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澜低眉顺眼,甚是恭敬地回:“妾一定会亲自送过去。” 兰嫔斜了眼青竹,口气尖刻道:“你这个奴婢,满口胡言,实不可信,更没一点规矩,现在给本嫔跪半个时辰!”说完转身吩咐道:“行了,咱们回吧。” 半个时辰啊!青竹脸颊肿痛,耳朵嗡鸣作响,寒气顺着膝盖直往心口上蹿,当真是有苦难言,她没料到折两枝梅花便被找茬惩罚,那个柳画看起来瘦,力气会如此大,简直想要打死她! 一时间青竹又疼又没办法,兰嫔她们太歹毒,无缘无故拿她出气!诅咒她们下十八层地狱! 季景澜待兰嫔主奴离去后,站直了身子。一侧脸便看见青竹不得不继续跪在冰冷的地上,一张稚嫩的脸红肿不堪,嘴角还带着凝滞冰冻的血迹。心中一阵感叹,跟着自己这样的主子也是她不幸。 这丫头说她是因为爹娘都去世后报名入选进宫的,就想着能吃饱饭。几个月下来,季景澜注意到青竹所说的生活经历与她言行相符,目前为止还没发觉异样。 另一个秋月十八岁,入宫四年多,被深宫锻炼的成熟稳重,手脚勤快,做事条理清晰,这样的一个人,对季景澜来说是一种警觉,更是一把双刃剑。 看着她们,季景澜不由地想起自小一起长大的东秀,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也许真到了那一日,东秀的孩子都能排队打酒了.......季景澜想想那画面,心中有些怅然又有些莞尔。 “青竹你受苦了......” 听到季采女一句体己话,青竹悲从心来,再大的痛都能忍受,泪水却抵不过一句贴心安慰,她哭着说:“采女,您罚奴婢吧,奴婢给您惹祸了。” 季景澜摇了摇头:“没有。”她走过去弯腰握住青竹的手臂,喃喃道:“都是我无能,地上冷,你先起来一下。”边解开厚重的兔毛斗篷边往地上一铺,催促着道:“你跪这上面,不然这腿该废掉了。” 青竹看了地上一眼,哭着阻止:“万万不可呀。天冷,采女您快快回屋。”她又道:“不关采女的事,奴婢不值得采女为奴婢做这些。” 季景澜托起她:“我娘说女儿家的腿脚要保护好,不可着凉。”说着,冲一旁道:“秋月你快来帮忙啊。” 闻言,秋月哦了一声,上前从另一边托青竹。 青竹见季采女如此,一边挣扎着想拒绝,一边哭的更厉害。当她被拖到披风上面时,双膝触觉柔软温暖,泪如雨下道:“奴婢—奴婢—谢.......谢采女恩典.......” 季景澜没说什么,拿着手帕在青竹双眼处擦试了几下。 秋月看见采女边动作边双目仓惶四顾,身体被冻的直打摆子,趴在青竹耳边小声嘱咐:“好了,不哭了,不然兰嫔的人看到可就糟糕了。等咱们回屋,你的脸和膝盖都要上冻伤药。” 外面寒风凛冽,脸颊疼的没有知觉,青竹用力眨了眨眼,采女冒着得罪兰嫔给了她一份温暖,她心下感激,重重点着头:“奴婢听采女的话。”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她还不孤单,所以要坚持,不要怕,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的,想到这,她吸了吸鼻子, 秋月长时间面无表情的脸也有些许变化,呆在季采女身边几个月,她见到季采女一直活的胆战心惊,小心翼翼。说话连大声都不曾,更别提像其它小主那样颐指气使,飞扬跋扈。平日饮食用度也极能将就,从不挑肥拣瘦。对她和青竹维护有加,甚至纵容,未曾说过一句重话。这个采女信佛,平日最常做的事就是躲在屋子里抄写佛经。 看着季采女对青竹的关怀模样,秋月眼睛里染上几分复杂情绪。这后宫中善良、弱小之人是活不长久的。 ........................... 