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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鲸想，等死亡来临时，她要游到深深的海涧，要在那儿感受海风吹过背鳍，听海鸟的叫声。 最后深深地下沉，沉入虎鲸再也到达不了的深海，到时候谁都不会看见她，她会就这么静悄悄地烂掉，然后供养抚育她的海洋。 糖糖躲在礁石后面，目光抖得厉害，任他如何猜想，都没有猜到那具巨大的骸骨到底是什么。 他忍不住悄悄从教室后面探出半个头，想要看看雌鲸眼底的神色，可惜离得太远，海又太深，他什么都看不清。 糖糖抬头看了看头顶，这里距离海面已经比较远了，原本亮如光点的太阳被荡漾的海水分割成一片一片的微光。 他想了又想，心中好像突然明了起来。 比起干巴巴的微不足道的道歉，他明明能为妈妈做到更多，不是吗？
第217章 勇敢？ 动物保护组织内，伯克双手叉腰，忧心忡忡地站在水池的玻璃壁面前，看着躲在阴影里的郁圆发愁： “mini，我可怜的女孩儿，你到底怎么了？” 弗洛德坐在一旁，电脑上是正在剪辑的视频文件，听到伯克的声音手上一顿，一两秒后突然把手下的鼠标一推，心烦意乱地站起身来，在场馆内左右踱步。 “她的伤在恢复，但是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尤其是傍晚的时候，总是躁动不安，而且吃下去的鱼大多会吐出来。” 弗洛德又回头看了看水池里的虎鲸，原本因为伤势好转而变得丰满的体型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变得日渐干瘪，精神萎靡地躲在水池阴影处。 他苦笑一声： “vitas把它托付给我们照看，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到时候vitas再见到它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来，我们都没法和那头暴躁的虎鲸小伙子交代吧？” 提到阿戚，伯克回头，面色很难看： “vitas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出现在港口了，我很担心它。” 格蕾雅几天前就已经拜托里奇乘坐他哥哥的船出海，想要找寻一下阿戚的踪迹。 可惜一无所获。 郁圆躲在水池角落，精神恍惚地看了一眼水池外面的两人，随后又闭上眼睛。 接连数日，那些刺耳的噪音没有一刻停止过，尤其是傍晚，那些噪音干扰强烈到她开始反胃。 伯克喂她的鱼全部都吐了出来，一开始郁圆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还会努力吃一点。 直到后面总是吐出来，浑身都不舒服，郁圆的进食欲望也实在是所剩无几，看到伯克格蕾雅特意准备的那些味道鲜美的鱼一点想吃的念头都没有了。 好在后来这几天中午的时候刺耳程度会稍微降低一些。 她只能趁那段时间进行短暂的休息，但依旧是杯水车薪。 有了那些噪音，她连闭上眼睛深度睡眠都没办法做到，只能意识模糊地凑合了事。 郁圆歪了歪身子，苦中作乐地想： 这样也好，至少阿戚再也不用担心她独自睡觉会把自己溺死在水里了。 饱受摧残的大脑仅剩的思考能力也让郁圆有些难以负担了，她睁开眼，顺着场馆窗户倾泻下来的阳光看了看流露出来的一缕碧蓝天空，最后还是垂下的眼眸。 而远在海湾的破旧船支上，瘦削男人悄悄瞟了一眼守在船舱门外的守卫，不动声色地伸出了手，缓缓拉动那频率的控制杆，将原本处于“高频”的控制杆拉到了低频。 看到原本的红灯变成绿灯，他才轻呼出一口气。 马克西姆那个混蛋，从来都不会顾及别人，现在他算明白了，为这种混蛋做事无异于自寻死路！ 声纳短时间确实不会有人察觉出来，但只要时间一长，海里难免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异常，总有人会想到这一点的。 一想到今天港口码头上漂着的那一小片死鱼，瘦削男人额头不经意渗出冷汗来。 现在都已经开始出现死鱼了，一旦有人察觉出噪音污染，他就彻底完蛋了！ 他可不相信马克西姆会把他捞出来，让他逃脱罪责。 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先为自己考虑了！ 瘦削男人看着声纳控制频，眸底染上一抹暗色。 现在反悔为时过晚了，他已经收了钱，马克西姆不会放过他的。 中午的时候是人最清醒也是最容易发现异常的时候，他只能选择在这个时间段趁机把声纳下调。 不知道有多大的作用，但聊胜于无。 他必须尽可能地延迟声纳被发现的时间，然后想办法把自己和马克西姆绑在一条船上，免得事发的那一天被那个混蛋推出来顶罪！ 而同一片阳光下，虎鲸群突然少了一名成员！ 尼纳询问过族群里的每一头虎鲸，得到的答案都是从昨天下午以后，再也没见过糖糖。 他有些焦躁，旁边一头年轻的雌鲸笑了一声： “不是说再也不理他了？” 这是尼纳和糖糖年纪最小的姐姐，相比起另外两头年长一岁的雌鲸，跟他们更加亲近一些。 尼纳有些憋屈，但还是小声说： “他应该回来了。” 如果按照以往糖糖逃出鲸群的时间，只是一个晚上倒也不用那么着急。 可是糖糖这两天想尽办法讨好想要讨好妈妈，一天要返回族群好几次，像这样一晚上都没回来看起来就有些异常了。 尼纳这么想着，又偷偷抬眼去看远处游在首领身后的雌鲸。 他很想去问问妈妈，是不是又骂糖糖了，要是得到肯定的答案，他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尼纳为了问糖糖的踪迹，从虎鲸群中间窜到虎鲸群尾部，又从虎鲸群尾部游到了虎鲸群前方，动静这么大自然逃脱不了首领和雌鲸的眼睛。 