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戚一边游一边嘱咐道。 虽然郁圆和他解释了自己尾巴突然不能动的原因,但是阿戚显然没办法理解更多,他只听懂了郁圆百分之四十的骨骼并不健康。 所以现在他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放心,非常严肃地规定了郁圆每天能够自己游动的时间,只要超出时间要么就停下来休息,要么就驮着她。 郁圆知道他虽然不说,但其实仍旧对那时候没办法动弹的自己心有余悸,只能乖乖听他的话,免得他更担心。 有的时候阿戚也会把郁圆藏进海草丛,嘱咐她不要乱动,然后自己出去狩猎和找路。 郁圆反抗过几次,但最后都会变成阿戚驮着她找路和狩猎,所以她放弃了。 现在又到了时间。 阿戚没能在附近找到郁圆喜欢的海草林,只能带她游到一片珊瑚礁,用一种诱哄幼鲸的语气道: “你在这片珊瑚礁先自己玩,那个角落有你喜欢的贝壳,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了。” 郁圆简直哭笑不得: “鱼哥,我已经是一头成年的虎鲸了。” 阿戚认真点头: “对,你已经是一头成年虎鲸了。” “……” 郁圆有些无奈,只能道: “好的,我在这里等你。”末了,又加了一句: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用力地摆尾巴的。” 看到郁圆终于把自己尾巴上的伤放在心上,阿戚终于放心了,转身离开去受理。 郁圆乖乖留在珊瑚礁上面,低头看着那一大片色彩艳丽的珊瑚攀在礁石上,无数的小鱼在其中穿梭。 一些鱼看到她早已经远远躲开,然而即使是这样,珊瑚礁里依然是一片生机勃勃。 郁圆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小鱼在珊瑚礁里窜来窜去,突然在旁边一块没有珊瑚的礁石上,看到了密密麻麻长着尖刺的东西。 她仔细又看了看,然后收回视线。 认出来了,是海胆。 但很快,她又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条黄色的带着橘黄色斑点的小鱼,正咬着其中一个海胆的尖刺,将其提起来,然后恶狠狠地甩到一边! 郁圆瞬间来兴趣了,兴致勃勃地看着黄色小鱼一个又一个把海胆从礁石上拔下来,像扔垃圾一样甩到一边。 光是从动作都能感觉到它的愤怒。 然而远处的小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一个庞然大物盯上,还在愤怒地丢弃海胆! 然而当它把礁石上的海胆都拔下来甩到一边时,突然发现刚刚一些被它丢掉的海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重新偷偷爬回了礁石上! 隔着老远,郁圆仿佛已经听到了它崩溃地呐喊。 下一秒,就见黄色小鱼已经气势汹汹地将那些海胆重新拔下来,然后扔到了更远的地方! 郁圆就这么看着小鱼发狂,扔海胆,海胆爬回来,继续发狂,再扔海胆,然后海胆又爬回来…… 不知不觉都等到阿戚带着猎物回来了! 今天的猎物是几条海狼,这种鱼光是听名字就能知道,性情很凶猛,而且是群居。 不过再凶猛到了虎鲸面前也会变得无力渺小就是了。 阿戚看着郁圆咀嚼食物眼睛还不忘往远处瞟,不由有些奇怪,顺着她眼神望去,才看到那一片黑压压的海胆以及那条愤怒的黄色小鱼。 阿戚了然,低声道: “是雀鲷。” 郁圆囫囵着把最后一口肉吞进肚,这才问道: “为什么它要扔掉海胆?” 阿戚想了想: “好像是因为海胆偷吃了它们喜欢的水藻,所以才扔掉海胆。” 郁圆恍然大悟,原来是偷了瓜农地里的瓜,所以才被赶走。 阿戚眼里闪过笑意: “雀鲷胆子很大,最讨厌别的鱼偷吃它们的海藻,总是想方设法赶它们走,有的地方的雀鲷会故意吸引人类把海胆全部捡走。” “它们有的时候连比自己体型大很多的大鱼都不怕,同样会去驱赶,有的雀鲷甚至会去尝试驱赶鲸鲨。” 胆子这么大?! 郁圆来精神了,没想到雀鲷个头小勇气却极佳,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暴怒的小黄鱼,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阿戚: “那它会连我一起赶走吗?” 阿戚闷笑了两声,煞有其事道: “会。” “真的吗?”郁圆瞪圆了眼睛。 “真的,你可以去试试。”阿戚真诚地建议。 于是郁圆悄悄朝着远处的小黄鱼游了过去。 黄色雀鲷还在气愤地扔那些海胆,突然察觉自己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想都没想转过身朝着郁圆冲了过来! 郁圆就这么瞧着它气势汹汹地朝自己冲了过来,结果却在看清自己的那一瞬间瞬间呆在了原地,短暂的两秒之后,转身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旁边珊瑚礁里的珊瑚丛中! “噗——”郁圆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向游到自己身边的阿戚: “你不是说它会连我也赶走吗?” 阿戚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嗯……或许这只雀鲷胆子没那么大。”
