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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辰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好。” 苏云浅有些新奇地望向他们，“欸？那我也要去吗？” 顾裴司侧眸看她，唇角微微上扬，眼里仿佛藏了春天最柔软的星辰。 “没事，你回去睡觉就好。” 苏云浅:好吧，她确实很想睡个回笼觉。 顾裴司不是每次都上班去了吗，他怎么知道自己还会睡个回笼觉。 面对苏云浅疑问的目光，顾裴司没有过多解释。 他只笑了笑，“我们出发了，下午见。” 苏云浅打了个哈欠，眼含泪花，嘴里含糊道:“下午见。” 见状，顾裴司敛眸轻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们走了。” “嗯。” 车上，顾裴司坐在驾驶座，顾辰坐在副驾驶座，两人一路无言。 顾辰透过后视镜看顾裴司的脸，他的表情很淡，叫人瞧不出什么情绪。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让人想要逃离。 顾辰抿了抿唇，他本以为顾裴司送他上学是有事想问他，谁知他根本没有开口。 车内陷入死寂，让顾辰感到有一丝不安。 他不知道顾裴司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终究还是他先按捺不住，忍不住先开了口。 “其实，我都知道了。”
第43章 父子俩谈话 顾裴司眸光不经意间闪了闪，神情不变，叫人看不出情绪。 “你都知道什么了？” 顾辰抿了抿唇，直言道:“我都知道了。” 顾裴司眉头微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将车停到路边，侧眸看向顾辰，问道:“所有？” 顾辰点头，盯着他的脸，略显犹豫道:“所有，包括……我不是你亲生的这件事。” 顾裴司难得露出与平常不一样的情绪，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了然，拧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顾辰嘴唇绷紧，沉默片刻，道:“小的时候，奶奶家里的佣人说的。” 那个时候，顾裴司还在上大学。 家里的佣人在带他。 有一次，他从房间出去想喝水，无意间听到了两个佣人之间的对话。 “你说，现在这个世道，弟弟居然要给哥哥养私生子，可不可笑。” “是啊，况且夫人平时对小少爷这么差，没想到小少爷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居然还要给大少爷的私生子当爸爸。” “就是，要我早不干了，他们也就欺负小少爷孝顺。” “还好顾辰比较省心，不然有小少爷受得。” “唉，其实想想顾辰也挺可怜的，大少爷一去世，家里母亲就不要他了，刚出生没一个月就把他送到我们这里来，孩子都还没断奶呢，也是狠得下心。” “不心狠怎么做得出私自把小孩生下来这种事呢，要知道，这样出来的孩子，可是叫做私生子，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依我看顾辰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爹不知妈不爱的，就连生下来也是有目的的，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妈妈呢。” “什么啊，小少爷才可怜好吧，从小爹不亲妈不爱，自己还没长大就要帮哥哥养私生子，顾辰起码什么都不知道，小少爷呢，他才是最惨的那一个。” 这番话对于当时年仅10岁的顾辰来说宛如晴天霹雳。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个家庭幸福的孩子。 虽然疑惑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而他没有，但生活上起码所有人都迁就着他。 顾裴司虽然平时不怎么跟他说话，但顾裴司也没有不理他，可以说他从小是被顾裴司带大的。 所以，对于顾裴司的性格，他自认是比较了解的。 现在告诉他，他根本就不是顾裴司的儿子。 甚至顾裴司跟自己的亲生父亲之间可能还有过节，这对于当时年仅10岁的顾辰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 也就是自那以后，顾辰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 对于顾裴司，顾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每次看到顾裴司的时候，他的心情都很复杂。 他很感激，但是又怕他这张脸伤害了顾裴司的心。 毕竟，就连奶奶有时候看到他这张脸都会有些恍惚。 他想，自己面对顾裴司尚且心情如此复杂，那顾裴司呢，面对自己时他的心情又是怎样的？ 后来，两人渐行渐远，互相之间的沟通也变成了是日常交谈的几句话。 顾辰知道，那是因为顾裴司变得越来越忙了，没有时间管他。 但同时顾辰心里又有些失落，他觉得或许是顾裴司也在躲着他。 毕竟，他只是顾裴司哥哥的儿子，而不是他的儿子。 面对他的直言，顾裴司眉头紧蹙，显然这件事出乎了他的预料。 但或许，正是这样，顾辰之前的行为才得到了一个很好的解释。 难怪，自从他从大学回家以后，顾辰跟他之间就变得有些生疏了。 他还以为是太久没见面的原因，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侧眸看向顾辰，眸光深邃，“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顾辰回避他的视线，眉眼低垂，明显情绪不高的样子，“我以为……你一直都不喜欢我。” 顾裴司眸光微闪，刚想解释些什么，就听他继续道。 “从小到大，对我的成绩你也不关心，我在学校做了什么，开不开心，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 “一开始我以为你就是这样的性子，但是自从我得知这件事之后，我的脑海里就止不住的想，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顾裴司眼睫微颤，面对这个朝夕相处的孩子，他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抿了抿唇，道:“一开始……我是不喜欢你。” 