身为一名领导者,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琢磨人,琢磨透人,才会分工、安排到合适的岗位。如若想委以重任,收买部下的心是首要之举。季景澜做过上市集团的董事长,并凭着真刀真枪取得了一定成绩,平日里工作之一就是钻研一些经营管理之道。她所学到的,对员工,对周围关系,或雪中送炭,或放低姿态,或恩威并施,或真情流露.......当然最高明的当属攻心为上,以德服人,仅仅只是凭借权力或是歪门邪道来镇压摄服,只是一时,久必生变。至于用什么样的方法要看对待什么样的人,随机应变,方可成事。积跬步至千里,积小流而成江海。小到家庭,企业大到国家,万变不离其宗。
第23章 布局 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吹着,树上偶尔会有顽皮雪团簌簌扬扬地落下来,随风飞洒,不时地向季景澜袭来。 兰嫔那些刁难不过是雕虫小技。时机还不成熟,季景澜一直按兵不动,当然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对她有力,而且一定要迎头痛击! 如今她已找到了一条相对稳妥之路,前方已出现些许曙光,有些事在脑中谋划已久,需细细部署,徐徐图之。 天冷了后,兰嫔起来的越来越晚,都是压着最后的时辰,季景澜开始还候她,自兰嫔感冒皇后给了恩准在晨星阁休息那几日,她便定时定点的独自前往。 因为惠妃被皇上变相禁足,今日安宁宫里的气氛透着紧张。往日与惠妃走的近的,换句话说依傍陈家的那些妃嫔们,个个皆敛声屏气,低眉顺眼。 外面天寒地冻,屋内温暖如春。和田白玉铺成的地面泛着温润的色泽,香鼎中有袅袅雾气与晨曦的光交相辉映,另一侧沙漏里的金沙如水晶断线般淅淅垂落,敲打在器皿上,清越如编钟。 皇后不言语,坐在雕刻展翅欲飞的凤凰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吃着燕窝,优雅至极,汤勺起落间没一点声响,是自小被练出的良好教养。也许是长久的殚精竭虑,压抑不得志,她的脸色并不好,清瘦又略显苍白。 就在她们这些小老婆们恭敬的侯在那时,有笑声自门口响起:“臣妾来迟些,望皇后娘娘恕罪。”仅仅一句话,如山上清泉,袅袅余音,洋洋盈耳,那是一种鲜明的个人特色。 满身素雅,百蝶穿花缕白色绣梅丝缎窄袄,镶玉白貂斗篷,芙蓉色长裙。眉弯如柳叶,腮凝粉脂,琼鼻樱口,清洁若九秋之菊,自然是玉贵妃。 “大冷天的,你身体又特殊,本宫再三嘱咐你不必前来请安,怎么还如此不听话,你这不是.......”皇后的客套话还没待说完,就听老远传来内侍太监那悠扬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所有人自然都起身下跪,同声高呼:“臣妾恭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仪仗过后,走进几人,带着外面一股子寒气。只听有人说:“免礼平身!” 皇上的嗓音有着金属乐器的腔调,听过大提琴的都知道,那声音仿佛身处一片茂密的树林中,风吹过,树在阳光的缝隙中低吟,像是与大地呼吸的韵律相附和,低沉时舒缓,悠扬时富有磁性。 待他坐下,便有宫女太监有条不紊又悄无声息地伺候着茶盏。 光亮华丽的最上等柔缎,那独一无二的明黄不仅在阳光下耀眼,穿在身上该也是极其舒适熨帖,颜色本就显得优雅尊贵,更何况天生一副衣服架子的昭元帝。他用羊脂玉束起长发,乌黑发亮的发丝半披在背后,此刻微仰着下巴,背抵在雕龙大椅上,含笑对着皇后问道:“在说什么呢?