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怔怔对上平南王看来的眼神。 天,好像……好像和她失踪的兄长生的一模一样。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能够这么快就发现她。所以有没有可能,比长的一模一样更为可能的是,这就是她的亲生兄长? 不会吧……所以从前她觉得伶舟宸眉眼间有几分熟悉,以为是外甥像舅,但再细细想来……不会一语成谶,是不是还有别的一种可能,是侄儿像姑啊? 萧知云沉默在了原地,好像一时还无法接受,有点要崩溃了。 小世子再来行宫,正高兴地左右转头乱看,眼神瞟到躲在一旁的萧知云,顿时更为兴奋。 看着冲自己跑来的伶舟宸,这下心里更为崩溃了。 萧知云就这么欲哭无泪地被他牵着拖了出来,齐嬷嬷惊讶道:“贵妃娘娘怎么在此处?”往常这个时辰,应当还睡着才是。 “听闻世子到了,赶着来不小心在路上崴了脚,就扶着柱子休息了会儿,休息了会儿。”说这话时,她趁机抬头瞟了一眼平南王。 近看也有七八分像,毕竟过了这么多年,萧知云又重生过一回,记忆并不是那么清楚了。但他的眼尾也正正有一颗小痣。 伶舟仪将这一眼收在眼底,淡淡道:“那便去请太医来,宸儿,晚些时候再去打扰贵妃。” 自始至终,平南王的嘴角都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眼神犹如万里春风拂过,温润如玉。只是看向她的眼神……却如同在看初次遇见的生人一般。 乔淮安提着药箱过来时,萧知云正坐在椅子上撑着脸出神:“娘娘可是崴到脚了?” 萧知云摆摆手,随意道:“没崴,你坐坐再走吧。” 见她眉间的阴郁,像是在为什么事情苦闷发愁。抛去各自身份,其实也算半个朋友,乔淮安便主动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当局者迷,兴许与人说说又会有解。 “我有一位友人,”萧知云顿了顿,继续道,“……她的兄长多年前失踪了,但是再见到她时,却好像认不出她了一般,这是为何?” “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苦衷,”乔淮安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道,“亦或是……娘娘友人的兄长失忆了,所以才不记得。” “失忆?”萧知云有些疑惑。 乔淮安点点头,回想起自己从书上看见过的例子:“若是不小心磕到脑袋,或是受了极大刺激,都有可能会导致记忆的缺失和混乱。” 萧知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听上去好像挺有道理的。战场刀剑无眼,若是哥哥受了重伤,将他们都忘了也未可知。不然这么多年,哥哥怎么会对他们不闻不问。 乔淮安是世家子弟,从小在京中长大,兴许知道的更多。萧知云突然问道:“你可知平南王名讳?” 不是在说朋友的事吗,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个了。乔淮安皱起眉头,好生回想了一番。册封异姓王爷是大事,平南王成亲时,乔家貌似也去贺过。 “好像……好像也是姓萧。” 萧知云:……! 都一个姓了她还在怀疑什么。更何况,眼下的痣都一模一样,总不会巧合到这种程度。 萧知云顿时信心满满,振奋起身道:“若有人问起来,记得说我的脚腕没什么大碍。” 感觉是骗不了人的,她和兄长自小一起长大。只要能和平南王接触接触,就一定能得出答案。 问到了小世子一家住下的院子,萧知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屋内除了侍女外,只有伶舟宸在伏案写着什么。 “小世子?”她奇怪地道。 “你怎么来啦?”伶舟宸惊喜地抬头看她,一瞬又将眉毛耷拉下去,委屈道,“我娘亲说了,写完了功课才能找你玩。” “你娘亲和父王呢?” 忽而有轻声细语自身后传来:“仪儿去见太后了,娘娘此趟恐怕落了空。” 他又轻轻笑道,神情淡然:“亦或是来寻宸儿的,不过宸儿功课还有大半,恐怕一时半会儿完不成。” 萧知云猛地转身看着眼前这张和哥哥一模一样的脸,心想都不是,我就是来寻你的。 她开口道:“久闻平南王杀敌无数的大名,今日一见,没想到是位谦谦君子。” 也难怪,她哥哥要是长得三大五粗,恐怕也不会被高傲的长公主看上吧。也只有性情极其温润,才能容忍殿下的性子。 但她兄长……当真是如此君子模样吗? 平南王不改眉宇间的温和,客气而又疏离道:“坊间形容,皆是世人对武将的偏见罢了。” 对着那张太过熟悉的脸,一时半会儿都缓不过神来,更别说好生思考了。萧知云稀里糊涂的,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总之皆是客套的废话。 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也不说些有用的。走在路上,萧知云越想越觉得蠢笨,懊悔地敲敲自己的脑袋,忽然从袖中掉出来一张纸条。 什么东西。 捡起来展开一看,上面写的是:“丑时一刻,亭中相见。” 她怔怔地看着,表情瞬间凝在了脸上。 好像……是刚刚说话时,平南王不小心落在她身上的?
