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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跟着正欲踏入，却被一六旬老丈拦住去路。 “敢问大师，可能驱魔？” 释修罗神色郑重点头，双手合掌道。 “小有道行，施主可是有何难处？” 老人紧张的坤了下衣摆，神色犹豫继续追问。 “那所需银钱……？” “除魔卫道乃贫僧分内之事，还请施主前方引路。” 林宿音顿住身形，自觉来到僧人身边，老人这才发现，二人看着似是同伴。 “这位是？” 她轻声接过话头：“和老丈一样，也是拜托大师驱魔的，眼下却也不急。” 僧人神情平静也不否认，对方恍惚点头，又盯了她好一会儿，这才转身道。 “那就麻烦了，两位请随我来。” 林宿音蹙眉回味刚才那一眼，总觉得有些微妙不适，却也分辨不出是何道理。 老人将他俩带到一偏僻小巷，而后推开破旧房门，口中还在说个不停。 “家中贫寒让二位见笑，我也是没得法子了啊，孙女月前肚子渐大，入手仿若还有活物，我怀疑她是被邪祟附体！” 老人给两人倒了粗茶，又去后院把孙女喊来。 林宿音却见耳房布帘微晃，她略微探头就见一邋遢青年，二十来岁面色蜡黄。 老人转身见到二人视线，笑着解释道。 “这是我大孙子，乃长子所出，孙女是次子托我照看的。” 林宿音心中暗忖，原来是堂兄妹。 没一会儿就有个小脑袋，从后院门口怯生生探了进来。 小姑娘看着只有十来岁左右，对方身形伶仃，缓缓露出全部身形。 林宿音瞳孔微颤，只因那肚子实在太大，这样挺在她的干瘪四肢上，看着实在诡异令人心惊。 僧人握着降魔杵的指节略微泛白，只一眼便看出，面前小姑娘身上未有任何邪祟。 释修罗起身刚要过去，小姑娘登时往后一缩，神态满是惊恐抗拒，于是他当即对林宿音肃容道。 “还请林道友详细查探。” 老人身形微动似要阻拦，又想着对方能得高僧信任，想来或许是有点本事的。 林宿音小心靠近对方，小姑娘全身有些僵硬，她只得朝对方安抚笑笑。 “别怕，姐姐只是帮你查看一下，不会痛哦。” 小姑娘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似是听到不会痛那三个字，神态有些放松下来。 她便探出葱白指尖，先是摸了下她骨龄，竟然十二三岁左右，看来营养很不好……
第39章 孩子教育要趁早 林宿音又仔细查探对方脉象，神情有些惊疑不定。 屋里安静的有些沉闷，她最后小心探入微末灵力，闭眼感受着对方体内异样，那是一个……尚未成形的小生命。 老人唇瓣嗫嚅想问点什么，林宿音勉力冲小姑娘，扯出一抹艰难笑意，随后几步走到佛子身边。 “她……并未撞邪。” 僧人见她神色古怪，皱紧眉头想再次靠近查探，小姑娘顿时浑身戒备，像是遇到天敌的小兽一般，身上汗毛全数炸开！ 林宿音身形一晃，立刻拦在小姑娘面前。 “她是有孕了！” 老人大声愤怒反驳。 “不可能！平日就算我外出劳作，孙子也会看好大门！” 屋外人影晃动，释修罗瞬间掷出降魔杵，林宿音几步来到外面。 就见那面容枯槁的青年目露惊惧，似被眼前暗器吓的够呛。 释修罗几步过来收回武器，沉声喝问。 “为何要跑。” 青年目光游移只字不言，老人慌忙扑来把他抱住，嘴里连声解释神色慌急。 “他天生有疾不会说话，大师莫要再问了，咱们不驱魔了，你们赶紧走！离开我家！” 林宿音看着老人神色激动，当即对僧人做了一个噤声手势，又指了指老头。 释修罗漠然眼睫微垂，口中却诵出禁言咒。 林宿音没再管那对爷孙，确认那二人被制住后，再次来到小姑娘身边。 “我叫林宿音，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犹豫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外面三个大男人，林宿音缓慢安抚道。 “不用担心，姐姐在这里，就没有坏人可以欺负你。” “……什么是，坏人？” 林宿音嘴巴微张，忽而红了眼眶…… 对方神智不全，怕是连自己遭遇了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 “坏人就是……让你难受，让你痛，你不喜欢的人……” 小姑娘眨巴下眼睛，然后闷闷说道。 “那哥哥是坏人，总是让我痛，我不喜欢他。” 林宿音拳头攥的死紧，只感觉心脏抽痛的不行，她红着眼眶狼狈扭头，深吸好几口气才稍微平复。 “你还没告诉我，自己名字呢……” 小姑娘摇了摇头，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二丫。” “那二丫告诉姐姐，为什么家里只有哥哥呀？爹娘又去哪了呢？” “爹娘……去大城挣钱了，要给二丫攒嫁妆，但是爷爷总说二丫笨，不会有人娶，所以钱要存着给哥哥讨媳妇。” 林宿音牙齿咬的咯吱作响，这是什么偏心爷爷！什么畜生孙子！ 