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是喜欢的问题。”璐璐迟疑了下,“打个比方,沉姐,如果有一个人和你见面他就会受伤,严重到可能好不了会死。但是如果你不和他见面,他又会带你去我们找不到你的地方,你会怎么办?” 沉知意倒吸了一口凉气,说:“我会报警。” 璐璐说:“……没有报警这个选项呢。” 沉知意说:“这种惹不起的危险份子,我当然会从一开始就远离啊!” 是啊,璐璐叹气。还是得怪狗系统售后不行,要是狗系统厉害点,她现在也不用这么纠结。 下山的路上。 “沉姐,我觉得我腿在抖,你看我腿抖了吗?”璐璐拄着拐杖,喘着气问。 沉知意也好不到哪里去:“宝宝,我也在抖~” “爬得很好,下次别爬了啊。” 回到旅店,璐璐难得地什么都没想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一股很舒服的力量流过疲惫的身体,她似乎听见有个声音在问,结束后能不能和他也去一次。 璐璐直摇头:不行不行。 那个声音停了片刻,但围绕身侧的气息并没有消失。 好半晌,他说:不爬山。 璐璐犹豫了一瞬,又点头,她想睁眼看看那人的脸。 光线柔和,那人似乎轻轻笑了起来:好,那我等你回来。 白光消失,房间彻底陷入黑暗,她的意识也马上回归黑暗…… 比起过去那些清晰的梦,这个梦模糊得简直没有实质感,璐璐睡醒后甚至会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做过刚才的梦,又或者那只是她的幻想,连梦也算不上。 早上起床,璐璐发现昨天抖成筛糠的腿好了,浑身的疲惫也消失了。 吃早饭的时候,璐璐看着沉知意:“沉姐,你怎么还拄着拐杖呀?” 沉知意也瞅着她,满脸不可置信:“你就不抖了吗?” 她连宝宝都不叫了。璐璐本以为是沉知意恢复力太差,但在见过其他人后发现好像是自己恢复力太强。 回到家,她又开始做梦了。 “璐璐,你那边是不是快要过冬了。”洛里问道。 璐璐应道:“嗯。” 冬天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季节,尤其是后半段。 是他在尤纳海十几年间从未完整度过的季节,是他逃离囚笼新生的季节,也是万物衰败她死去的季节。 洛里的嘴角扬起一点弧度,问道:“你还要去哪里玩吗?” 璐璐微愣,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后,眼神有些躲避:“我才刚回来,不想再出去了。” 洛里为先前的话补充:“是你的世界。” 璐璐抬头认真地问:“你不是不能离开这里吗?” 系统根本没有给出他会进入世界的预设,这意味着对他伤害特别大吗?他根本不会做出这个选择吗? 他说:“也有可以短暂离开的办法。” “ ...” 望见他眼中短暂的失落,意识到自己沉默得有些久的璐璐勉强打起一个笑:“那太好了,但我这边马上过年了,很忙的,到时候再看看吧,如果有空的话。” 这应该是好事吧?璐璐有点心烦意乱,这种状态很不利于和人交流。她并不想和洛洛去另一个世界,但是也不希望洛洛受伤。 见他似乎还要再说些什么,璐璐索性拉着他的领口,亲了上去。 吻他这件事情对于璐璐来说还没有变得陌生,她只回来了三个月不到,他还一直出现在身边。 在他唇上辗转了片刻,虽然只是不想沟通,但璐璐依旧有些不满他的木讷。 “我以前没亲过你吗?干嘛不回应。” 这句话在他的眼眸荡起一片柔软的水波,他微微低头,贴着她的脸颊,双唇再次碰在一起。 璐璐先前说过年很忙只是借口,没想到今年过年还真有点忙,饭局也一大堆。 “你还记得嘉嘉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之前说的亲和,我总觉得自己变得特招小孩喜欢,这次他爸妈都在他还黏我……”在洛里专注的目光中,璐璐说出了重点,“所以,我明天下午被拜托带一下孩子,回来估计要很晚了。” 忙一点对璐璐而言也算是一种逃避,放松的办法。 系统和她讨论过:要想不被带走,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洛里失去做到这件事的能力。最好让他被污染加重到'干扰世界和活命二选一',虽然她相信洛洛会选后者的,但在此之前,她还要假装不知情,一直被迫担任着被对方付出,压力真的好大。 璐璐也曾问过系统,污染有没有办法治疗,但系统却答得两模棱可。 假如污染是不可逆转的伤害,那他们应该越少见面越好,越早结束越好。 她好多次都想直白地告诉洛里:你付出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负担,你给的东西我都不需要,快走吧。 璐璐其实不太明白洛洛对自己的感情,对于恋人之间的事情他也并不主动,他只是想要纯粹的呆在一起。相反她主动得才像那个非要跟过来的人一样。 “璐璐,变成小孩子的话,负担会少一点。” 钝刀杀人和快刀杀人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只要她不想离开这个世界,不管再怎么犹豫,都是浪费时间。 望见他期盼的眼神,璐璐微微笑道:“好吧,既然洛洛这么坚持的话。” “…这个是,我同学的表弟,听说我今天要带孩子玩,所以顺便拜托一下把他表弟也带上。”