟然是有些发青了。恐怕这段时日里必定是思虑重重。贵人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担惊受怕。看似是一番苦心,可是在皇后看来,只怕是夜里又睡不着了。” 齐孟婉听后噗嗤一笑,“阿嫂这个招数不错,那我试试。不过我是不会用那种恭谨的姿态和她说话。” 她现在对着天子都尚且不耐烦,更何是对皇后。不过看着韩皇后更加担心受怕,也是乐意去试试。 笑完了,齐孟婉突然盯着晏南镜直看,那打量的目光看得她不由得看过去,“看我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阿嫂和阿兄竟然有几分相似。” 晏南镜啊了一声,忍不住摸摸脸,齐孟婉见状笑着拉住她的手,“我不是说阿嫂和阿兄长得像,意思是作风相似。” “自小到大,诸位兄长里,我最怕的就是长兄。长兄虽然声名在外,但是却不是外人以为那般君子之风。各种手段,只要能奏效也都是会用的。” 说着,她扬起下巴好好的回想了下,“当初阿嫂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她是什么样子的? 晏南镜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不过这样才好。”齐孟婉笑道,“夫妻总要有点相似的,才能天长地久。否则两个不同的人在一块,这里不对那里不好,三天两头的不对付。时日一长就成怨偶了。” 这番领悟不得不说真的还有几分道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就算相爱,可是要是在一起,迟早要大吵一架,非得有个人低头不可。若是两个都不改,那就是要针锋相对了。 齐昀是到了将近酉时的时候才来,齐孟婉已经先行遣人过去告知晏南镜在她那。 齐昀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晏南镜都快陪着齐孟婉用晚膳了。齐孟婉见着齐昀来了,故作遗憾,“阿兄来了,我还正想让阿嫂陪我一日呢。” 齐昀见着晏南镜含笑向自己走来,握住她的手。对于齐孟婉故作的抱怨,他只是道,“改日你阿嫂再来陪你。” 齐孟婉笑吟吟的,“知道了,不过阿兄哪日肯还不知道呢。” 对于这样的调侃,齐昀只是一笑。接过婢女送上来的狐裘给晏南镜套上,这才往外走去。 “今日不夜宴了吗?” 晏南镜有些好奇问道。 难得有这么个机会,照着齐侯的性情,一定不会放过,必定要热闹到底。 “父亲也想,奈何陛下撑不住了。今早开始,脸色就是惨白的。之前父亲还让人拿参片让陛下含着。奈何这样,到了傍晚,面色已经有些发青。再这么下去,怕是不好。父亲纵然想要夜宴,陛下御体不适,也是无可奈何。” 晏南镜点点头,“陛下的病看来还真不轻。” “是不轻,不过半分真病半分心病。”他搀扶着她的手,径直往外行去,“不过这样也好,病着动不了,只能养病,也少去不少的麻烦。” 已经落入了齐侯的手里,哪里真的会白白的让天子坐在自己的头上发号施令。所以天子是天子,但也除了成个傀儡之外,不会有其他的可能。 “今日在皇后那儿可还好?” 皇后身边的女官见着主人失势,同僚又轻易的被处置了,吓得连夜私下将当年的那些零零总总全都托盘而出,半点都不留。 知晓当年的事,齐昀对韩皇后更没有多少好脸色可说。 晏南镜颔首,“人到齐没多一下,皇后就让退下。所以早早的在贵人那儿温酒喝。” 她说着看向他,“就是可惜,没把你当初酿的桂花酒给带来,不然和贵人一起喝也好。” 齐昀的那几坛子酒,自己亲手酿,奈何在酿酒上,实在是没有太多天赋,几坛酒水里出来的都有些泛酸。泛酸的酒水,那就是废了。只有那么两三坛子勉强还能能入口。 齐昀神色有些古怪,低头咳嗽了一声,“我自己酿得不好,郑玄符倒是之前拿了一坛走,后面听说他上吐下泻了两三日。” 说起这个,齐昀都有些心虚。 郑玄符遭罪之后,他那些酒水也已经被他自己给封存了起来。 晏南镜原本还想说味道差了不碍事,没想到竟然如此威力甚大,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齐昀低头咳嗽了下,“所以还是先用别的。” 晏南镜很是赞同的颔首,“那还是喝别的比较好。”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齐昀难得的撇头过去。 天色愈发浓厚了,不多时外面除却手里火把点亮的那点光之外,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辎车才行驶到府门里,门口就有一团黑影噗通跪下,对着马上的齐昀,还有车内的晏南镜叩首。 “你是何人?” 齐昀看出地上人衣饰不同常人,出声问道。 地上的人回话,“小人是大长公主的家令,特意奉命前来拜见府君夫人。” 大长公主只能是韩皇后的母亲。齐昀抬了抬手,外面寒冷,先进去再说。 家令乖觉,上了堂就立刻对齐昀和晏南镜行大礼,“大长公主令臣前来,给夫人送礼。” 夫妻一体,送夫人,和送给齐昀本人也毫无区别。 齐昀闻言失笑,大长公主的这点小聪明,还真是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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