听到这里，顾辰心一沉，眼眶瞬间一热，果然。 随后，他又听顾裴司道: “在你出生之前，家里人的关注都在我哥哥，也就是你爸爸身上。” 这是顾辰第一次听顾裴司说这些，他小心抬眸，看着面前这个诉说着自己故事的男人。 他的语调平静，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从小到大，他们对我的要求就是考第一名，我没有考第一名，他们就会不给我吃的，饿我几天。” “但是我哥哥不一样，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也不用考第一名……他想要的，轻而易举地就能得到，我想要的，只有拿出成绩了才有可能拿到。” “除了成绩，他们不关心我任何事情，就连我的生日，他们也不关心，或许，是早就忘了。”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12年。” 听到这里，顾辰眼里流露出一丝心疼，他不知道，原来顾裴司一直以来过得是这样的生活。 同时，他也有些无措，毕竟，这跟他的亲生父亲脱不了干系。 “后来，我上了初中，你亲生父亲忽然出了车祸，最后车毁人亡。” “原本我以为，我的生活总算能好过了一点，就在这个时候，你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的母亲在我哥哥死后不久就把你抛弃在了我们家门口。” 听到这里，顾辰眸光闪了闪，抬眸看他。 顾裴司的脸色异常平静。 “一开始……我确实是不喜欢你。” “因为怕败坏了你亲生父亲的名声，你被过继给了我。” “自那以后，你的事情他们从来都没有过问过，也没有人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带孩子。” “我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改年龄，都是因为你。” “在他死后，我的日子不但没有变好，反而进入了更深一层次的地狱。” “但是，当我把你抱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忽然又生不出什么情绪了。” 顾辰猛地抬眸，对上顾裴司平静的眼神。 “我想，如果连我都不喜欢你，你岂不是比我还要可怜。”
第44章 解开心结 顾辰睫毛微微颤动，表情的无措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衡。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感觉自己心里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悲伤，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顾裴司。 他从来都不知道，顾裴司的故事原来是这样的。 这些年来，顾裴司面对他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过不好的情绪。 也正是因为这样，顾辰才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面对他。 如果他表现得讨厌自己一点，顾辰或许心里还不会那么挣扎。 但是，顾裴司就是这样，他什么也不说，叫人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辰一方面渴望他的靠近，一方面又担忧于对方不喜欢自己。 听他说的这番话，顾辰只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悲伤。 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陷入那种情绪中无法自拔。 他想，自己尚且是这种感觉，那顾裴司呢，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会感到悲伤，会感到无助吗？ 顾裴司的声音依旧冷静。 “不知道这听起来算不算狡辩。” “说句实话，带你的时候，我自己都是个未成年，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小孩子。” “你需要什么，该怎么照顾你，这些都是我慢慢摸索过来的。” “从我上初中开始，他们就没给过我经济上的支持，美名曰锻炼我的能力，就算是把你交给我也一样。” “家里的佣人靠我养着，除了赚钱，我的脑子根本分不出任何事给其它。” “多年来的经历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关心人。” “对我来说，吃得饱，穿得暖，生活健康就已经很好了。” “因为我之前的经历，我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所以我对你的学业没有要求。” “你的事情，我并非毫不关心，李管家每天都会向我汇报你的事情，所以在我这里，关于你的事情我没有不知道的。” 他敛了敛眸，像是冷嘲着笑了笑，“说句实话，当我意识到养孩子是需要交流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那时的你跟我之间已经略显生疏，我怕我忽然开口关心你，反而会起反效果，索性就延续之前的相处模式。” “再一个，其实……太久没有别人的关心，渐渐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关心别人了。” “关心的话该怎么说，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对我来说就像一本新书一样陌生。” “其他人想也不想就能说出来的话，对我来说，却像吃了哑巴药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来。” 听到他如此说自己，顾辰眼眶一热，鼻子瞬间感到酸涩。 原来，他所渴望的，是顾裴司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也是，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又如何能分给别人呢？ 顾裴司抬眸看他，漆黑的眼眸里满是温情。 “或许你感受不到，但在我这里，你早就是我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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