鲸群首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糖糖了，于是转眼去问雌鲸： “你不担心吗？” 雌鲸照例没有吭声，但鲸群首领却从她稍微凝滞的游行动作中看到了端倪，心中了然，慈祥地笑了起来： “既然之前的相处方式不开心，孩子也有意做出改变，不如再重新考虑一下？” 她注意到雌鲸眼中复杂的情绪，悠悠道： “糖糖很年轻，性格也很敏感，你总是看不惯他懦弱胆小，逼迫他向前冲，可是每头虎鲸的性格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也有他的优点，只是你没看到。” “族群中年长的虎鲸作为孩子们的引导者，重要的是帮助他们摆脱困惑，要是一味地打击，恐怕他们在也没办法鼓起勇气了。” 雌鲸听得出神，她脑海中浮现的是糖糖咬着猎物来讨好她的样子。 明明想靠过来，眼睛里又控制不住地流露出胆怯。 每到那个时候她心里总在想，既然害怕为什么又要勉强自己，他甚至连离开她独自生存的一点气都没有吗？ 她想过很多糖糖想回到自己身边的理由，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吃不饱，或许是因为乍然失去母亲的庇护没有安全感，又或者是习惯性想要依存于她。 唯独从不往幼鲸对母亲的依赖和爱上去想。 或许在雌鲸心里，她潜意识认为她的孩子是不爱她的，她很清楚从小被自己残酷对待的幼鲸很难对自己保有孺慕之情。 雌鲸心中混乱不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另一头虎鲸，那头身体没办法动弹地虎鲸，好像是叫……郁圆？ 她曾经说过，如果一直被攻击的话，就算想要亲近也不敢靠近了，虎鲸都很害怕疼痛。 雌鲸一瞬间有些呆滞，她一直将糖糖眼睛里的惧意当做他没出息的胆怯的证明。 可是换一个角度，糖糖即使惧怕常年累月被攻击的疼痛，也还是克服了心中的恐惧，鼓起勇气想要重新回到她身边。 这何尝不是她一直想从这头成年雄鲸身上看到的勇敢呢？
第218章 你能帮我吗 糖糖顺着大海的波涛缓缓向前游着，这段时间他一直想找能够回到那片海域的办法，甚至有几次都想强行突破！ ——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糖糖将头露出波涛汹涌的海面，看着天上悠悠飞过的海鸟，心情有些失落起来。 他只是一腔热血，想要带领虎鲸群回到那边海域，想要妈妈能够留在她的妈妈身边。 可是整个虎鲸群都没有办法回去，他只是其中一头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虎鲸，没有姐姐独立，甚至连弟弟尼纳都比不过，又怎么会找得到办法回去呢？ 糖糖沉入水中，郁闷地用侧鳍勾勒出一连串的水泡。 要就这样回到虎鲸群吗？ 在这一刻，糖糖心理又习惯性退缩，开始产生放弃的念头。 他想像以往那样，没出息地乖乖回到族群，然后随波逐流，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生活。 可是冥冥之中在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真的甘心吗？ 糖糖心中长叹一口气，发泄似的鼻腔震动，发出一声长鸣！ 与生俱来的声呐开始反馈给他周围海域暴露在教室和阻碍物外面所有的生物踪迹，在这些小鱼小虾混乱的反馈信息中，一道庞大且速度极快的信息引起了糖糖的注意！ 糖糖呆了呆，认出那是谁的踪迹，脑海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他眼中揪起浓浓的犹豫，在片刻后最终化为了坚定，朝着踪迹反馈的方向迅速游了过去…… 阿戚弧线优美的身体宛如利刃划开海水，高高跃出海面，乌黑的背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然后重重坠入水中，溅起数米高的浪花！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虎鲸的叫声！ 他游行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很快分辨出身后虎鲸的叫声并不陌生： 是那个头向郁圆求偶的雄鲸。 他跟着自己做什么？ 阿戚心里有些疑惑，但游行的动作却没有迟疑。 他和郁圆跟那个虎鲸群之间不愉快的事太多了，所以并不想和虎鲸群里的成员过多接触。 糖糖在后面发出一连串叫声，原本盼望着阿戚听到会等等他，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由得急了起来，磕磕绊绊地叫喊道： “能…能不能等一下！” 阿戚听到他蹩脚的口音，原本摆动的尾巴顿了顿，最终还是放缓了速度，等着对方追上来。 只见那头雄鲸奋力地摆动着尾巴追赶上来，在靠近的时候却又不由自主地降低尾巴摆动的幅度，动作变得畏畏缩缩，最后磨磨蹭蹭地游到了他面前，看着他的目光胆怯又躲闪。 阿戚抽了抽眼角，虽然他不明白这才头雄鲸这么害怕他为什么还要靠上来，但直觉要么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就是很麻烦！ 声音都不由低了几个度，冷声问道： “有什么事？” 在大海中体型和力量几乎代表了一切，阿戚比糖糖快要大一圈的体型带来了绝对的压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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