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问了价钱,就掏出手机要把钱扫过去,秦止忍无可忍,抢先一步结了账,把鱼扔到一边,拉着桑榆就走。 “哎哎哎干什么?”桑榆被他抓住手腕带到一边,皱眉道,“我鱼还没拿呢。” 秦止压抑着火气:“什么你的鱼——”那就是条讹人的鱼。 桑榆点点头:“确实,你付的钱,应该是你的鱼。” 秦止:“我也不要!” 桑榆看着他俊朗的眉眼因为这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皱得死紧,叹了口气:“算了,先吃饭去吧。” 秦止没来得及吃早饭,这都中午了,后知后觉感到饥肠辘辘。 他立马道:“那我们快去吧,我请你。” 接着他就带着桑榆想要找到一家像样的餐厅,在他看来路边的苍蝇馆子一看就没有卫生许可证,他连走进去都不想。 找了半天还没找到一家满意的,桑榆无奈指了指路边一家肯基,道:“就去那家吧。” 眼看着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秦止只能带着狐疑的眼神走进这家盗版肯德基。 这是一家模仿肯德基的汉堡快餐店,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个套餐,秦止扫了一眼就点了两个最贵的。 没想到顾客那么少他们还能出餐这么慢,等到服务员终于把他们的套餐端上来,都过去半小时了。 秦止也是饥不择食了,放在一般情况下他对于这些油腻廉价的垃圾食品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他拿起一根薯条塞进嘴里,又咬了几口汉堡,发现竟然都是凉的:“?” 虽然他不常吃,但是也知道食物应该是热的。 秦止立马皱眉唤来服务员:“服务员!这些东西怎么都是凉的,你们在后厨那么久就端出一堆凉掉的快餐吗?” 服务员立马挂着要死不活的表情来了,听完后翻了个白眼。 秦止:“?” 然后服务员突然挂上笑容,用能滴出水的夹子音说道:“亲~虽然我们给你的薯条是凉的,但是我们帮你把可乐加热了哦~” 秦止:“???”更生气了! 他总算知道这家店为什么叫肯基了。 因为它缺德!!
第105章 一时间, 秦止简直不知道到底是凉薯条、热可乐还是服务员的超绝服务态度更令人生气。 他试图跟服务员讲道理:“你这样生意是干不长的!” 服务员又翻了个白眼:“我今天就辞职了,这个店明天就要关了。” 秦止:“你信不信我投诉你啊!!” 服务员无所畏惧地耸了耸肩:“你投不投诉我都无所谓,反正我工资就那么点。” 桑榆不得不尝试岔开话题缓和气氛:“哈哈, 那你辞职了,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服务员本来不想理她, 结果看她长得好看,又缓和了语气:“我啊, 世界这么大,我打算趁着年轻多出去转转……” 桑榆点点头:“挺好的,趁着年轻多出去玩玩……” 服务员接着道:“这样老了送外卖才认得路。” 桑榆:“……” 服务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现在找工作那么难, 不如去送外卖。” “就是有点对不起我爹妈,”她悲从中来,抹了抹眼泪, “他们一直对我寄予厚望, 也特别关心我,去年从老家回来,我口袋里突然多了两万块钱。” 桑榆:“爹妈怕你过的不好,偷偷塞给你的?” 服务员抹泪:“原来是我怕自己过的不好, 偷我爸妈的。” 桑榆:“?” 可能这就是长大的意义吧, 小时候哪敢偷这么多。 秦止皱眉, 不赞同道:“成年人应该独立才对,父母年纪大了也不容易,还是要好好工作。” 服务员:“我怎么没好好工作?我做的是我父母的思想工作。” 秦止摇摇头:“十几岁的时候我就被父母带去公司干杂活,从早干到晚,现在又把很多工作都交给我单独管理, 如果绩效不达标他们就要收回我的股份和继承权,公司一直很推崇狼性文化。” 服务员听他说话就想翻白眼:“狼性文化?我们家也是狼性文化啊, 我爹妈天天都说他们养了头白眼狼。” 秦止还欲说话,服务员先打断他了:“好了好了,我跟你这种大少爷没什么说的,一身班味的我怎敢触碰一身钱味的你。” 服务员把餐食端回去重新加热,转身就回了后厨。 这次没让他们等多久,她就端着新的套餐出来了。 桑榆轻咳一声:“快点 吃饭吧。” 处处碰壁的秦止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一顿饭。 很油腻,也很廉价的味道,而且可乐甚至还是热的,他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屋外,雨还在下,似乎永远不会停下。 桑榆快速吃完了饭,站起身来:“走吧,回去。” 秦止终于忍不住道:“一定要回去继续摆摊?” 桑榆闻言抬头,平静的黑眸注视着他,问道:“不然呢?” “你真的喜欢这种生活吗?”秦止紧紧地盯着她,似乎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见她的回答,“我能带你脱离这种生活,你不用担心物质上的任何问题,只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好了。” “你根本不需要做这些,我可以给你最好的生活,这些苦你都不需要吃,我可以带你离开这种泥沼中的生活。” “可是我就是泥沼中生长出来的,”桑榆道,“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彻底摆脱。” 