璐璐牵着幼年版的洛里,顶着路母的视线,淡定随意地说道,“听说挺乖挺好带的。” 路母的视线落在这个金发蓝眼的小男孩身上良久,问道,“他会说普通话吗?” 幼年版洛里在璐璐的示意下,乖巧喊道:“阿姨好,我叫洛洛。” 很显然,他并不是一只合格的幼崽,根本不懂叠词的正确用法。 但就算如此,路母脸上还是浮现了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正欲伸手,却听见璐璐说:“妈妈,嘉嘉那边应该在等了,我们先过去了哦。” 路母有些遗憾道:“时间还早的话可以带回家里做客哦。” 璐璐戳穿她:“都这么大还想着rua小孩。” 离开的时候,璐璐忽然想到,以他们的关系,这是不是算变相的见过家长了?虽然他们再过不久就要分开了。 她低头看了眼真的很乖的幼年版洛洛,脸颊肉肉的,确实比儿童时期可爱点。抱起来偷偷啃一口试试。 “璐璐。”是和声音不符合的语气,更可爱了。 璐璐望着他:“虽然年龄上不太合适,但是小洛洛,叫声姐姐听听?” 变成三岁幼崽的洛里毫无心理负担:“姐姐。” “…”璐璐盯了他一秒,算了,还是可爱的。 很快,伪装小孩子的弊端出现了。 小胖崽以为自己要拥有一个同龄玩伴了,但他的同龄人似乎太过稳重,并对他的娱乐活动爱搭不理。 小胖崽受伤了。 当不了最乖最稳重的崽,他就要做最会撒娇,姨姨最宠爱的崽。 小胖崽抱着璐璐的大腿狠狠地哭了:“姨姨,是嘉嘉太幼稚了吗,为什么别的小朋友不喜欢和嘉嘉玩。” 璐璐:“洛洛,不然你…” 洛里上前将哭泣的小胖崽拉走,转身自己抱住,却被璐璐拎到一旁:“你想让他哭得更厉害吗?”难以置信。 洛里回望她:“他和你撒娇。” “那是小孩子。”璐璐忽然饶有兴致地问:“难道你要和他一样撒娇大哭吗?” 洛里别扭地转过脸,回避了这个问题。 “快,过去和嘉嘉玩会。”璐璐有些想笑,可能灵魂真的会被身体限制,她上前推他,“很多人看着呢,洛洛小朋友。” 见洛里真的拉着小胖崽去玩了,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这是只有在这个世界中才有可能见到的画面。 将小胖崽送走后,璐璐转头正要说话,却是一愣。 “你怎么变回去了。” 微凉的手指抚开她的耳发,一个清浅的吻落下。 “新年快乐,璐璐。” 迟到了好几天,但终于还是在真实的世界里说出来了。 璐璐拉开他的手,慌忙问:“没被其他人看到吧?” 洛里摇了摇头,轻笑道:“第二个冬天。” 璐璐霎那间怔在原地,只觉他身后那些霓虹的现代建筑都变成了模糊的光点,视线被那辽阔的冰蓝色占据。 每天都担心这么多次,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和他好好沟通呢?大概是因为害怕吧,代价太大了。 璐璐深吸一口气,压下眼眶中的湿意,说:“既然来都来了,不然再逛逛吧?” “好。”他很高兴地应道。 这天,璐璐带洛里逛了很多地方,也许是因为他长相的缘故,就算璐璐给他介绍东西,路人也只会当他是个外国人,十分和谐。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分别时,璐璐注意到一片泛着淡黄色的树叶停在了洛里的肩上,等到他消失时,那片叶子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的手心里。 她抬头,一颗不知名的树上,几片叶子然而还在竭尽全力地挂着,在冷风中摇摇欲坠。 那晚回去后,璐璐一连三天都没做过梦,她预感系统说得那个选择题已经开始了。 再次来到梦里。 璐璐打量着三天没见的洛里,他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光从外表根本看出污染的进度,所以他今天到底会说什么呢? 洛里也望着她。璐璐也许没有察觉自己眼神中带着的冷漠与戒备,她的演技其实并不好。 两人的视线像第一次见面那般维系了数秒,但这次是洛里先开口。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见面了。”他湛蓝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仿佛在说一件随意平淡的事情。 璐璐松了口气,笑道:“你想明白了吗?那很好啊,这对我来说也是一场很美好的梦,到这里刚刚好。” 望见她徒然放松下来的神情,洛里也笑了起来:“是吗?” 平和的疑问句。 璐璐直点头,正要说话却听见他低喃着说道:“但这对我而言,却不是刚刚好...” “璐璐,你之前过答应我一件事,我们把它做完吧?”见他抬头望向自己,以前经常觉得难以辨别的情绪也在这一刻清晰,是晦涩的悲伤。 梦里的宫殿依旧是一片光辉明亮,璐璐的心却不安到了极点。 “是什么事...” 刺目的白光从大殿升起,局限了她能看清的画面,也湮没了未说完的话。 灵魂在漫长且不真实漂浮着,不知过了多久,璐璐终于能睁开眼... 守在床边的洛里也恰在此时睁眼,撞入那盛着一片莹莹绿光,熟悉的眼眸里。 对视时的一瞬间,那些褪色的回忆似乎重新拥有了色彩,纷纷扬扬地飘回了心底,在洛里眼中掀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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