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宿音见他没反应,这才明白原来只是修为进阶,所以容貌气势也略有变化。 男人对她微微颔首,目光落到左右刀鞘上,两个小家伙似是察觉他的注视,纷纷不敢动作出声。 晏凌之淡漠移开视线,依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旁边堂主说了几句场面话,一行人随剑宗众人踏进山门。 林宿音从头到尾都有些心不在焉,勉强和他们应对几句,就进了被安排的小院。 之后几日她勉强走完流程,正要给两个小家伙洗澡,发现他们不知何时悄悄跑了出去。 林宿音心中慌急刚出小院,就见晏凌之肩头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小家伙。 林霜神情孺慕又不舍,见到她已找出来,这才晃悠悠的飞到腰间刀柄上。 林降一脸肃穆双手环胸,对林宿音点头开口解释。 “让娘亲担忧,小霜有些贪玩又迷了路,我便只能先护她左右。” “娘亲,我以后会注意的。” 林宿音勉强扯出一抹笑意,这才轻声问道:“是去找掌殿玩了?” 俩人一同点头,神色都有些惴惴不安。 “……没事了,回来就好。” 话落又对晏凌之拱手:“有劳掌殿亲自护送,宿音感激不尽。” 男人眉间褶皱有些深,沉默许久才开口。 “……举手之劳,无需客气。” 话落却久未动作,依然定定看着她。 林宿音也不知要说什么,两人像被点了穴道杵在原地。 空气沉闷好半晌,晏凌之才率先打破寂静。 “可是器灵?” 她轻轻点头,就听对方又是一句。 “那他们,何以唤晏某爹爹?” 林宿音张了张嘴,没料两小只竟会背刺。 “他们不谙世事,大概只是叫着玩,小孩子都爱过家家嘛……” 对方状似恍然颔首,随即面色有些沉肃。 “可为何晏某却察觉,他们与我神魂相连,然而此前你我从未双修至神魂,这又作何解释?” !!! 林宿音瞳孔骤然瞪大,那两个孩子不是说,神魂只和自己相连吗!? 她脚下惶急后退一步,男人却步步紧逼继续追问。 “分开这些时日,晏某想过许多,却实在想不明白,你我为何走到如此地步,宿音……你有事瞒我。” 晏凌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语气没有任何犹疑,最后一句更似早已笃定。 “……抱歉。” 她被对方抵到门扉,男人见她依然不打算坦诚,心中郁结和思念骤然爆发出来。 晏凌之封了两个器灵五感,将她拽进怀里吻了下去。 林宿音见他自照面后,一直都是那副波澜不惊,进退有度公事公办的做派。 她还以为对方早已放下,这会儿却被亲个措手不及。 男人见她并未推开自己,或有剧烈排斥…… 原是想着恣意放纵一番,最终却只浅浅贴着她,克制着碾磨几息,而后把人放开兀自平复。 “你不愿说,那便由我自去查明。” 即便方才那样亲密接触过,晏凌之看着依然没有太大情绪起伏。 但自己被他桎梏那一瞬,林宿音差点就以为,他裹覆在外的那层理智,似乎会被彻底撕裂开来。 晏凌之似乎也没想过,轻易就能让她敞开心扉,只将她的本命武器解封后,就化作遁光迅速远去。 她下意识跟着追了几步,却发现他离去的方向是山门。 晏凌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剑宗了,也不知下次会面是何时。 重逢来的那般突然又短暂,两个小家伙见她整个都有些失魂落魄,也跟着异常安静没有出声。 林宿音用了一晚来平复,隔日便和同门弟子去了剑宗书阁。 晏凌之那夜离去后,就再也没有任何音信。 直到换学结束了,弟子们都在热情讨论,今年可算大大给合欢宗长脸,两个宗门前后加起来,也互相切磋过几次。 然而大多胜负明显,合欢宗一直被压好多年,这些年多亏了林宿音,和善青在各自方向努力。 弟子们对功法的所学感悟,也越加顺利进步显著。 直到一名弟子以微末之差,险胜了剑宗一筹,才得以在这次换学惊险获胜。 林宿音心中五味杂陈,走前在人群里看了又看,却依然没有那道身影出现。
第152章 了解此前的羁绊 晏凌之去了各大仙门拜访,又四处打探天机门踪迹,终于在慧空大师那里得了线索。 老者那沧桑看透众生的双眼,在他身上巡梭几息后,阖上双目一声长叹。 “罢了,晏道友前缘未断,老衲便也做个顺水人情。” 慧空大师平静递给他一张小笺,仿若早已料到他会来此,也知他前来求见的目的。 晏凌之对老者深深一拜,随后转身大步离开此间。 他顺着上面线索和提示,这才来到枉死城中,从一个隐藏极深的阵眼突破,一阵天旋地转视线骤然变化,下一瞬神识扩散开去。 就见半空中的一座巍峨建筑,晏凌之身形一晃动如雷霆,便直接出现在宽阔大殿外。 门口小童似乎提前得到指令,只上前对他一拱手,做个邀请手势在前方引路。 两人前后脚来到沈君辞寝宫,黑发紫眸的青年一身月白大氅,桌案上斟了两杯雾气氤氲的灵茶。 二人彼此见完礼,晏凌之递去一物。 “在下想请门主一探,此人与晏某的姻缘。” 沈君辞从容接过,打开香囊取出里面物件。 除了被碾碎的各种香料,还有一张护身符,再者就是一束青丝。 晏凌之多年将香囊随身佩戴,更落有层层结界谨慎保管,却从不知里面还有这些东西。 温润青年微怔一瞬,神情有些略微感慨。 “想必这姑娘缝制时,定然是心意虔诚。” 晏凌之抿唇不语,他从未怀疑过对方情意,只是骤然在外人面前展露出来,心中波动也久久未能平息。 分明她也对自己有意,却不知到底隐瞒了什么。 沈君辞自幼修习瞳术,寿元也不知凡几,只因他此前泄露天机过多,弟子们若是也走这一道,长此以往传承必然断绝。 索性他便绘下隐世大阵不问世事,陆续才有长老飞升上界。 他只需看晏凌之一眼,便能发现对方全身上下,诸多不合常理的古怪。 沈君辞祭出阵盘,修长指节灵活变换,上方便有略微透明的影像,逐渐清晰显露在二人面前。 青年指尖微动取下对方一缕发丝,又将那束青丝也纠缠其中,而后逼出精血将其炼化,场景便飞速跳动变换。 晏凌之一眼不眨的盯着,是二人最初结缘的那山洞,接下来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便是那个与林宿音同名的姑娘,饱受磨难和摧残的一生。 那人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容,行事却又保守慎重了许多,并没有她以往的狡黠大胆,和出其意料的行事风格。 他所认识的林宿音,柔韧也圆融,可将人化作绕指柔,却也有着自己的坚守。 而那姑娘所接触到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恶意拨乱的命轨,迫使他们走向绝望又沉痛的深渊。 画面里的自己,和她所有的相遇,只有那一次。 然而却让所有人,都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和此生全然相反的命运。 那他自己在做什么呢? 属于晏凌之的那缕发丝徐徐燃烧,直到他随着那道身影,看完对方所有决策和行事,最后本体困守在三界之外,微弱神魂来到另一个世界。 从那个小姑娘的诞生,一直到她十八岁,而后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她看起来实在脆弱又疲惫,然而不知是因为什么在支撑,却也咬牙一次又一次的努力着。 晏凌之看的双眼微红,他想去到她身边,想与她并肩作战。 他知道那人就是他自己,不管时间重来多少次,凭她之力都无法轻易破解此局。 原来自己与她最初的缘分,就一直在消耗她的爱意和热情。 她看起来似乎放弃了。 那个和自己同样面容的剑修,也继续困守在黑暗中的结界里。 直到时间又过好几年,那缕脆弱的神魂,却毅然再次化作微光,来到自己熟悉的世界。 她想点燃照亮的,不仅是陪了她十八年的那个人,还有这个世界此前,那些所有枉死的生灵。 画面到此全部消散,那两束发丝也再无痕迹留存,沈君辞结束施法后,脸色还有些苍白。 温润青年擦去唇边血迹,慢条斯理缓声道。 “你如今虽仙缘已定,姻缘却是生生断绝。” 晏凌之眼下心绪和神魂,都在剧烈震颤不稳,他红着眼睛定定看向青年。 “还请沈门主,再助晏某一臂之力。” 他只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为何她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因为他和那姑娘的前缘,并不是在这个世界里。 那人先自己一步,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她有那种反应和神情,定是因为体内封印已解,记忆便全然回归。 然而一切迹象已然可以推断,除非施术那方身死,或是自愿解除术法。 如果那是前世的自己,便只会有一个结果。 不管是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希望给那个姑娘,带来的是痛苦与绝望。 沈君辞清楚眼前之人所求为何,然而神魂关乎修士生死和因果,一个不慎便会飞升转世都无望。 “沈某倒也不是做不到,只是后果你可考虑清楚了?” 晏凌之收好香囊对他一礼,淡漠俊美的脸上神情果决。 “晏某心意已决,还请门主成全。” 那姑娘难以和他继续的根源,便是自己和她只有今生,没有前世那些记忆和神魂…… 难怪自己虽从未与她深入,器灵却有自身气息。 原来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那缕神魂便在她身边陪伴多年。 晏凌之实在生不出什么怨怼和不满,那姑娘是救了自己的宿命,点亮了他此生的仙缘。 倘若一定要论个先后,也是自己与她相遇太晚。 他反倒诚挚感激那缕神魂,能将她带来这个世界,能让自己有机会和她结缘。 若想让她再无顾忌接受自己,那他便不能只是作为晏凌之,也要作为完整的危月。
第153章 这份姻缘不想断 他想起之前山门那声道号,这个称呼想必也不是她第一次喊,她此前透过自己想着的那人,是他却又不是他。 但只要此举最终可以成功,那她无论想看的人是谁,自己都可以给到她! 沈君辞确认他无意悔改,再次闭目施展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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