毕竟她又不是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秦止似乎还要说什么,桑榆抬手制止了他:“你听我说。” 她静静思考了一会,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首先,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也谢谢你愿意为我付出这么多,但我今天找你出来不是为了试探你的真诚和坚定与否。” 她顿了顿,道:“我是为了跟你彻底说明白我们不合适这件事的。” 像是剧烈的耳鸣在脑边炸响,秦止一时间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静谧,连倾盆的大雨都倏然暂停。 桑榆说完一段话后就离开了,只留下他站在原地。 她说了什么? 秦止本以为自己记不住,但她的声音如此清晰地一句一句浮现了出来。 她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无法理解普通人的生活。 你不知道胡萝卜白萝卜或者玉米多少钱一斤,不知道水果怎么挑,不知道鸡翅要比鸡胸肉贵,更不会在买完排骨后问人要一把小葱。 你不知道做小本生意的人为了维持生计要花费多少脑筋和口舌,这些事情已经耗尽了他们的精力,让他们没有力气再去思考每一句话是否符合市场上的完美话术,以至于会让你觉得他们没有礼貌,不近人情,斤斤计较。 她说,但我就是从这里生长出来的,我的生活是电子秤上一斤一斤称出来的,是走街串巷打零工挣出来的,是奶奶熬夜做手工活一针针缝出来的。 你想带我脱离这种生活,彻彻底底地脱离“泥沼”,但是爱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世界交融,而不是让一个人强行脱离自己的世界,融入另一个人的世界中。 你以为你是天之骄子为爱走下神坛,但其实被迫走出自己世界的,一直都是我。 不知道站了多久,秦止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懂了,但又不是太懂。 桑榆说她不想脱离自己的世界,可是这个世界美好吗?在他看来,这里的人尔虞我诈,粗鲁无礼,稍不留神就会被骗,这里到底什么让她留恋? “哎!小伙子!”一道耳熟的声音响起,“你在这啊!” 秦止抬头,看见是刚刚讹了他鱼钱的老板,不由得皱眉。 老板冒着雨跑过来,塞给他一张钱,面上带着歉意:“小伙子对不起啊!刚刚误会你了,那条鱼是我儿子扔到水坑里的,我已经揍过他了!这钱你拿回去啊,叔错怪你了!” 秦止手中多了一张有些潮湿的纸币,愣神抬头,老板已经跑回去做生意了。 他不由得追上去,回到菜市场里面。 已经是下午,菜市场已经没什么人了,桑榆的摊位也空了,她已经走了。 不知不觉,他又晃到了那个卤菜摊,老板娘抱着孩子在喂饭,老板正在收拾摊位。 老板是个自来熟,看谁都想问问吃饭了没,于是跟他寒暄道:“小伙长得真精神啊,吃饭没?” 秦止还未说话,老板娘闻声转了过来,微微皱眉。 他以为老板娘又要赶他,结果她开口问道:“你怎么还在这?你家大人呢?没喊你回去吃饭啊,我家卤菜没卖完,来一点?” 秦止怔怔站在原地。 这些人为什么有如此多的缺点,但又如此复杂和鲜活呢?他拒绝走进的那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呢? 市场嘈杂的声音穿过他的身体,让他有种被突然刺痛的感觉。 那场被暂停的倾盆大雨,终于在此刻轰然落下。 * 下雨路滑难行,桑榆把剩下的菜半卖半送了清空了三轮车,轻装简行骑了回去。 路边,她突然看见了一个诡异的身影。 一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人坐在路边,旁边竖着一块木板。 木板上写着:算命,免费算你父母性别,机会有限先到先得。 桑榆:“……”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有很多人都在排队。 桑榆默默停下车,也过来排队。 一个女生泫然欲泣地站在“算命先生”面前,问道:“大师!我在地铁上crush了一个男生,想让他加我微信,为什么他不扫我呢?” “算命先生”压低了声音道:“因为你给他扫的是收款码。” 女生大为震撼:“大师!你算的真准!” 一个面有苦相的男生紧皱眉头走了过来:“大师,我闲暇时经常冥想和思考哲学,为什么生命如此痛苦呢?” “算命先生”道:“因为生命的缩写是s/m。” 男生:“大师,我悟了!” 还有为情所困的青年走了过来:“大师,我追的女孩说她喜欢慵懒风的男生,我要怎么样才能变得慵懒呢?” “算命先生”道:“告诉她你在床上躺了一天。” 青年激动道:“大师我这就去!” 也有不为了算命只为了贩剑的人来:“大师,我最近太穷了,你能把你的钱给我吗,我拿谢谢跟你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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