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安悄悄和姑母交换了个眼神,低头吃饭。 告别主院,外面窸窸窣窣已经落了许久的雪。 她问白露:“点心给表哥送去了?” 说到这白露忍不住眼睛发亮,藏不住的喜悦,“大公子给姑娘回了好漂亮一条狐皮,奴婢回去给姑娘做衣服上,定然柔软暖和。” 苏念安叹了口气,这下好了,在顾无闫眼里,她估计就是个虽然愚蠢但真心的贪婪之人了。 要是今晚她去给他下药,估计都都只会被恶狠狠地扔出来。 这是真把她当自己的妹妹了。 既不能消耗顾无闫对姑母的恩情,又要确保自己能随时控制死亡的发生。 直到躺下睡觉,苏念安还是没想到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刚迷迷糊糊睡着,“砰”整个人窜起来,脑中清明一片。 寂静的夜晚,只有偶尔炸响的烛火声和她快速跳动的心跳声。 西山赏梅,顾无闫与乔装的太子遇袭险些身死,太子与顾无闫正式在此结盟。 他怎么敢带她去的呀! 第4章 她才是毒妇2 收到顾长羡的消息是在傍晚,小厮送了一套耀眼夺目的红珊瑚头面。 看到这金贵的东西,她就知道今天定然比她设计的还要精彩。 “留给姑娘的画和梅花不慎落水,这是公子给姑娘的赔礼。” 苏念安抚过冰凉的珠花,“麻烦了,潇姑娘可还好?” 小厮小心地低下头,“小人不敢妄议。” 苏念安一顿,狐疑看了眼小厮毕恭毕敬垂首离开的背影。 这人……不是顾长羡身边常跟着的竹之。 心里涌上不安,那冲动的丫头不会惹上旁的事情了吧。 “拿些糕点,我们——” 不对! 白露看着突然不说话的主子,小声开口道:“可要去门房打听一下?” 苏念安垂下眼睑,声音冷的可怕,“去盯着二公子,尤其注意他身边的竹之。” “是。” 这一晚外面的雪一直下到丑时。 推开窗户,外面安静的可怕,昏暗看不清。 许久,白露才满头落雪脚步不稳地推开门,苏念安刚要去扶她,却见她整个人猛地瘫软在地。 “白露!” “姑娘……姑娘!” 吹进门的风冷冽彻骨,白露泪流满面,“竹之死了,我躲在草里听他足足惨叫了半夜才咽气,拖出去时全身……全身没有一块好肉。” 白露好似不敢置信,仓皇的看着似乎已经猜到的自己姑娘,“姑娘,竹之可是二公子自幼的侍从啊!” 一时不知道在惶恐主家的无情,抑或是,兔死狐悲。 苏念安用自己身上的披风围住浑身发抖的白露,“我不是顾长羡,你也不会是竹之。你和秋分的身契早在前些日子的红封中,还给你们了。” 她声音轻柔,“你们可是娘亲唯一留给我的遗物了。” 白露再也忍不住抱着苏念安嚎啕大哭。 她轻轻拍白露给她顺气,原主知道一旦下药被揭发,她尚能有所庇护,但这两丫鬟必死无疑。 可她们若不再是府中的下人,只要镇国公还要面子,怎么都能留一命。 这一晚不知几人彻夜不眠。 苏念安第二天睁眼,脑袋嗡嗡的疼。 秋分上来收起床幔,“白露姐姐吃了药,刚睡着。姑娘脸色看着也不甚好,要不再歇息会儿。” 摇了摇头,现在风声鹤唳,她本就是在养病,不好再乱走。 起身匆匆在书桌前写了一封信笺,“去给潇姑娘。” 苏念安心烦意乱地翻着游记,秋分出去没多久很快便又回来了。 拿着完好地信笺,“姑娘,去的路上被南木拦住了,大公子捎话:作壁上观。” 顾无闫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性子。怪不得最后顾长羡无知无觉丧失一切,顾无闫成了世子。 苏念安看着信笺上自己写的:“请潇姑娘做笔交易。” 扔进炭盆,窜起的火花瞬间吞噬漂亮的笺纸。 无意识捏紧食指,突然嗤笑一声,拿手帕仔细擦过每个指尖。 “去和姑母请安。” -- 从姑母院子出来,天色已经快要昏暗。 明日便是各房去老夫人面前请安的日子,而小辈们则迟一日。 苏念安看了眼天边,慢慢朝潇曼文的院子走去。 潇曼文的院子远比她的要雅致,是指还未走近,便听到里面尖锐的声音,丫鬟们连滚带爬的跑出来。 透过敞开的屋门,看到苏念安,潇曼文满眼猩红,像一条毒蛇死死地盯着她。 她将身上的大氅递给秋分。 吱吖—— 门关上,屋内两人死寂。 苏念安扫过满屋狼藉,潇曼文被瓷器划破的手,鲜血滴落。 大概是受不了她的平静,潇曼文突然发疯的尖叫,踢翻一旁的雕花石漆桌,发出巨大声响。 周围所有能砸的东西被摔落一地。 此起彼落的破碎声,少女绝望到沙哑的哀鸣。 飞溅地碎片划过她手背,苏念安叹了口气,死死扣住她要去握碎片的手。 “滚!苏念安,你给我滚!你怎么不去死!” 苏念安压住潇曼文身体,抬眉平静地扫了她一眼,用手帕一根一根擦干净她的手指,“我不问你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你不想被人摆布婚姻,我有办法帮你破局。” 潇曼文盯着她,一字一顿说得恶毒:“你去死,就是对我最好的破局。” “是吗?”苏念安不在意地笑了下,将手中的帕子扔在地上和她对视,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明日姑母会和老夫人提议,五房想在城西设书塾,主要给城里没钱的孩子启蒙。