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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静谧而美好的时刻，一阵突兀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紧接着，南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子，白大夫来给您送药和诊脉了。” 苏念安随即侧开些脑袋，试图摆脱他亲昵举动，并轻声说道，“先看大夫。” 可他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固执地拥抱着她，嘴里还嘟囔着，“没事，我很——” ——“唔！”顾无闫面色更白，忍不住闷哼。 苏念安收回撞在顾无闫胸口手肘，并若无其事地理了理头发，然后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他蜷缩身子，露出一个假笑，“看大夫！” 她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房间角落里那个勉强可以藏人的衣柜上。于是，她小跑走到衣柜前，轻轻地打开柜门，生怕发出点声响，立刻闪身躲了进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完全无视了身后那道充满幽怨的目光。 顾无闫看她做贼心虚的样子，忍不住笑意，垂眸盖住里面要细碎的温柔，才让南山放人进来。 白诩站在门口依旧温柔，等了许久也看不出神色变化。 将药放到春凳上，随后便伸出手指搭在了顾无闫的手腕处，仔细为他诊脉。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碰撞之声，就仿佛是什么东西不小心碰到了一起所发出的声音一般。 白诩的反应极快，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刹那间，她便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警觉之色，迅速朝着那发出声响的衣柜看去。与此同时，躲在衣柜之中的苏念安心中不由得一紧，她恨恨地瞪了一眼自己那不争气、此刻正微微发麻的双脚，心中暗暗叫苦不迭。由于过度紧张，她的呼吸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起来，胸口不定起伏着。 而另一边，一直安静坐在椅子上接受诊脉的顾无闫，则是不慌不忙地微微侧过头去，用眼角的余光斜睨了一眼那个衣柜。不过很快他又收回了目光，神色依旧显得十分平静，出声制止了正要起身前去查看情况的白诩。 “无妨，只是刚才有一只耗子跑过去了而已，南山之前已经检查过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听到这话，身处那漆黑狭小衣柜之内的苏念安下意识地紧紧捂住了嘴巴，不敢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同时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生怕被外面的人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白诩也没有继续坚持，收回已经跨出去两步的脚，轻移莲步，重新走到床榻前。 又继续说回病情，轻声道，“公子还是先把这碗药给喝下吧，根据我的诊断和以往的经验来看，您今晚很有可能会发起高烧来。所以，今晚我需要留在这里，时刻观察着您的状况，以便能及时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顾无闫微撩起眼，扫过她，平静漆黑的眼瞳仿佛洞悉她一切心思，“无事，有劳白大夫了，回去休息吧。” 听到这话，白诩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她轻轻颔首应道：“既然如此，那就依公子所言。若公子夜里感到不适，随时派人叫我便是。” 言罢，白诩快速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直到回到房内，低头看到自己凌乱的裙摆才意识到自己落荒而逃的离开有多狼狈，不由露出一个惨笑。 * 苏念安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学顾无闫说话，“有只耗子跑过去了～” 女子眉眼明亮，生机明媚，连微喘的呼吸都带着澎湃生气。 是初阳下最先仰首的嫩叶，呼吸带着摇曳，丝丝缕缕让人仰望。 他就像站在对岸阴影下的人，小心伸出手，妄图触碰。 苏念安没好气握住他伸出来的冰凉的手，“怎么这么凉，这次又伤多重……” 絮絮叨叨，责问又埋怨，他却只是握紧她的手，指骨因用力泛白，一遍遍摩挲在她虎口。 碰到了。 他的——生机。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看顾无闫一副空白没听她讲话的样子，苏念安真的有些生气，一身黑衣下面也不知道藏了多少伤口，她不敢随意下手，只能恼怒地拽住他垂落的白发，用力一扯。 顾无闫纵容的歪歪了脑袋，顺势凑近她的脸。一下子撞入浓墨的眸子，苏念安微张着嘴一时忘记了要说的话，炙热的呼吸纠缠不清。 顾无闫虔诚轻轻亲吻她眼下，苏念安下意识闭眼，一触即离的温热，是他的亲吻。 他认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匆匆过来。” 苏念安撇嘴，开始还说得心平气和，结果越说越生气，情绪却像是被点燃的火焰一般，越来越旺盛，愤怒委屈担心交织在一起，把自己气得不行，“你有安排为什么就不能提前给我递个消息呢？难道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看着我眼巴巴地跑来救你你是不是……” 温热的触感缠上唇间，吞没剩余所有的话。 顾无闫一点点亲在她因为生气而泛红的眼角，贪恋摩挲，轻声同她道歉解释。 “你觉得你错了吗？”她的声音很轻，却格外认真冷漠，她需要的是坚定不移的信任和托付，谁都不可以以为她好的名义，裹挟蒙蔽她。 “是！”顾无闫答得很确认，“如果可以，我想让你知道我的所有。可是，一直若即若离，靠近的是你，不想了解的也是你。” “念安，一直都是你，在高高在上的审视我，算计我。” “人人都可以知道你假死离开，唯独我不行。” “人人都能让你心软，连吴书雪都可以，你有想过我求你醒来的样子吗？