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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戚不由得闭紧了双眼，烦躁的转过身用屁股对着郁圆。 两秒过后，阿戚睁开了眼，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朝着郁圆的方向游路过去，像前面做过的那样，头部托着郁圆的身体将她顶了起来，送上了海面。 郁圆彻底清醒了，感激的用侧鳍拍了拍阿戚的头。 这一次她换过气后，阿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她回到水里，郁圆只得犹豫着开口： “那个，我好了。” 阿戚没有回答，往下一沉将郁圆挪下自己的背，然后重新调整了姿势，又一次把郁圆的头和换气口顶出了水面，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头和换气孔也同样裸露在了海水之外。 “就这么睡吧。”虎鲸族群有的时候也会浮在海面上睡觉，这样可以直接换气。 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依偎在一起，互相支撑着对方的身体。 只不过现在只有阿戚和郁圆两头虎鲸，郁圆又身受重伤，毫无疑问阿戚是要就这么驮着她在海边上待几个小时了。 郁圆想要拒绝，阿戚却已经自己闭上了眼，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最终郁圆还是敌不过睡意，沉沉闭上了眼。 等到郁圆彻底睡着，阿戚才睁开眼，眼神里有一瞬间透露着迷茫和恍惚。 这是自从他被人类抓到以后，第一次和另一头虎鲸依偎在一起睡觉。 那时人类把他单独关在了一个水缸里，每天定时往水缸里倒一桶死鱼，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除了那些穿着防护服的两脚怪物，他再也没见到任何活物。 每日日复一日的被人观看，强迫训练，他麻木且痛苦。 一直到有一天在运送途中，他撞破了没有关稳的运输箱，伴随着倾泻而出的水跳下了运输船。 身上这条伤口也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当时船尾的螺旋桨差点儿将他切成两半。 当重新回到水里，他才看到了几年未见的，活着的鱼，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从牢笼里逃了出来，自己还活着。 那群可恨的两脚怪物，从他这里夺走的不只是自由，还有…… 阿戚眸子里闪烁着刻骨的恨意，剧烈的仇恨好似化作了大火，将他熊熊燃烧。 正当他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时候，脑门突然被拍了一下！ 阿戚被打的猝不及防，懵了一瞬紧接着额头又被拍了第二下！ 终于反应过来，这才发现是郁圆搭在他头顶的侧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节奏的扇动起来。 “啪，啪，啪——” 被空气染的微凉的侧鳍，颇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在阿戚额头上敲击着，虽然力道不大对他来说连挠痒都不如。 但是无疑会激起这位海中霸王的愤怒。 阿戚咬牙忍了一段时间，发现郁圆似乎不打算停下，没完没了的啪他，终于忍无可忍，刚准备把她从身上甩下来，突然听见郁圆喃喃自语的梦话： “呜……鱼哥，你看我这个游泳姿势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快多了，是吧？” “那你夸夸我……” 阿戚肚子里的怒火霎时就像是被针扎了的气球，没两秒就瘪了，剩下的只有无奈。 “还算有上进心。”阿戚强行安慰自己。 虽然被人类养的性情软弱，毫无野性，但好歹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有意识的去学习长进，也不算没救。 又想到郁圆那一声抑扬顿挫的： “鱼哥你最好了～你是最善良的虎鲸！！” 以及亮晶晶的大眼，阿戚心里的怒火不知不觉已经消失不见，过了两秒，又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我才不是不忍心，哼。” 额头上，郁圆的拍击依旧在继续。 在“啪啪”的拍打声中，在郁圆迷迷糊糊的梦话里，阿戚闭上眼，和她一起进入梦乡。 …… 郁圆醒来的时候依旧在海面上，阿戚背着她，看起来还没醒。 太阳刚巧从海面上升起，橙黄色的巨大的半圆散发出暖暖的温度，橘黄色的光芒不仅将云彩染的绚烂华丽，也映照着海洋。 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郁圆睁大眼睛欣赏着这一幕，尾巴一动阿戚立刻就醒过来了。 额头被郁圆就这么拍了一晚上，哪怕力道轻，现在也开始疼了，阿戚不由的冷下声音： “睡醒了？” 郁圆完全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或者说平常她肯定能听出来，但是现在她已经被兴奋冲昏了大脑，兴高采烈的对阿戚说： “鱼哥，你看，好漂亮！” 阿戚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想说这有什么漂亮的，他每天都能看见。 却突然发现郁圆兴奋的睁大眼，眼里全是震撼，黑油油的瞳孔中倒映着朝阳五彩的光辉，显得生动异常。 到嘴边的话默默收了回去，阿戚没有选择破坏这份欣喜。 郁圆赞叹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恨不得将这幅画面永远印在脑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耳边才传来阿戚的回应： “嗯，确实很漂亮。”
