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来,一人一狗慢慢地睡着了。 梯田之上。 气氛一半沉默,一半愉悦。 徐飞远带来的人们,早早的来到梯田,不知道村里发生的事情。 看见士兵们背来一个人,有人好奇问宋丽:“那谁啊?” 士兵们的样子,时不时瞅那个昏迷的人,一看就知道不简单。 宋丽扁扁嘴:“不知道。” 有一株菜心被虫蛀烂了,是因为他们来迟了的缘故。 不够及时抓虫,那些虫一下子就咬穿了菜心。 宋丽狠狠碾死虫,看着那空了心的菜,精神恍惚。 一块菜地,只有这么一株坏掉了。 【要不要告诉阿桥? 】 告诉了,阿桥一定会生气难过。 不告诉,阿桥也会知道菜少了吧! 宋丽很清楚阿桥的敏锐程度。有一晚,阿桥睡到半夜忽然醒来,非说有虫偷吃她的菜,要宋丽和她一起去抓虫。 宋丽迷迷糊糊叫上她哥。 那晚,他们从一百块菜地里,抓了八只虫。 一百块菜地,三十多亩地。八只虫…… 当时的宋丽非常绝望。 但抓到虫的阿桥很快乐,说他们能多吃八棵菜了。 他们种了这么多菜,宋丽没把那八棵菜放在心上。这会儿自己真看见一颗菜坏掉了,还真有些心疼。 有种亏了的感觉。 忽然,宋丽想,阿桥早晨那么急忙地叫大家快来干活,是不是她又感觉有虫偷吃他们的菜了? “宋丽……” 梁加乡来到她背后,神情别扭。 宋丽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她一把扯掉烂菜心扔到田埂上,问他:“怎么了?” 梁加乡红了眼,搓着手。 “那个……甜瓜……好像坏了几颗……” 他非常非常地抱歉,垂着头。 宋丽一听急忙忙往甜瓜地里跑。 她烂一颗菜心都开始心痛了,这还烂好几颗甜瓜? 【要不要人活? 】 见她这么急,梁加乡更不好意思了。 “我已经很早来了,一来就开始抓虫。但前几天浇水频繁,导致长的虫多。” 他跟在宋丽身后,说。 “阿桥也说了今天大家都抓虫,但……”那些士兵们来得太迟,分配给他抓虫的人都没来。 他没好意思说出来,说出来就有点责怪别人的意思了。 “大家都忙着自己田里的虫,我这只有我一个人,实在抓不过来……” 宋丽懂他的意思。 昨晚已经分配好今天的工作,跟着梁加乡抓虫的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人来迟了不说,还有一个人死了。 宋丽一来就跟着忙,忘记这事了。 这会想起来已经迟了。 跑到甜瓜地,田埂上堆了一排烂掉的瓜。都是烂到心里,没办法继续结的。 还有一些烂了表皮,留下不好看的伤疤。 昨天还是颗颗圆润又漂亮…… 宋丽心口在滴血。 因为又有人在下面喊:“宋丽,水稻叶子发黄是怎么回事啊?看起来病恹恹的,都立不稳了。” “宋丽,豇豆烂了,是摘了还是就留上面啊?” “宋丽,你过来看看,这海椒是不是死了?” 四处都有人在喊,四面八方都在叫。 叫宋丽,一直叫,一直叫。 说这个烂了,那个坏了,这个是不是不行了。 阳光刺眼,宋丽只觉大脑迷糊,两眼发晕。 她看见豇豆被虫咬得没个完整,水稻在她眼里倒塌进水田,黄瓜还没长大就裂开了口…… 到处都在坏,所有都在烂。 坏得完完全全,烂得彻彻底底。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枫1瓶;
第31章 “阿桥!” “阿桥!!” “阿桥!!!!” 宋丽跑进村,疯狂大喊。 “菜死了!咱们种的菜都死了!” 阿桥还在做梦,不知道梦见什么,唰地一下跳起来,冲宋丽跑过去。 宋丽急得满脸通红。 “怎么办?怎么办阿桥?” 阿桥站在河边,鼻端传来腐朽的臭味。 她的菜在坏,从根开始坏。 最大的恶源不是虫。 是水。 河底有怪东西,污染了她的水,让她的菜开始坏。 【太坏了! 】 阿桥气红了眼,手握成拳就要往河里跳。狗狗比她更快,动作迅猛地扎进河里。金黄的毛发一点点沉进去。 狗狗帮她抓坏东西去了。 狗狗比她更厉害,一定可以抓到。 阿桥立刻抓住宋丽,两手快速比划。 宋丽完全看不懂。阿桥又气又急,摸出本子,快速写字。 “放水!把田里的水换了!” 宋丽看着那些发飘的字,大声叫人赶紧干。 “梁加乡,甜瓜地控水,最近一周不浇水了,多抓虫。” “何翔,韭菜全割了。” “你们,快去把烂根的菜挖了,那两块田里的秧苗拔了。” 宋丽快快吩咐下去。 有人飞快地忙碌,有人一脸懵逼:“这芹菜不是长得好着嘛,没烂根啊,拔了干嘛啊?” 宋丽打眼一看,确实长得好,脆生生的,巴掌高。再长一段时间,可以采摘了。 她回头看阿桥。 阿桥冷着一张脸,大步跨进芹菜地,随手拔起一颗芹菜。芹菜根带出土壤,她抖掉土,指着发黄发烂的根对宋丽狠狠点头。 【烂了! 】 【只是没烂完。 】 它汲取原本的营养生长,但根烂了,长不了一天,会完全死掉。 【而且烂了不拔会破坏她的地! 