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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甫一下车，就有等在校门口的少女含羞带怯地迎上来。 一个穿着粉色裙子、容貌姣好的女孩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甜甜地问道：“秦止，你今晚有舞伴吗？” 她的朋友们也叽叽喳喳地问：“秦止，你今年也没有舞伴吗？” “倩倩在这里等你好久了！你看她手都冻红了！” 最胆大的女孩之间拉过倩倩把她往秦止那边推了几步，促狭地眨眨眼：“今年是我们参加的最后一届舞会了，秦止你真的不带舞伴？倩倩很会跳舞的，她妈妈是舞蹈家！” 倩倩猛地被推近，头一抬就是秦止宽阔的胸膛，再往上看就是他锋利的下颌线，被包裹在他多礼外表下喷薄的锋芒和力量感扑面而来。 倩倩的脸迅速涨红，拉开了一点距离，但又不舍得离太远，停在一个比社交距离稍近的地方，嗔怪地看了眼推她的朋友。 然后眨着水灵灵的眼睛，期待地看向秦止。 秦止淡淡地笑了一下，语气平和措辞得体，却无端地让人感觉到疏离和冷漠：“抱歉，我不打算找舞伴，很遗憾不能欣赏你跳舞了。” 倩倩睫毛一颤，眼泪就蓄满了眼睛，只要一眨就会扑簌簌掉下来，这样的目光任是哪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心软。 但是秦止不算男人，哦不，不算普通男人，他依然礼貌而拒人以千里之外。 倩倩的朋友看见小姐妹要哭，火气上来了，张口就道：“哎，秦止，人家小姑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邀请你，你就这样伤她的心啊？你……” 秦止还未说话，他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清澈柔美的声音：“秦止，原来你在这里。” 女孩们回过头，看见一道洁白优雅的倩影在渐沉的暮色中蹁跹而来，微荡的裙摆仿佛被晚风揉皱的花瓣，季斯甜带着得体的笑容走过来，站在秦止身旁。 她声音轻柔，但又可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伯母说让我来找你，跟你做个伴呢。” 她语调亲密地调侃他：“多大人了还让伯母担心，她说你性格孤僻不喜欢跟女生接触，怕你在舞会上落单呢。” 说罢，她状似不经意地扫了这群女孩一眼，举手投足有隐隐的正宫气场。 倩倩脸色一白，不自觉退了几步。 秦止看了她一眼，问：“我妈妈让你来找我的？” 季斯甜顿了一下，笑道：“对啊，我们……” “那我们先走了。”秦止对旁边的一圈女生点了点头，抬脚离开。 季斯甜回头冷冷瞥了倩倩一眼，然后跟了上去。 他说的是“我们”，季斯甜想，她感到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甜意在心底蔓延开。 她加快几步跟秦止并肩，想要挽上去：“我们快去吧，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秦止却不经意地抬了下胳膊，调整了一下腕上的表带，好像是不小心错过了女孩挽上来的手。 他语气听不出情绪，只是字里行间都是拒绝：“我不擅长跳舞，对这种活动也没什么兴趣，你自己去吧。”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少女略带哭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季斯甜眼含泪水地冲他大喊：“秦止！我已经说了我的舞伴是你，你让我自己进去，难道想让我被她们当众嘲笑吗？” 泪水涟涟，大颗大颗扑簌簌落下，季斯甜伤心又期待地看着他。 他这样好，这样温柔，只要她强硬一点可怜一点，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秦止眸似沉水，冷冷地看着她。 然后，语带疑惑：“关我什么事？” 季斯甜：“？” 秦止嘲讽地看着她：“你是想道德绑架我吗？那我告诉你，你找错人了。” “因为我没有道德。” 说罢，秦止很没风度地转身就走。 徒留季斯甜一人留在那里，宛如精神失常一样不断呢喃：没有道德没有道德没有道德…… 帝都中学的舞会在大宴会厅举办，此时已经响起了悠扬的音乐声，水晶吊灯散发着明亮的光，侍应生推着装满美食和饮料的推车缓缓走着，向每一个少爷小姐问好。 秦止一路上频频点头回应跟他打招呼的同学，眼睛不住地寻找着。 他首先看向最适合藏着吃东西的所有角落，没有桑榆，也没有那个一直缠在她身边的宋婼言。 沙发上也没有，舞池里更没有。 他蹙起眉，拉住路过的一班同学，问道：“请问，你知道桑榆在哪吗？” “桑榆？”被拉住的同学正好是七个葫芦娃中的一个，在群里看见了她们定的排练地点，于是热心回答，“我知道！她跟班里同学排练话剧呢，现在在艺术楼二楼的某个空教室呢。” “多谢。” 秦止丢下这句话后，立马转身出了宴会厅，无视了一切想跟他攀谈的人，朝艺术楼走去。 艺术楼二楼最里面的教室，几个奇装异服的人正在念叨奇怪的台词。 