第32章 第32章 也许就是刻意给她的呢。 夜里的湖边风呼呼的吹,还是有些冷人。 萧知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些。手心的纸条已经被她握得发皱,这会儿也差不多要到约定的时间了。 所以哥哥是记得她的……只是因为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才没办法在人前与她相认吗? 萧知云咬了咬唇,心里莫名发慌。这么半夜若是被人发现,误会成私会便不好了。但她又怕黑,是以还是提了一盏小灯,独自一人偷偷溜了出来。 “阿云。” “哥哥?!”她惊喜地转过头来,看着眼前颀长的身影。 萧时序颔首应下:“是我。” 她愣愣地提灯上前照亮哥哥的面庞,湿润了眼眶,看着他眼尾的小痣道:“……你既然一直在京中,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我和爹爹……” 萧时序哑声解释道:“阿云,你相信哥哥,京中太过危险,哥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竟真是如此,可是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他这么多年都对他们不闻不问呢。萧知云鼻尖微酸,起了泪意:“……总之哥哥平安便是,明日我们便给爹爹去信吧。” “阿云,你如今竟是贵妃了,”萧时序摇了摇头,上前逼近她,突然问道,“伶舟行待你好不好?” 萧知云正想点头回答他,但眼前之人的面容却突然狰狞起来,萧时序露出凶恶的神情,抬手按在她的肩膀两侧,目光阴鸷地盯着她:“可当初若不是他算计我,哥哥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苟活,害怕牵连你和父亲。” “阿云,你帮帮哥哥,我们一起杀了他,好不好?” “啊……?”萧知云被他的眼神吓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自己是否又做了噩梦,“哥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萧时序大声吼道,五官痛苦地扭曲起来,握着她肩膀的力道也控制不住地大了起来,“阿云,你宁愿相信一个作恶多端的暴君,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生哥哥吗!” “不是,不是……”萧知云吓得手足无措,被他按得生疼又挣脱不开。灯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灭了光亮,她急得直接落下大颗的眼泪来。 萧时序阴沉的面容隐在暗里,眼神疯狂看着她,轻笑一声,竟是直接用力将她向后推去,轻蔑道:“你太令哥哥失望了。” 萧知云脱力地向后坠去,向他伸出手希望能被握住,却只能看见他狰狞的表情。扑通一声绝望地跌入了湖中。 水好冷。 不……她的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在他身边,没有任何亲人的温情,只有害怕和恐惧。 萧时序看着水中挣扎的身影,疯魔地大笑起来,却又突然听到另一道落水声。 他猛地向水中看去,表情瞬间凝滞在脸上。伶舟仪捞起已经晕过去的萧知云,解开她身上沉重的披风,冷眼看着岸上之人。 长公主和萧贵妃双双落水,是夜行宫里灯火通明。下人们匆匆带着披风来将两位主子裹好,萧知云却扒紧在长公主身上不肯松手。 伶舟仪无法,烦躁地看她一眼,也只能抱着先将怀里的人送了回去,下令道不允许惊动太后娘娘。从始至终,都将脸色极差的平南王晾在了一边,眼神都未分给他分毫。 下人们不敢胡乱猜测,据说是平南王与殿下半夜在湖畔起了争执,被贵妃娘娘偶然撞见。然后劝架时不慎脚滑跌入了湖中,长公主也被拉着一同入了水。 湖边风大,又泡了那么久的凉水,恐会得了风寒。乔淮安连夜熬了风寒药,送往两处。 平南王从侍女手中接过了药,在床榻边蹲下,舀了一勺,慢慢递在伶舟仪的唇边。 伶舟仪看着来人,冷笑一声,抬手便是一掌重重扇在他的脸上。平南王却像是早已料到一般,虽是生生挨下这一掌,脸颊火辣辣的疼,却还是端稳了手上的汤药。 “跪下。” 伶舟仪扬声道:“都给本宫滚出去!” 下人们被她骇到,都垂着头不敢再看,迅速离开了房中。 平南*王拭去唇角沁出的血迹,将口中的血腥味咽下。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他顺从地在她身前跪下,用勺搅动着汤药缓缓道:“殿下未免太心急了些,让这些贱奴看见了,回过头该传出我们夫妻二人感情不好的流言了。” 用这张脸做出这副表情,说出这番话来,真是令人作呕。 “你什么身份,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伶舟仪冷眼看着他,抚摸上他的脸颊,指甲陷进肉里,用力直接将他脸上的易。容面具撕下。 “郭桓。” 只是能够从她口中轻轻听到他的名字,都能让他为之徜徉。 “殿下怕了?”郭桓再不掩饰,抓住伶舟仪的手腕,一半的面具仍服帖在脸上,另一半露出的是他原本的面容来,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那位萧贵妃能够顺利入宫,是殿下一手安排的吧。” 小小县令之女,才貌皆不出众,根本不会出现在礼部选秀的名单之上。再加上那副画像……他起初便觉得奇怪,调查一番后,谁能想到背后之人竟然是伶舟仪。 那个一向孤傲,不插手任何前朝之事的伶舟仪。能让她关心在意的,只有那个死人! 他疯狂地攥紧她的手腕,起身逼近榻上之人:“萧时序已经死了!殿下,这么多年了,您怎么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呢。就算你利用了他的亲妹妹,他也还是不会回到你身边的!” 这样的疯狂,却在看清她眼底无比的冷漠时,一瞬崩溃瓦解。郭桓松开她的手,后退两步,自嘲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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