娲的声音比前两次成熟了些,“有灵智的妖族更有可能诞生有灵智的后裔,但是触碰世界的力量没法延续,有灵智的也不一定比没有灵智的妖兽强。现在有灵智的族群越来越大了,也多了很多混血,也许有一天,万物都可能开智。世界真的很神奇,对吧?” “但混血种里身体弱、天赋又弱的,有的被杀了,有的被赶出了族群自生自灭,有的血脉冲突发病很早就死了。我觉得这样不管不对,他们却说,大家都尊重我补天的成功,但我没有养过族人,不知道其中困难,让我不要管。我气不过,就捡回来养了。” “我只是找到了一座山洞,睡醒就发现,他们花了好些天,模仿飞鸟在我旁边建起了巢,挺舒服的。 没有厚毛皮,没有利爪犄角,能用的天赋比其他族人力量弱很多甚至没有……他们也能想方设法找到食物。每次我去看他们,他们都会摘漂亮的花,给我带来果子和肉,好像担心我吃不饱似的。” 娲说着低落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他们还能活很多年,但试着一点点平衡他们的血脉还没成功,第一个孩子很快就死了。不是生病,也不是血脉冲突,只是寿命本身就很短暂。” “其实我确实不太会养孩子,研究的时候经常就忘了幼崽要吃饭、怕刮风大雨打雷闪电……孩子们为了活下去已经很努力了。只是稍稍给他们遮了遮风雨,养了养幼崽,不知不觉的,他们就长大了。” “后来,造出巢的孩子也不在了。有巢血脉接近火虎,我试着平衡后,有巢只能放出一点小火苗,但也是所有孩子里最厉害的了。有巢每次去狩猎都带队,尝试驱赶猎物。据其他孩子说,到处寻找火焰痕迹时,有巢没控制住,被自己燃起的火烧死了。” 难以描述的沉重悲伤升起,终慢慢道:“娲……很……厉害……” “我?我当然厉害啊。大荒谁不知道我厉害?过去的辉煌不说,现在我可是研究解决了好几种血脉冲突的好吧?血脉冲突可没法一个个用规则改变过来,现在孩子们发病的少了,活下来的越来越多了! 下次,下次我一定能找到能融合所有血脉的方法!” 娲兴致勃勃道,“对了,孩子们可聪明了!他们发现吃得多、频繁使用、接触相关痕迹,天赋都能稍稍提升。你动不了,深渊是不是你的嘴巴?以后给你多带点东西吃,或者你多用一用试试……终?钟山之龙?诶诶你怎么又睡着了!” 虽然上万年加起来,她也没说完十个字,但终有了第一个朋友。 听得出来,娲很忙碌。 娲捡了很多孩子,研究思考的东西也很多,自称是大荒一流厉害。 认真思考后,终觉得她没自夸。 毕竟如果娲不强的话,根本没法穿过大荒到处跑,更别说到处拦截各族捡孩子。 狂暴的各种兽类、习俗各异的各种妖族、稀奇古怪的地理环境……许多年后才有了巫人这个名字的人族,与世界上许多足以改天换地的巨兽共存,听起来大荒的生活既神奇又惊险。 大概是很少有人能闲下来漫无目的地说话,娲总是来时间缓慢的钟山山顶坐坐。大荒见闻、孩子们的新奇想法、吐槽各族的奇葩八卦……天南海北,什么都说。 终有时听到了,有时没有。 她后来才听娲说起初见,“……老实说,你有名字,可真是让我松了口气。 “大荒妖类太多了,都想有个不一样的种族名和自己的名字,不是叫我评价好不好听,就是问我起名。我哪起得过来?总不能这个叫一娲那个叫二娲。 “啊?你为什么叫龙?咳咳,你这座山看起来是和其他不一样的兽形轮廓,有翅膀有爪子还有角,人面蛇身,跟我有些像,好漂亮的。发现你有生命有灵智的时候,我已经起好了,总不能不用嘛……” 终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样子,也不清楚她说的时间快慢是什么。 娲带来了最初的巫人思考和研究尝试,发现终没办法明显感知、改变钟山周围时间时,也没有气馁,反过来安慰她,“没事,发现了吗?你开始尝试后,苏醒时间变短了!这些年孩子们能走的地方更远了,以后多带他们来看你啊。” 脆弱的巫人渐渐长大,从一两个难以存活的孩子,汇聚成整个部落。 娲带来了第一个部落首领,终苏醒时就听到在说:“我还以为钟山附近没有吃的,原来在山顶啊。这个我认识,能吃!这个,不太好吃!还有那个!摘回去试试能不能吃……嗷!大巫!我保证这次绝对不轻易塞进肚子!” 以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分类,莫名有些亲切。 梆的两声敲脑壳脆响,听着就疼。 娲很无奈的样子:“农,不要什么都想吃。” 农理不直气也壮,“大巫放心,我有解毒天赋,躺几天就好了。我是首领嘛,大家多了几种能吃的东西,再多一点才好。部落里的黎快长好了,我不能错过,肯定不会乱吃东西……嗷!呜呜,角要敲掉了……” 娲:“……你这对牛角都被毒掉一次了,还吃?算了,至少弄熟了再试。啊,你醒了,终。” “嗯嗯,熟了毒素会少一点……燧好不容易点燃的火,火把烧得正旺呢!”