唐芯雪捧着台本充当旁白，一板一眼地念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毗邻森林的一个美丽的国度，有一位美丽的公主。” 充当导演角色的同学立马给桑榆使了个眼色。 穿着带白色蕾丝花边和繁复蝴蝶结装饰的天鹅绒裙子，桑榆艰难地拎着大裙摆走到中间，开始念台词。 “我是这个国家最美丽的公主，大家都叫我白雪公主，我 的皮肤像雪一样白，我的嘴唇像血一样红，我的头发像乌木一样黑，但是现在有金色的阳光撒在我的头发上，是我英明神武又疼爱我的父王给予我的阳光，使我的头发变得……”[注] 带着金色假发的桑榆公主疑惑地停顿了一下，迟疑地念道：“……发黄？” 负责写剧本的陈亭轩轻咳一声，试图解释：“写剧本的时候没想到公主是金色头发，所以加了一句。” 导演不在乎地挥挥手：“哎呀没事没事，来来来接着演，下面该恶毒王后上场了！” 无人上场。 演魔镜的同学探出头来：“演王后的是国际班的荣锦，她参加舞会去了。” 导演问道：“那她没来怎么办啊？跳过这一段？” 宋婼言摆摆手：“先跳过吧。” 导演举起道具喇叭装模作样地喊：“跳过，下面先拍七个葫芦娃救白雪公主！” “报告！七个葫芦娃都去舞会了！” “一个葫芦都不在？大娃呢？二娃呢？” “都不在。” 导演：“……” 他想了想，捏起大喇叭喊：“好吧，那我们先拍公主死了。” 他对桑榆道：“睡美白雪公主，你可以陷入沉睡了，请躺水晶棺材。” 桑榆：“……” 所以她刚上场，就要死了？
第033章 桑榆提着裙摆走过去, 试图坐进水晶棺材里。 裙摆卡住了，她躺不进去，只能以一个尴尬的姿势坐着。 导演鼓掌：“也行, 来，我们的王子该登场了！” 唐芯雪声情并茂地念起旁白：“这时, 邻国一位探险而来的王子路过森林，偶然见到了美丽的睡美白雪公主, 对公主的遭遇产生深深的怜爱，同时被公主美丽的容貌吸引……” 道具组的同学推上来一个端着机关枪的稻草人。 一个男生扶着稻草人，有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我们只能找到这个了，这是隔壁打鬼子剧组放田里的稻草人。” 桑榆：“？” 导演轻咳一声：“咳，假王子的人选还没找到, 先拿稻草人凑合一下。” 唐芯片顿了一下, 接着念：“王子被心中的同情和怜爱趋势，走上前去——” 道具组把稻草人往前推。 桑榆使劲往后仰，试图远离。 “在公主的额头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稻草人被推得又向前几步，它手中机关枪的枪口被挤得转了个方向, 啪地一下怼在了桑榆的脑门上。 桑榆：“……” 唐芯雪憋着笑, 继续念旁边：“公主被真爱之吻唤醒了。” 桑榆立马跳出来, 脑门上还留着一个红红的枪口盖出的戳。 她语调平平，毫无感情地念台词：“啊，谢谢王子将我唤醒，这份恩情简直无以为报。” 唐芯雪：“王子见公主醒了过来，非常开心, 向公主提出了求婚，两人高高兴兴地到了王子的国度, 住进了城堡里。” 道具组的人开始唰唰地换背后的幕布，从森林背景换成城堡的。 只是，宋婼言看着这熟悉的暗紫色城堡、充满童趣的动画片风格，总觉得有点眼熟。 过了一会，她想起来了。 这不是我们草原上伟大的狼王灰太狼的家吗！ 这就有点太出戏了吧？王子住的怎么能是灰太狼的城堡，人家狼王可是有老婆的！ 道具组有些不好意思：“城堡的幕布暂时没找到，先用这个凑合一下。” 导演情绪稳定如卡皮巴拉，觉得这样也行，宣布继续排练。 唐芯雪继续念旁白：“结果王子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可怕的野兽！他邪恶又暴躁，让公主没日没夜地做家务，公主的裙子变得破破烂烂又灰扑扑的，周围的人都忘记了她的名字，叫她灰姑娘。” 桑榆开始艰难地把外层的戏服剥掉，露出里面灰姑娘的装束，然后拿起扫把和抹布，长舒一口气。 对味了，这才是她该穿的衣服。 “公主日夜操劳，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她忍不住去向野兽求情——” 道具组推来一套用大衣架撑起来的狗熊套装，道：“先用这个当野兽。” 桑榆：“……” 这棕色的皮毛，这胸口的白色花纹，这睿智的眼神、憨厚的大鼻子和香肠嘴。 人群中寂静了一瞬，有种看见自己那上不得台面的农村发小突然去参加戛纳电影节的尴尬感和不可置信。 有人爆发出惊呼：“这不是熊大吗！” 导演：“……” 导演依旧情绪稳定：“也行，来我们继续拍……” 宋婼言腾地一下站起来，忍无可忍：“我这就去给我们抓一个野生狗熊……不是，野生假王子。” 她抄起女巫的魔杖就往门口走，猛地拉开门，跟门外刚要抬起手敲门的高大身影打了个照面。 宋婼言瞬间后仰跟这个人拉开距离，并一魔杖挥过去：“谁！” 秦止微微偏了下头，躲过女巫魔杖的物理攻击，淡声道：“是我。”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来找桑榆。” 出乎意料的，宋婼言听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如临大敌，阻止他跟桑榆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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