皇后竟是如此激动。”一圈薄薄的金雕毛,轻软的镶在他衣领处,根根竖起,闪烁着寒冷又犀利的光。 皇后一抬头,脸上难得露出薄怒浅嗔的表情,只听她责备道:“臣妾说了不下两次,玉贵妃现在有孕在身,天冷就不必前来请安,可她不听,你说让臣妾愁不愁?” 是的,玉贵妃怀孕了!这对于后宫乃至整个大宇朝都无异于平地一声雷,让那些质疑皇帝或是玉贵妃有隐疾的传言不攻自破。众人感叹玉贵妃幸运,她成了众星拱月的存在,而沈家更是水涨船高! 玉贵妃听完皇后的话,毕恭毕敬一个万福,笑意盈盈的先看向皇上,又对皇后软声细语的回道:“皇后娘娘厚爱体谅臣妾,但臣妾岂能恃宠而骄?给娘娘请安是臣妾诚心所为,就算天再冷也是欣然。至于臣妾的身体,臣妾自是万分小心。”这话说的诚恳至极。 “本宫劝不动你,正好皇上驾临.......”皇后唇角扬起,转身吩咐宫人:“去给皇上和玉贵妃端两碗血燕来。”她扫了眼下面的妃嫔们,又说:“今个难得齐聚一堂,其它主子们都上首乌莲子羹。”侧脸看向皇上,再次老话重提:“连您都下令让玉贵妃在玉香园中静养,臣妾又岂会在乎那些虚礼。再者说玉贵妃与臣妾多年相伴,早已形同姐妹,可她偏多礼,今儿个,万岁爷可要帮臣妾劝劝,不行您就下道圣旨。” 相较平时,皇后今天的话多了些,连脸上表情神态也丰富起来。如果细看,她眼角眉梢透出一股子年轻女人该有的鲜活.......就不知这是她特意表演还是连她自己都不自知的真情流露。 皇上没有忙着接话,他沉静优雅端坐在那,接过福安递上的血燕,拿起银勺不紧不慢的吃了一口,笑着点点头,好像很喜欢的样子。他双眉入鬓,嘴唇棱角分明,又干净又好颜色,线条顺畅的侧脸,大宇帝王姿容丰神,一举一动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定力稍微差一点的妃嫔由偷看到痴痴凝望,被他的笑容生生迷失了心神....... 玉贵妃见秦胤没说话,她也不着急,接过宫人递上的吃食,众人只望见她小手指微翘,指甲纤长,涂抹的粉红丹宼看起来柔美干净,缓缓搅动一会儿,她笑了笑:“皇后是关心则乱,哪需要大动干戈?这刚一个多月儿,还没什么反应,太医说适当的走走对身体倒好些。” 皇后摇头不赞同,口中殷殷嘱咐:“还是谨慎些的好,皇上子嗣宝贵,本宫这些年一直愧对皇家.......”说到这,皇后神色似有些黯然,她双眼微垂,半响后认真道:“此事非同小可,这次还请皇上帮着臣妾把关,玉贵妃的衣食住行,都需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玉贵妃拿着瓷勺的手微顿,弯翘的睫毛定格在一处,指尖又轻轻绕着瓷碗画了几圈才挖了半勺送入口...... 皇上吃东西又利落又优雅,他把空碗递给宫人,终于抬首,一双眼自带着醉人的光,笑着肯定道:“皇后所言极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等天暖和些玉贵妃来请安也好。”说到这,微红的薄唇漾起炫目的弧度,他微微眯起眼看向玉贵妃,几分警告的笑言:“若是爱妃腹中胎儿因为你的任性有了差池,看朕轻不轻饶?” 这多少有点打情骂俏的话引的玉贵妃含羞带怯的睨了昭元帝一眼。那满眼风骚的模样与她出尘淡然的装扮太违和,让正好瞥见那二人的皇后嘴角微抿。 季景澜听的直泛恶心,一直垂头没动。 就听玉贵妃有些嗔怪的撒娇:“皇上在吓唬臣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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