年轻人兴冲冲地探头大喊,“钟山之龙你好,要一起尝尝你头上长的草吗?” 回声一浪浪回荡,终:……哪里好像不对劲? 年轻的巫人农跑去生火了,娲在山顶坐了下来,“孩子们越来越让我意外了。有巢不在之后很多年,火焰都只能断断续续凭天象点燃。燧不只是想从自然拿到火焰,也想让人想天生拥有火焰的妖族一样驾驭火焰…… 燧成功了,没有用天赋,点燃了火焰,后天造物拥有了近似天赋的力量。那天祝融吓了一大跳,赌输了,得乖乖来帮我教巫族开发天赋哈哈哈。 巫人血脉太杂,进阶方向太多。我骗……不是,我好心好意请了好几个大妖来当老师,也是互助互利研究他们的力量。俊那家伙,我请的时候不来,一转头就薅了我家孩子去开小灶,赢过其他人就得意得不像话,也不知道图什么。 啊,差点忘了。人越来越多,部落里把大荒的不同力量分成了不同等级。农想办法种起了植物,可能是因为吃的好了,有人第一次进阶了。他们琢磨着各种力量,告诉我,有一天应该能进阶成神。第一个进阶的农,也许是第一个。神农部,听起来不错吧?” 说着,农兴冲冲跑回来分享新美食,“呼呼,女娲大巫,大巫叫我?这个煮熟了好好吃!钟山之龙,我可以带一点回部落吗?啊你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生长的啊……山怎么变成两个了?不不,肯定不是有毒,我试过了,只是没煮熟!” 终有些想笑,却想不起来笑该怎么做。 最后终也没吃到据说特别美味的有毒物。 农留下了精挑细选的植物,据说要试试在缓慢时间里生长出来,会不会更好吃。 农很会描述植物的特点,终感觉自己也许在什么时间见到过它们。随着描述,她仿佛并不是置身黑暗,眼前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翠绿或金黄的生机勃勃美味植物。 随着巫人越来越多,足迹也踏出了最初的山洞和树林,渐渐走过大荒四处。 终又一次苏醒,听到了哭声和遥远的震荡轰鸣,似乎世界变得一片混乱。 娲坐在山上,无奈地叹息,“抱歉,终,让孩子们来你这里歇一会,吵醒你了?” “怎……”终茫然地问。 简洁的沟通在漫长的时光里成了习惯,娲听懂了问题,“帝俊那家伙太霸道了,统一了大荒还不够,要以不同的力量区分高低贵贱。啊,不对,祂觉得祂是在保护所有种族。祂会管理一切,强者抵抗危险。弱者捡些漏下来的肉,将一切上交给强者,做奴仆活着就够了。” 娲很生气,“千不该万不该,祂都不该让十日当空威胁反抗者!” 她沉默了很久,又叹了口气,“唉……为什么世界上总是有争斗呢?也许我也老了,如果我没有沉睡,这一战可能不会发生吧?孩子们打痛了十日,出现了登神者,这很好。 但很多孩子们不在了,我只来得及护住一部分人。一部分孩子决定跟其他大妖离开,很多朋友也离开了。最早认识的几个山灵都不在了,钟山啊,只有你依然在这里。” 娲走的时候,想起来一件事:“对了,还记得农划分的等级吗?如果你能动一动,就起来试试吧,你说不定也能创造几个传说登神呢。我可能很久不能来看你了,我想试试,做出一个汇聚所有血脉的进阶方法,融入血脉中,让巫人变得更强。” 娲这次离开,确实很久没有再来。 终听到过很多神农部或去了其他地方的巫人来爬山,也听到过许多妖神、大妖好奇地来尝试钟山的特殊环境。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钟山的存在仿佛永恒,千万年的时间不过一次春秋,刚刚苏醒时一个眨眼,已经近万年。 钟山是个很好的倾听者,除了反应很慢、几乎没有回应外,都很好。 终最喜欢神农部的巫人到来,他们和娲很像,不管多小的小事,就好像能找到让人开心、值得分享的奇妙视角。 也许依然吃的不如其他部落,狩猎不如其他种族厉害,但他们依然在认真生活。 他们会描述大荒的奇花异草,会说惊险的狩猎,会吸溜着在旁边讲述新食物有多好吃,会开心地带来新丰收的黎和其他植物,告诉她又一年过去,提起曾登上钟山的人后来发生了什么。 就好像……过去每一个曾登上钟山的巫人又一次回来。 终苏醒的间隙越来越短,回应聊天的次数,反而越来越少了。 大妖们发现了钟山周围的时间变幻越来越弱,他们说,她可能快死了。她可能要像之前的许多山灵一样,在大荒无穷无尽的神秘中苏醒,又无声无息归于沉寂。 也许 他们说得对。 终只是有些疑惑:寒来暑往的冷热交替感知越来越明显,原来是快死了吗? 渐渐的,登上钟山时,几乎没有人再试图得到钟山的回应了,来钟山的人也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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