】 阿桥穿梭在芹菜地里,鼻尖全是烂根味。浓郁的腐臭味,从脚下的土壤里发出。 越闻,阿桥越气。 【水下的坏东西! 】 坏她的菜! 想着要给梯田换水,要等河水换水,时间横跨的长度让阿桥浑身难受。 难受到情不自禁露出獠牙,发痒,痒得想咬人。 【嗬嗬嗬! 】 她磨着牙,大喘着气。 气得要鼓起来。 “阿桥……” 宋丽小心翼翼地叫她,站在很远的地方不敢靠近。 阿桥转头就看见她害怕的神情,当即捂住嘴巴紧紧闭嘴,然后快速跑回村。 翻出狗狗给她砍回来的树心,含在嘴里使劲磨那些发痒的牙齿。 她还往包里揣了一把树心,提着几个背篓回梯田。 他们开了梯田的坝,稻田里的水哗啦啦流进河里,田干了,露出水稻发了黑的下半部分。 阿桥拿着铲子巡逻在地里,将还能活的的菜悉数挖起来,丢进背篓。 整个梯田都在忙碌,人影匆匆。 军长在烈日暴晒中醒来,眼睛还没完全打开,身体反射性跳起来做出戒备的姿势。 等双眼适应光亮看向四周时,整个人愣住了。 入目荒凉又茂盛的梯田?河水涓涓,波光粼粼,人们躬身忙碌。 这……完全就是末世前秋收的场景。 唯一不同的是,秋收时,大家累并着快乐。而现在,大家满面愁苦。 “陆丁尧?” 迎面下来一个年轻小伙子,面熟得让军长晃了神。 【这不就是他那小外甥? 】 “你在这干什么?” “舅!”陆丁尧看见他,面色痛苦地叫了一声,完全没有见到自己舅的喜悦之情。 “醒了啊?” 军长陆勋政听他语气平静,甚至不为他为什么在这而疑惑,便所有事情都明白了。 绑架他的人,和绑架他外甥的人是同伙。 “你……” 陆勋政刚开口,就被外甥打断了:“喝水不?” 被外甥问,陆勋政才觉口干——他从昏迷到现在有一整天了。 意味着他这一整天没吃没喝,不仅口干,饥饿感随之而来。 “舅,你先去帮帮忙吧。咱们人太少了,干不过来。” 陆丁尧指着梯田,冲他舅说话,一脸理所应当。 陆勋政:“?” 好在陆勋政大场面见惯了,没被外甥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带歪。 他非常清晰地看见他昏迷之前出现在他办公室的那个女生,如今正在梯田里勤恳劳作。 陆勋政无比理智地走到外甥身旁,问他:“是她绑架你等?绑架你们作何?” “这是何处?” “你们来这一段时间……” “唉舅!”陆丁尧立刻抬手打断他,“舅!你太多问题了。我现在真的忙死了,你先帮个忙,忙完了我晚上慢慢跟你说行不?” “唉,算了!你下地也不成,跟我来拿点东西。” 他快走几步,还回头催促陆勋政。 陆勋政刚从昏迷苏醒,脚步虚浮,愣是没跟上外甥,反被外甥嫌弃:“你也不老啊,走那么慢。我妈说得对,像你们这种当官的成天往办公室里一坐,年过三十哪儿都不行。” “你——!” 陆勋政气得想骂人,对上外甥鄙夷的眼神青春的脸又骂不出来,更不能打。 【真是好妹妹教的好儿子! 】 独自生闷气。 闷气持续不过一分钟,走进一字谷,瀑布和山谷带下来的阴凉气息扑面,身上的热气和浑浊消失得一干二净。 陆勋政的焦躁也被抚平,盯着外甥马不停蹄的后背,吐出一句话:“你这是在帮绑架你的人做事?” 陆丁尧:“?” 陆丁尧愣了好一下。 仔细回想,还真如他舅说得那样。帮绑架者做事。 不过…… “也不对。应该算包身工。” 陆丁尧反驳,反驳完之后有点怀疑自我。很长时间不和陆勋政说话。 他进村找来所有箩筐背篓扁担,毫不避讳地将一半直接扛到陆勋政身上,自己背着另一半返回梯田。 “虽然两个都差不多,但舅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这儿有大半个月了吧,刚开始我们都在想办法逃走。” “逃了好几次,没逃出去。” “这里所有菜,都是我们一把土一把种子一把汗水种出来的,种来长这么大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全烂了,明明我该仰天长啸大声嘲笑她活该。” “但是那些烂菜被拔起来,看见它们烂完了,我心里也不好受,怪难过的。” “我现在就想先保我的菜,其它事,不想。” “舅,我跟你说这个不是我被她洗脑了。而是,我们人真的不够,你帮帮忙呗。等种出来了,咱们吃得好点,别再天天吃泡面了吧!” “都长溃疡了!” 陆勋政:“……” 【这么天真的傻孩子可不多见。 】 陆勋政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从哪里和他讲。主要是他讲的没毛病,自己辛辛苦苦种的菜死了,哪怕自愿种还是被迫种,都难受。这是对自己的一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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