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未归,此处禁制黯淡了不少,为防有人意外闯入打扰,索性将折竹剑插在阵眼暂时当作禁制。 折竹剑灵:“咦……这个小凡人怎么了?” 折竹剑灵:“嗷?不是,老大,你就把我丢这了!?” 折竹剑灵看着青年身影眨眼消失在层层云雾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心头浮起一抹淡淡的惆怅。 呜…… 它的地位是不是越来越低了,现在都沦落到要看家门了? 但它转念又一想。 家是什么地方?最私密的地方! 老大让它看家门,这充分说明了老大对它的信任!认可了它的能力! 不然老大为什么不让别人看门而是让它看门? 当然是因为别人看门都不如它看得好! 折竹剑灵又支棱起来了,抱着灵石嗷呜啃一大口。 哼,有它在,今天就是一只鸟都别想飞进来! 落雪峰山顶有一片灵湖,灵气充裕,淡蓝色的湖面倒映着朵朵仙云。 穿过缭绕云雾,谢无妄抱着少女走上灵湖,一步一步,在湖面绽开洁白的云昙花。 走至湖中央,偌大的云昙花缓慢舒展开,露出柔软洁白的花床,谢无妄把少女放在柔软花床上。 谢无妄垂眼看,她在睡梦中仍咬着唇瓣,额角直冒汗。 抱她回来的路上就觉得她的体温偏高,谢无妄坐在花床旁,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果真很烫。 谢无妄收回手打算去叫医修,却忽然被少女抓住了手,贴在自己脸上,像小动物似的蹭了蹭。 听到她迷迷糊糊地呓语:“热……凉凉的……好舒服……” “我去给你喊医修。” 谢无妄顿了顿,用了几分力抽回手。 他站起身正要走,衣袖忽然被拽住了,一只带着灼意的手攀附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紧接着用力一拉,谢无妄猝不及防被拉到了花床上,倒在她身边。 少女不管不顾地捉住他的手,顺势扯到自己怀里,整个抱住他的手臂,小脸贴上冰凉指节。 谢无妄:“……” 他倒是低估了她,生病了力气还这么大。 少女意识不清,跟平时胆怯的模样大相径庭,毫无顾忌地抱着他的手,小脸蹭着贴贴,汲取凉意。 她身上有一股甜香溢了出来,似乎也是一种花香,和云昙花的香味有些相似。 谢无妄微微别过眼,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他们是师徒。 谢无妄正要抽回手,忽的听到她含糊呓语。 “……没有跑。” 谢无妄:“什么?” “忍住没晕了……没让你丢人吧……” 少女吸了吸鼻子,鼻尖微红,声音低低的,“不好意思……我说不出话……” 谢无妄一怔。 所以,她是明知道自己在人多的地方会昏倒,还是跟着他走进了数百人的大殿之中。 谢无妄沉默两秒,轻声:“没有。” 他没抽回手,缓慢朝她输送灵力,给她降温,女孩痛苦的神情慢慢好转,脸色不再苍白难看。 她咬着唇瓣的牙齿也松开,过了会,忽然又开口。 “谢无妄……” 谢无妄抬眼,等着她的下文:“?” 少女熟门熟路捉住他的手啃了一口,又吐出来,恍若那天的场景复现。 “……你炖的猪蹄好难吃。” 谢无妄:“……”
第13章 云袖无父无母,最早在镇上的福利院生活。 说是福利院,其实就是个连牌子都没有的破败小院子,一个年纪大又脾气不怎么好的老头养了四个没人要的小孩,云袖就是其中之一。 她那时候就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被陌生人注视自己着便会感觉到焦虑、心悸,在人多的地方更会头晕发蒙,呼吸困难。 所以她每天也不跟其他三个小孩玩,就光蹲在小院子角落里抠墙皮,彼此相安无事。 偶尔会有车停在小院子门口,下来几个陌生大人跟他们一起玩。 每当这个时候,云袖就会压低小帽子再缩紧一点。 直到有天,抠着抠着,墙塌了。 她在尘土飞扬中,懵懵啃着根草,跟隔壁正在煮大锅饭的大姨对上了视线。 不知道在大姨的视角是什么样的,总之,那天她得到了大姨的一阵心疼、一大碗饭,和老头一顿骂。 而老头失去了五百块钱。 第二天她就被老头薅起来,按着脑袋道歉,让她迈着小短腿给大姨搬砖砌墙。 为了填补上这笔亏空的钱,老头还化身法外狂徒,把她抓去给人打童工,在棉花地里摘棉花。 老头大概是真的很穷。 接下来半年里,她在镇上打了数不清的工,汽修厂拧螺丝,建材厂搬木头,饭店洗盘子,街上发传单…… 但即使是这样了,他们还是很困难。 年底忽然大雪,小院子里四处漏风,老头说发放给福利院的物资没到,肯定是被镇长个孙子私吞了。 镇长一家都回老家过年了,家里没人。 当天深夜,老头带着她偷偷溜到了镇长家后院。 拿出一根铁丝,撬了他家的锁,到厨房翻箱倒柜,把所有吃的洗劫一空。 云袖边啃香肠边窝在火炉边,跟老头十分嚣张地在镇长家厨房待了五天。 然后就被抓了。 拘留审讯的时候,警员严肃批评教育,说入室偷窃是违法行为,严重会被判刑。 老头冷哼一声,大手一挥,掏出两张身份证。 一张他的,七十八岁。 一张她的,八岁。 警员:“……” 虽然老头的确是法外狂徒,但警员在严肃教育过他们后还是把他俩放了。 