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夏离只回答了两个字。 满脑子求知欲的陶知墨听到她这个回答,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努了努嘴,收好笔记本和笔了。 这时候,谢剑峰已经取好证,袁咏月和刘眠眠也对死者做了初步的尸检,尸体得带回法医科进行进一步的解剖。 法医科的人把尸体搬上担架的时候,夏离到门口看了一眼。 死相好惨。 颈动脉被割了,死者全身的衣服都沾满了血,看着十分血腥吓人,更吓人的是,他的嘴巴被戳烂,手也被戳烂了。 “这个凶手为什么要戳烂死者的手和嘴啊?”杨风袖十分不解。 陶知墨和杨落摇头。 夏离也摇头,这种匪夷所思的做法,确实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只能再找线索了。 楚嫣分配任务,彻底调查死者杰仔的人际关系,争取找到目击证人,以及等法证部和法医科的检验结果出来后做下一步的打算。 夏离把自己自作主张接下安仔失踪案的事告诉楚嫣,楚嫣没有责怪她,还把李非非和丁大套、陶知墨、黄元宝分到她的小组里,让他们去找杰仔。 夏离第一步,就是带着人到尖沙咀中心,到那边的游戏厅去找人。 他们找的是尖沙咀警署那边查到的,安仔最后去的一个游戏厅。 九十年代的香江,游戏厅已经遍布街头了?*?在里面,篮球机、抓娃娃机、打枪机、大屏俄罗斯方块……应有尽有。 这也是网吧出现之前,能集中年轻人最多的娱乐场所。 夏离看着里面的年轻人,一个个都玩得很开心,四面八方都传来答应了之后的大笑,和输给了游戏机之后的咒骂。 她前世出生在西南小城,等她终于走出大山的时候,游戏厅已经被淘汰,年轻人娱乐的地方变成网吧和KTV了,这样的游戏厅,她只在电视剧里看过。 “阿离,我们要不要玩一把啊!玩一把也不耽误时间啊!”黄元宝看着前面的俄罗斯方块游戏机,一脸期盼。 李非非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腰。 “你啊,就知道吃喝玩乐,没吃的就想玩了是吧?” “元宝,你去玩一会儿,帮我打赢一把。”夏离看到俄罗斯方块区域上面挂着牌子,说过了第十关,可以赢十块钱,玩一次是一毛钱,她掏出出一块钱来给黄元宝。 “好啊!”黄元宝拿了钱,就跑过去玩去了。 “阿离,我们是来办案的啊……” “阿离肯定有自己的理由的啦。”陶知墨笑着打断了丁大套,“不过阿离,安仔的奶奶应该到这附近询问过的啊,我们还能问出什么来嘛。” “能的,我们是警察,问出来的肯定比安仔奶奶多。” 夏离话音刚落,游戏厅的老板就走过来了。 “几位,你们是第一次来游戏厅啊?需不需要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些游戏机啊……啊……你是……你是……就是电视上那个……那个……”老板话还没说完,突然很惊讶地看着夏离。 “西九龙重案组探员,夏离。”夏离直接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啊,对,对!是你!夏警探!你们怎么突然到我这里来了啊?我遵纪守法啊,我是良好市民的,我没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啊,我也不偷税漏税的……还是madam阿sir你们办完案了来放松放松的啊?我可以给你们优惠的……” “不是,我们是想来打听一个人的,他,眼熟不?”夏离把安仔的照片拿了出来。 老板一看,连忙点头。 “眼熟啊,我这个店开业了有两年了,我开业那天起,他就经常到我这边来玩啊,但是现在一个多礼拜了,他都没来了,这是以前没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嫌我这里的设备旧,换别的游戏厅去了。 madam阿sir我跟你们讲啊,现在生意是真的不好做,你别看我这里生意好啊,但是呢,竞争很大啊,人人都知道游戏厅挣钱,尖沙咀这边呢又热闹,所以……” “老板。”夏离看出来这个老板是个话痨,赶紧打断了他,“安仔上次到你这边来的时候,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他有没有和什么人有什么冲突?他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啊,我想想啊。最后一次出现是一个多星期前咯。他啊,没什么异样的啊,来我这里的年轻人就是打游戏啊,就是来放松的,他呢,是常客,很喜欢玩游戏的,经常在这里过夜,除非Ken的小弟们来这里。 Ken啊,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说起Ken,老板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夏离他们,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还左顾右盼,确定没人主意他,才再次开口。 “Ken啊,附近收保护费的,不是什么好人啊,他的那些小弟也经常到我这边玩,有时会赊账啊,从来不还的,我也不敢和他们要,所以我才说啊,生意难做啊……” “那为什么Ken一来,安仔就不在你这里过夜?”夏离问。 陶知墨在一旁拿着笔记本记录。 “Ken那些小弟闹的动静大啊,吵吵闹闹的,哪里睡得着啊,他就到别的游戏厅睡了吧,不过也不一定,谁知道呢……” “嗯,谢谢你的配合。”夏离该问的都问完了。 老板还是很好奇。 “夏警探啊,你们为什么打听安仔啊,他这么久没出现,是出事了吗?真失踪了?她奶奶也来问过的……” “嗯,我们在找他。”夏离打断了话痨老板,带着陶知墨他们出去。 黄元宝刚刚通到第八关,见到夏离他们要走,就喊住夏离。 “喂!阿离啊!你们就走了啊,我这关还没通呢,我一定要通过第十关,拿到奖金啊!” “元宝,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到附近的游戏厅打游戏,打一天,直到晚上,花多少钱晚上回来找我,我给你报销。” “为什么啊!?”黄元宝、陶知墨、丁大套和李非非异口同声问。 “阿离,我们不是在办案吗?为什么让元宝一个人玩呢。”李非非问。 “我想知道游戏到底有多好玩,能让安仔啃老,不回家也要玩。元宝你玩一天,晚上回去和我说一下感想。” “好啊!”黄元宝无比高兴。 陶知墨他们也不好和夏离说什么,毕竟夏离可是楚嫣指定的他们这个行动小队的队长啊。 “元宝这个活儿真轻松,我也想要这个活了。”李非非开玩笑道。 陶知墨摇头。 “那我不要,我还想多学一些东西的,我的偶像是夏警司啊,我要努力成为像夏警司那样的警界之光,所以我要抓住所有机会学习啦。” “你这个目标有点太大了,你先把阿离当成目标把,夏警司那是谁都能轻易赶上的嘛?”丁大套很不给面子地说道。 “我这不是一直在以阿离为榜样跟她学习了嘛?对了阿离,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呀?今天发现的死者杰仔是Ken哥的小弟,安仔和Ken哥的小弟不能呆在一起,这安仔失踪是不是和Ken哥有关系啊?” “不知道。我们现在先到附近的桥墩、码头,或者废弃建筑,或者可以遮风挡雨的无主地方找找。” “好!”李非非他们点头。 夏离和丁大套往国际邮件中心码头那边找,李非非和陶知墨往尖东方向找。 夏离和丁大套刚出去二十分钟,就见李非非打来电话了。 “阿离!你们快过来!尖东,靠近尖沙咀地铁站这边的高架桥下面,发现了一具男尸。” “好。”夏离点头,挂了电话,叫丁大套开车到李非非说的高架桥。 “通知法证部和法医科了吗。”夏离到高架桥后见到李非非便问。 李非非点头,陶知墨在一旁吐。 “怎么吐了啊?今天见杰仔尸体的时候不是挺好的,连环杀人案三具尸体,上一个少女被害案的尸体,你都见过的啊。”丁大套过去拍了拍陶知墨的后背。 “烂……啊……烂透了……呕……” 夏离没问陶知墨了,她过去看尸体,看一眼,就知道陶知墨呕吐的原因了。 陶知墨进入重案组也没多久,见到的尸体还不算多,之前几起案件的尸体,都比较“新鲜“可是这一具尸,已经高度腐烂了。 夏离甚至还没凑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尸臭味。 这里是高架桥下面,长了很多又高又浓密的杂草,周围都是车行道没有人行道,车子都开得飞速,尸体出现在这里,几乎没人会发现,哪怕经过的车辆闻到臭味,怕是也不会放在心上。 估计可能会以为是下水道的返臭。 夏离看着那具高度腐烂,已经形成巨人观的尸体,对了下安仔的照片,是安仔。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照片上的那身衣服。 和杰仔一样,安仔身上的衣服都沾满了血,凝固在衣服上,喉咙处有口子,像被割喉,他的手和嘴,也已经被打烂,看着更吓人了。 “阿离……他就是安仔啊,你早就猜到安仔死了啊……”陶知墨吐够了,就过来,靠着夏离,人还有些软绵绵的。 “嗯。” “怎么猜到的啊!” “直觉。” “嗯?”陶知墨还想再跟夏离学多点刑侦知识,哪想到她又来一句直觉。 “那你猜到安仔的尸体在尖沙咀这边的桥下,或者别的遮挡物下,也是直觉?” “是的。”夏离点头。 陶知墨有些失望。 丁大套看着夏离笑。 “阿离啊,你就别和我们开玩笑了,什么直觉嘛,我们又不是外人,你就和我们说说破案经过嘛。” “确实是直觉啊……”夏离没撒谎。 不过看到丁大套他们都不信的样子,她只好解释。 “其实我们的大脑,有很强的信息整合能力,它会自己根据掌握的信息,综合分析并得出一个结果,这个结果,可能比我们自己主观意识去思考得出结论还要早几秒钟,这就是所谓的直觉,也就是潜意识。 我们主观去思考,分析的信息是那些让我们印象更深的信息,很容易就忽略掉另一些细节,所以我说直觉,不是玄学,也不是胡说八道,而是我们的大脑有这样的能力。” “啊……这样啊……”陶知墨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说法,瞪大了眼睛。 夏离点点头。 “是这样的。就好像我们今天掌握的信息,安仔不回家睡觉,但是也不是总是在游戏厅过夜,那他不在游戏厅过夜的时候会去哪里过夜?他又不回家。 去别的游戏厅过夜的可能性也有,但是他要睡觉了,说明就是玩累了,不想再玩了,那他还会到别的游戏厅去?就算会去,那也不一定每次都去,但是他不是每次都回家就是了。 那么就有一种可能,他会在附近有遮蔽的地方过夜,这个可能性很小,如果我们直接去思考的话,未必能想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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