我求你对我心软一次……” “不信任的，从来都是你啊……” 滚烫的湿意浸没苏念安的衣领，这一刻的顾无闫鲜血淋漓。 她望着眼前的顾无闫，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来解释或者安慰，但到最后，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却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抱歉。” 声音极轻，苍白又无力，可无论重来多少次，她依旧会这么做。 她自己的命比任何人都重要。 顾无闫抱在她腰间的手缩紧，让两人更紧密的相贴，她对他的冷心冷情他早就知道，他并不在意，但他要苏念安的愧疚，要她日后的心软。 ——念安，我们从没有第二条路。 顾无闫闷声拱了拱脑袋，借机提出他的条件，“那你今晚留下陪我。” “我今晚会起热，你陪陪我。”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近乎哀求。苏念安的思绪猛地回到了那个结束的夜晚，顾无闫的撕心裂肺，只能发出一声气音的恳求，在这一刻终于犹如一把利剑落下扎入她的心窝。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目光始终停留在眼前这个面色苍白如纸的人身上。许是病情过重的缘故，顾无闫刚刚喝完药后，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此刻的他安静得仿佛与世界脱节，失去了平日里的冷峻与坚毅。 苏念安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他。他紧闭的双眼、高挺的鼻梁以及微微上扬的唇角，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般。 手指一寸寸描摹起他那线条分明的眉骨，另一只手还被他紧紧攥在手里，似乎怕她半夜会离开。 半夜，顾无闫被热醒，高热让他喉咙干涩，想要喝水。 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目光落在了趴在床边沉睡的那个人身上。乌黑亮丽的长发此刻有些凌乱不堪毛茸茸的，心底生出一丝丝难耐的痒意，想摸摸她的脑袋，看到她乌青的眼底和紧皱的眉眼又怕惊醒她。 她清浅的呼吸声和顾无闫高热粗重的呼吸交织，暧昧滚烫。 顾无闫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擦过她脸上那道泛红的痕迹，细腻温热的肌肤让他上瘾。 小心翼翼地起身，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然后，他慢慢地走到桌子前，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清凉的水流顺着喉咙滑下，缓解那份难耐的干渴。 第37章 他不甘心 光透过床帐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手边传来温热的触感，苏念安猛然惊醒，拦在她腰上的手收紧，顾无闫脑袋蹭了蹭她，沙哑着声音问，“和我回都城吗？” 苏念安没有立刻回答，反问，“你日后的打算是什么？” “南越使臣前来谈和，近三日就会到都城，等朝廷商谈完，我就上奏驻守南线。” 剧情中有南越使臣前来的事情吗？她仔细思索之后确认没有这件事情，“我和你一起走，追查吴书雪的事情你多上心一点，我去都城有别的事情。” 顾无闫起身，亲吻过她唇边，“你先用一下她身份，夫人。” “当然，你叫我夫人也行，妻——主——” 妻主两个字被他咬得极轻，语调暧昧带着无尽遐想。 炙热的呼吸洒在耳后像被虫子挠过，痒意顺着耳根迅速蔓延至全身。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耳朵，没好气瞪他，转身就下床。 贴在她身后的顾无闫怀中陡然一空也不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跑这么快做甚，扶我一下。”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和慵懒。 苏念安在心底告诫自己这是病人，深吸两口气确保自己能忍住顾无闫找抽不对他动手，才艰难扯出一个假笑，伸手去扶他起身。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他腰间松散的系带上，手一顿径直扯开男人松散的系带，露出里面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的腰腹。而此时，缠在他腰上的白色绷带已然沾染了大片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苏念安面色一下沉了下来，冷冰冰瞥了他一眼，“药在哪，我给你换。” 顾无闫也不恼怒，笑着将药给她，随后便安静地躺在那里，任由她摆弄自己受伤的身体。 偶尔发出点轻微的吸气声，然后饶有兴致地观察起苏念安专注换药的神情，感觉到她的动作愈发轻柔，心底的愉悦怎么也压不住。 果然，她总是最心软的。 “笑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念安已经抬起头，脸上仿佛染着寒光，和怎么都压抑不住愉悦气息的顾无闫形成鲜明对比。 她轻描淡写地挑了挑眉毛，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之意，“受伤了你在高兴什么，将军百战死，这可是自古以来不变的真理。倘若有朝一日你真的不幸战死沙场，那么我自然会去寻找下一个能够陪伴我的人。” 闻言顾无闫笑意瞬间消失，眼底的寒意和戾气几乎溢出来，死死盯着眼前的人想知道是否是她的真心话。 苏念安不在乎地将手指上残余的药粉擦在顾无闫衣服上，“所以你最好活得长久点。” 顾无闫扣住她的手腕，“不行。” 苏念安随意应了声，他听出其中敷衍，还想说什么，苏念安已经轻轻地甩了一下衣袖，起身给自己做好伪装，涂上黄粉后再次戴上围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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