不过主要他们也就吃了人家点东西,数额不大,镇长本人也没有计较这事。 老头带着她回了小院子,年底没活干,两人在糊了报纸的屋子里给人织手套,工厂的手套大拇指织不好,需要人工封口。 一对手套一毛,篮子里摞了一大堆。 老头眼睛不好,从箱底翻出一副镜片晃动的老花镜,边钩线边骂什么破眼镜假冒伪劣产品。 云袖放下钩针,把老花镜摘下来,小手抠出镜片反过来安上去,给老头戴上。 老头安静了。 又过了大半月,春天还没来,老头先走了。 这是云袖第一次参加葬礼,什么都不懂。 但来的人好多。 有隔壁大姨,有打工老板,有镇长,还有好多人,挤在小小的院子里。 她蹲在高大的棺木后面,低着头抠着棺材。 不过没敢用力,她怕老头再骂她。 棺材随丧葬队运走了,她远远跟在人群后面。 棺材下葬了,人都走远了,她就蹲在墓碑边。 镇长找到她,说老头给她留了两样东西,递给她。 一信封皱皱巴巴的钱和存折。 还有一张镇上小学的入学通知书。 镇长说,老头卖了所有东西,给她留了很多年的学费,希望她去上学。 希望这个词其实用的不太准确。 等云袖识字之后,看到了那封通知书的背面,写着一句。 「小兔崽子,敢不去上学老子从坟里钻出来打断你的腿」 云袖一点都不喜欢上学,学校里有很多人,只要别人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她就不舒服。 但她还是去了。 因为怕老头钻出来骂她。 老头不知是怕她颓废,还是因为实在穷,只给她准备了学费,云袖还是要自己赚饭钱。 索性镇上能打工的地方她基本都去过,她就在镇上到处打工,兼顾给同学写暑假作业。 长大之后,她的症状没有减轻反而愈加严重,跟人说话就会结巴,毕业之后还因此选择了不与活人打交道的火葬场工作。 所以在凌霄殿前,一眼看到殿里有那么多人,云袖第一念头就是跑,但是硬生生忍住了。 谢无妄对她挺好的,是个好人。 但如果她当众让他丢脸,那可就不一定了。 说不准他也会跟老头一样气得钻出来打断她的腿。 再把她丢去喂蛇。 云袖抱着抱枕,小脸软绵绵蹭了蹭,从昏昏沉沉的长长旧梦中醒来,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有什么在四肢百骸流动,暖洋洋的很舒服。 不知为何忽然梦到了这么久之前的事,好像临死前的走马灯一样,云袖动了动眼睫,慢慢睁开眼。 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白皙锁骨。 如玉似的,泛着点淡淡的粉色,轻盈盈的月光落在上面显得精致又漂亮,视线再往下……被松散的白色衣领遮住了。 云袖懵了一瞬,感觉怀里还抱着什么,往怀里一看。 一条手臂被她整个抱在怀里,衣袖有些皱皱巴巴的,衣袖往上翻了一点,露出白皙有力的腕骨,修长分明的指节落着几个红色齿痕。 一副惨遭蹂/躏过的凄惨模样。 云袖:“……” 难、难道是她干的? 云袖僵硬地抬起脑袋,颤着眼睫往上看,看到了熟睡中的青年。 正慵懒地躺在她身侧,眼睫轻阖,呼吸轻缓。 淡淡云雾绕在云昙花床旁,月光在他浓长的鸦睫下打下阴翳,皮肤冷白,眉眼如画。说是青年,其实更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五官秾丽,气质却清冷疏离。 云袖:!!! 云袖心脏扑通跳了两下。 之前她要么戴着帷帽低着头,要么离得远只匆匆一瞥,并未像现在这样近距离地看到过他的脸。 而且是近到睡在她身边这种! 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了,清浅的分辨不出是什么但很好闻很符合他气质的香气混杂着花香,让她脑子发蒙不知道在想什么。 紊乱的心跳声中,云袖感觉有什么东西擦过后腰倏地冒了出来,快得猝不及防。 云袖转头,看到了一条白色尾巴。 毛茸茸的,蓬松的,尾尖还染着一抹亮眼的红色。 正在十分欢快地晃动着,这拍一下那拍一下。 完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这一瞬间,云袖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种死法,被眼镜蛇咬一口毒发,被蟒蛇勒紧绞杀,被响尾蛇摇着尾巴盘上大腿…… 几乎是瞬间,云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尾巴。 边按边回头看,看到青年还阖着眼稍微松了口气。 云袖犯愁。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就没有灵力收不回尾巴,还是合欢宗宗主给她收回去的,现在该怎么把尾巴收回去……? 心里这么想着,身体里忽然有一股暖意流动,紧接着,手掌按着的尾巴倏地收了回去。 云袖:……嗯? 云袖看了看掌心,她好像有灵力了? 不过来不及细想这事,目前更致命的是谢无妄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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