第一年免束脩,第二年也会是半免,若是课业优异,第二年亦可免。” “苏念安,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苏念安平静地点头:“对,保持你这份劲头。如今陛下大兴科举,但战乱多年,又有多少有识之士。你爹巡抚在外彻查贪官污吏,你在城内兴学助人。 新声盖旧名,没有人能摆布你。” 感觉到被扣住的手在颤抖,苏念安放松力道,自顾自坐直。 良久她听到潇曼文颤抖的声音,“名望再高,于我也是无用了……” “你得到可不单是名望。你会成为门下学子最多的女院长。若有一日,独处一室、湿身相救不再被人说丢了清白,那把柄就不再是把柄了。” “怎么可能!” “当你以女子之身设立书塾那一刻,就已经成为可能了。” “所以也要招女子?” 苏念安露出从进门开始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孺子可教,“是,但到时候需要演个戏才能正大光明招。” 男子有单独的书塾,可女子如今除了高门有单独请女夫子教学外,根本没有学习的道路。明明前朝还有女子为官的先例。 外面已经点起灯烛,透过缝隙星星点点落在屋内。 伸手抚平裙摆的褶皱,款款起身往外走,她院里的猪蹄都该凉了。 身后传来嘶哑的声音,“我不会感激你的。” 苏念安笑着应了声,这本就是量身为她谋算的出路。 为百姓谋福的好事,五房硬要做老夫人没有任何阻挠的理由,可顾无闫兵权在握,再拢络学子,本摇摇欲坠的镇国公府绝突然开始当出头鸟,皇帝不会放过镇国公,老夫人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潇曼文,路已经给你铺好了,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 -- “将军请您过去一趟。” 无人花园侧角,苏念安看着拦住去路的南山,顾无闫对整个镇国公的控制远超她预料。 顾无闫不紧不慢地擦干净沾血的手,将帕子扔进炭盆。 “将军,表姑娘来了。” 他看了她一眼,笑不达眼底,“不知表妹有什么知心话不顾劝阻也要同潇姑娘讲?” 苏念安小心翼翼觑他,讨好的伸手给他斟茶,“知道潇曼文过得不好,想去亲眼瞧瞧,她不舒服了我便开心了。” 小心将茶杯往里推,委屈又不敢同他顶嘴。 服低做小认错,心底小人得志。顾无闫端起茶,就看到苏念安眼底藏不住的小得意。 敛眼低头浅抿一口,茶香清淡,此事便算是揭过了。 “表妹还是太清闲了。”顾无闫将手边的书递给她,“将第一策抄十遍再回吧。” 苏念安不可置信地指向自己。 烛火晃动,两人相对而坐,一人垂首抄书,一人偶尔抬头看她的字又垂眸看手中的书。 原本端正坐着的人逐渐放肆,懒洋洋趴在桌子上,写一会儿就悄悄抬眼瞪他。 顾无闫抬头正好抓到敢怒不敢言的苏念安,突然被她气笑了,一意孤行还敢瞪他,“觉得委屈了?” 苏念安捂住受苦的肚子,“夫子留堂也没不给人吃饭的道理。” 说着颇为哀怨地看着顾无闫一愣,似乎没想到她还未用膳。 外面天色早已黑透,顾无闫无奈地摆手,“让南山送你回去。莫要再去招惹潇姑娘。” 开门的风出乱桌上纸张,字迹散乱无章。 穷寇莫追,围城必阙。 南山似乎对镇国公府十分熟悉,苏念安一路没遇到任何人,穿过西径的小道时,苏念安侧头,那里一片漆黑。 绝望争吵的夜晚,无人知晓她们是同盟。 抬手掩盖住唇角的笑意,还借此机会一石三鸟还试出顾无闫在府中的深浅。 西苑密室,血腥弥漫。 顾无闫手起刀落,血溅落衣角,被绑在木架上的人彻底没了呼吸。 环顾这狭小的空间,原来这里拴住的是一个女疯狗和一个小疯狗,现在……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真要谢谢那人,西苑不过三间房,还真没空余地方给他处理这些肮脏事。 这场面被那不禁吓的姑娘看到,估计以后看到他就该转身就跑了。 指尖仿佛还有相触的温热。 南山站在阴影处。 顾无闫漫不经心压下心底的渴求,“人送回去了?” “是。” “将人安排进她院子。” 不听话的人,便不需要再听到别的话了。 手中的匕首划破空气插入燃烧的火盆中,顾无闫面无表情朝外走。 心底得不到满足,生气她不听话,又觉得自己逾越。看在五夫人的面子,护她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表妹……” 第5章 惯会演戏 晨曦破光,不起眼的马车从镇国公侧门离开。 苏念安一人在空荡的马车中,靠着车壁迷迷糊糊打瞌睡。一夜未睡安稳,总是琢磨怎么躲过针对顾无闫的刺杀。 顾无闫掀开帘子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岁月安宁的模样,美好到他不敢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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