第17章 被拒绝 看了日出，又美满的睡了一觉，郁圆已经心满意足了，现在就觉得神清气爽。 阿戚不知道为什么又闹脾气，缩在一旁不住的晃脑袋，偶尔还冷冷看她一眼。 郁圆仔细回想，确认自己没有做什么，就放下心来，把阿戚的愤怒当作“青春期少年的敏感脆弱”，并且颇为“善解人意”地给他留出了独处空间。 嘛，毕竟傲娇少年的纠结肯定是不希望外人看到的。 在连着看了郁圆好几眼，发现她依旧大摇大摆的待在旁边，没有上前来问一句“你怎么了”的打算后，阿戚彻底气结。 郁圆原本还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条海蛇吃海虾，突然后背一凉，转头就看到阿戚在自己身后不到一米的位置，眼神冷淡的看着自己，不由的吓了一跳： “鱼哥，你怎么走…啊不，游泳没声儿啊，鲸吓鲸是会吓死鲸的！” 郁圆一边说着，一边后怕的用侧鳍拍胸脯。 阿戚的目光落在她拍自己胸脯的侧鳍上，眼里的冷意被惊讶取代，他很早之前就想问郁圆，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些动作的。 他甚至悄悄躲起来自己尝试过，他的侧鳍根本没办法像这样弯曲。 但是郁圆做这些轻而易举。 郁圆注意到他的视线，身体突然一僵，这样的动作实在太拟人化了，阿戚曾经见过人类，会不会看出她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里郁圆一阵心虚，她确实不想骗阿戚，也没办法昧着良心接受他的照顾，但这并不代表她想死。 要是阿戚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以他对人类的反感程度，一定会杀了她！ 虎鲸的躯壳里住着人类的灵魂。 身为一头虎鲸的阿戚真的会猜测到这种天方夜谭的事吗？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郁圆不敢赌。 因为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也代表着千分之一的逃生率。 其实她昨天就已经有了离开的想法了，只是一直犹豫，现在她睡眠充足，肚子上的伤口也没有昨天那么疼了，或许正是离开的时候。 “阿戚，那个……我肚子有点饿……”郁圆垂着头，小声的说着。 她本意是想支开阿戚。 说这种话其实还挺羞耻的，虽然阿戚曾经说过她可以提合理的要求，但是郁圆性格十分被动。 她不是不识好歹，别人对她的善意，她会心怀感激的接受，并且在以后寻找机会报答对方。 但是同样的，她也从来不敢向别人渴求什么，因为哪怕是她的亲生父母，都会厌烦她祈求的给予，更何况是普通人呢。 那天能向阿戚求救已经是她在绝境和死亡高压之下迫不得已的勇气了，再提出多的要求，她跨越不了心理障碍。 反倒是阿戚，非常的细心，总是在她困难的时候默默给予帮助。 无论是哪些食物，还是昨晚驮着她睡觉。 阿戚被郁圆拍了一晚上的头还在发麻，听到她说自己饿了也没多少，不过脑子的说了一句： “你自己去抓，我只是负责保护你的安危，不负责提供食物，昨天那是因为我吃饱了不想浪费。” 被拒绝了。 不过郁圆并没有觉得难堪，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小的时候她被父母拒绝了很多次，从刚开始的难为情，到委屈，再到最后郁圆已经习以为常。 在她的世界里，被拒绝是常态，得到回应往往才是偶然的幸运。 “那……我自己去找吃的，你想吃什么？”郁圆轻声问阿戚。
第18章 摆脱命运的嘲弄 谁去找吃的都是一样的，只要他俩分开，郁圆可以随便找个方向游走。 不是没想过郑重其事好好地跟阿戚告个别，只是郁圆实在想不出用什么理由来告这个别。 是她主动向阿戚求救的，现在又自己要走，怎么想怎么奇怪。 总不能告诉阿戚： “爷觉得自己能在海里好好活下去，不需要你了！” 这种话她也只敢想想，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她不嫌自己命长。 “……” 郁圆真的要去自己找吃的，阿戚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这个样子，出去别说找到吃的了，别被鲨鱼分食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一片海域鲨鱼很多，有的时候甚至会同时现十多条，对于郁圆来说危险无处不在。 郁圆等了好久没有等到阿戚回答，纳闷的看了他一眼，刚要张嘴再问一遍，阿戚突然猛的转身朝着海域外围游去，游到一半回头恶狠狠的说： “在这儿等着。”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要是遇到什么你就尖叫，尖叫你会吧，就是你的大嗓门。” 这是又不让自己去找吃的了？ 郁圆看着他呆呆的点头，讷讷应了声： “哦。” 阿戚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了，尾巴扇起的泡泡四处飘散，模糊了郁圆眼中他的背影。 等水泡散尽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海水。 郁圆特意等了一下，确认阿戚短时间不会回来之后，朝着阿戚离去方向相反的方向开始游。 她不认识任何一条路，没有任何一个去处，只能这样闷着头往前冲，直到找到一个适合她待着的地方。 那片生机勃勃的海域离郁圆越来越远，肚子下面的水逐渐变深，渐渐的视线里已经没有鱼虾了。 郁圆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片海域已经消失的只剩模糊的影子，什么都看不清。 将这片影子牢牢记在心里，郁圆给自己打气，然后下定决心继续朝着前方游。 她也不知道游了多久，久到肚子上的伤口又像昨天一样疼，尾巴只是麻木的摆动。 郁圆根本不敢低头查看伤口，因为害怕看到下面黑沉沉的海渊，只能咬着牙盲目的往前冲，期盼着自己眼前再次出现能够看得见的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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