那可是堂妹啊！ 林宿音狠狠抹去眼泪，又哄着她说了好些话，这才拼凑出一个零碎真相…… 小姑娘竟在六七岁就惨遭毒手了，对方一开始还会拿糖哄，做的也并未太出格。 此地女子本就稀少，二丫算是留守儿童，父母未在身边，也从未接受过两性教育…… 青年虽然天生口不能言，却是被老人当做命根子，总是偏心大的忽视小的。 她从现代社会案例了解到，幼童尚未建立完善自我防护时，且大人并不在身边，是最容易遭遇熟人毒手。 坏人不会嫌孩子年幼，也不会考虑血缘人伦…… 堂亲表亲之间，叔伯甚至爷爷之流，越是偏远的地方，消息闭塞没有外力威慑，越容易滋生人性阴暗和罪恶。 林宿音掏出几个小玩具，给二丫转移注意力，随后低头无声哭了好一会儿。 世上有好人，便也有坏人，有负重前行之辈，也有阴沟里的鼠辈…… 她只能这样开导自己，才不至于让愤怒支配理智，冲出去把那对爷孙人道毁灭！ 林宿音很快平复完心绪，红着眼眶牵起小姑娘，对方还紧紧抓着小玩具不放。 “释道友，送官吧，凡人之事便由府衙裁决。” “善。” 老人闻言顿时气血上涌，神情激动挣扎不休，青年面露惊惧，拼命往爷爷身后躲。 释修罗见他反抗剧烈，只得解了禁言咒。 “我孙子没犯错！为何要送官！定是二丫勾引他的！我可怜的金孙我祖上香火啊！你们敢把他送官，以后谁来传宗接代给我养老！” 林宿音深吸口气，依然感觉脑仁突突跳动！ 这老畜生想必早有怀疑，却依然对孙女际遇漠不关心，还拼命为那小畜生开脱！ 其心可诛实在歹毒！ 她当即催动灵力灌入法器，织梦铃传来清脆声响，林宿音再牵引神识，为二人构造了一个…… 以二丫为主体模板的，从小到大的漫长梦境，那些折辱那些不公，便由这俩畜生感同身受吧！ 二人当即软倒在地，神情痛苦不时抽搐…… 僧人看着她欲言又止，林宿音扬起虚弱微笑。 “估计得梦个三日，释道友不如一同想想，二丫这孕象如何妥善处理吧？” “阿弥陀佛，她年岁尚幼，若是产子定然危及性命。” “那若是堕胎呢？” 僧人合掌长叹：“贫僧手上不染无辜之血。” 二丫在一旁专心摆弄手上玩具，林宿音勉力将她送回小屋，僧人跟在俩人身后。 “释道友不便出手，不如给点提示？这个性命因果，便由我背负如何？” “贫僧并非此意。” 林宿音心神灵力都挥霍一空，对方又态度模糊，便有些控制不住的焦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指望她腹中胎儿自动消失吗！？” 僧人眉目坦然，依然心平气和道。 “道友莫急，此事会有转机。” 肚子看着都有五月了，越是拖延越是难办啊！ 林宿音疲惫揉了揉额角，稍微平复下来话锋一转。 “还未请教释道友，为何对周围城镇如此熟悉？” 僧人难得目光与她对个正着，灿金眼瞳浮现零星笑意。 “禅宗有一望气术，此方地界积怨甚重，然贫僧在周遭辗转许久，路遇林道友才心有所悟，此行变故在你身上。” ？？？ 林宿音试图整理对方深意，是说算出这里有重大冤情？ 但是周围转了一圈，也确认不了详细地点，然后遇见自己就觉得，她是开门的那把钥匙？ 很好，还是第一次当导盲犬呢。 脑中念头又一转，什么冤情能惊动佛子？ 如果只是二丫的话，影响应该没那么大，除非是……许多个二丫！？ 林宿音心里咯噔一下，骤然抬头看向对方。 僧人微微摇头，似是否定了她未出口的疑问。 然而林宿音心中仍未放松，于是抿了抿唇谨慎开口。 “确认冤情的地点，就是这个镇子吗？” “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 没有否认，想来若是道破，或有未知变故。 林宿音思绪万千，最后也没再说什么，只去了二丫房中，守着小姑娘打坐调息。
第40章 那些掩埋的不平 深夜时分，更夫瑟缩着身子走街串巷。 “天干物燥，小心火……鬼啊！！！” 一声凄厉尖叫划破夜空。 林宿音和释修罗起个大早，领着二丫一行去府衙的时候，就见官差神色凝重，围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 门口捕头上前招呼，师爷拿着毛笔低头记载。 “敢问施主，发生了何事？” 捕头对两人一抱拳，语气有些沉肃。 “昨夜更夫似是受惊过度，眼下神志不清还在呓语，几位这是？” 林宿音上前接过话头：“我等前来报案，这位大师佛法高深，若是不便可先去看看。” 捕头再次重新仔细打量二人，随即转身匆匆和县令说了什么，没过一会儿就听惊堂木响起。 “升堂！” “威武——！！！” 府衙门口陆续有人群汇聚，待到众人听完前因后果，县令支着额头沉默片刻，又遣人去找郎中给二丫把完脉，当即喃喃低语了一声。 “报应啊……唉！” 随后擦了把脸继续走流程，最后将那青年判了五十大板，老人作为从犯也领了三十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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