第235章 面目全非的故乡 伴随着第二年春季的风,郁圆和阿戚跟着海鸟重新返回了最开始的故地—— 克莱尔生活的海域。 郁圆忍不住将头露出海面,竟然觉得就连吹过来的海风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她转头看向阿戚: “鱼哥,我们去哪里找克莱尔呀?” 博克丝虎鲸群虽然长时间待在这边海域,但它们偶尔也会去远一些的地方狩猎和玩耍。 想要寻找它们还是有些难度的。 郁圆目光不住的在左右巡视,每看到一处熟悉的景观心里的雀跃就不由地多加了一分。 归乡仿佛是每一个国人自出生起就已经戴在骨子里的浪漫,哪怕是郁圆变成了虎鲸,哪怕这片海域不算是她的家,她也有了天然的归属感。 阿戚也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眼里划过一丝异样,询问郁圆道: “你想先回那片海草林看看吗?” 郁圆眼睛一亮: “好啊。” 于是两头虎鲸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想要游回他们最开始休息的那片海草林。 然而,期待却没有了空。 郁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 原本应该是茂密一片的海草林,现在已经全部都消失不见,甚至连一片海草都没有剩下,留下的只有短短的海草根部,以及光秃秃的海砂。 就连之前栖息在海草林的鱼虾,现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海洋生物能把海草林清除到这个地步,不过有一个物种能。 那就是人类。 海草林长得太过茂盛,如果有船只从上面经过的话,确实很容易被海草缠住螺旋桨。 可能是为了便利,所以被清除干净了吧。 郁圆有些失落,却也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 阿戚却看着那片光秃秃的海砂,眼里闪过一丝凝重: “郁圆。” 郁圆回头望他: “怎么啦?” “这里的鱼太少了,很奇怪。” 阿戚仔细回想着他们刚才路过看到的一切: “还有我们刚刚路过的珊瑚礁,似乎也变了很多。” 路过的珊瑚礁就是当初他们一起看小丑鱼的地方,郁圆歪头想了想,那片珊瑚礁确实暗淡了许多。 不,或许不是因为黯淡,而是因为那些色彩艳丽的珊瑚有很多都不在了,就连那些颜色好看的小鱼,数量也少了很多。 郁圆心中惊诧,下意识道: “可是挖掘珊瑚不是违法……” 但她很快住了嘴,不是所有国家挖掘珊瑚都违法,况且珊瑚价格不便宜,也总有人会铤而走险。 阿戚转身,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此时一片深蓝,宛如一张深渊大口,在吞噬着一切。 这边海域明明之前很富饶,否则博克丝鲸群也不会长时间驻留在这里。 然而现在,原本生机勃勃的海洋却突然暗淡了许多,透露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死气。 阿戚的心越来越沉: “郁圆,好好跟着我,我们去找克莱尔。” 郁圆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乖乖跟在了阿戚身边: “好。”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心里也越来越沉重。 太反常了。 鱼虾少了,海草也大多被清理的干净,艳丽的珊瑚礁全部都被取走,就连海沙都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仿佛整片大海的生命力都已经枯竭,留下的只有空落落的躯壳。 郁圆找了所有克莱尔喜欢玩耍的地方,全都一无所获。 她还看到了她曾经留给克莱尔的鱼笼,此时破破烂烂的躺在海底,已经被海沙掩埋,看起来很久都没有被光顾过。 如果说单纯只是见到了这个鱼笼,郁圆还能安慰自己克莱尔可能已经对这个鱼笼不感兴趣了。 可是整片海洋都变得空洞阴森,郁圆再也没办法用那个理由来骗自己。 “克莱尔…,你去哪儿了?包包……” 郁圆忍不住浮出水面,发出高亢的叫声,一遍又一遍的叫克莱尔和包包的名字。 但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直到和阿戚一起游过海域的边缘,来到另一片海域,他们终于能确定,博克丝虎鲸群已经不在这片海域了。 阿戚想起他和郁圆离开之前,曾经对博克丝说过,这边海域已经不再平静了。 可惜那个时候博克丝好像没有放在心上。 阿戚闭了闭眼,嘱咐郁圆: “圆圆,从现在开始,除了换气尽量不要再露出海面,也尽量少发出声音。” 郁圆心中一颤: “有人要抓我们吗?” 阿戚的眸光一瞬间暗沉下来,眼底印出几分恨意: “也许是。” 郁圆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问: “那,克莱尔和包包怎么办?” 阿戚摆了摆侧鳍,眼神坚定: “我们去找他们,一定会找到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尽管他们连着搜寻了两片海域,直到精疲力竭,最后都没有找到博克丝虎鲸群任何的踪迹。 郁圆和阿戚只能暂时先狩猎,通过进食补充体力。 体型大的鱼少了很多,哪怕是狩猎都费了些力气。 郁圆沉默地将鱼肉吞进肚子里,这是她变成虎鲸以来唯一一顿吃下去都没感觉到在吃什么的进食。 最后一块鱼要进肚,郁圆轻声道: “鱼哥,我们分开找吧……” “不行!” 她话音未落,就已经被阿戚厉声拒绝。 郁圆顿了顿,继续道: “我知道要是我们分开可能会更危险,可是我们一直在一起的话效率太低了,万一克莱尔遇到了危险,会不会差的就只是我们耽搁的那一点点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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