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女子总是贪心。 要了利禄尊位,又要夫君体贴。 裴俭不觉蹙眉。 肩头却忽然被人锤了他一拳 顾辞扬声问,“想什么呢?摔了一跤后就奇奇怪怪的。” 不知为何,顾辞总觉得这两日裴俭身上多了一种说不清的威严气场。 裴俭收回神,不动声色,“院子其他两个人呢?” “秦朗估计还没起,新来的那个温清珩……好像回去接他弟弟?据说他弟弟也想去论经大典。” 裴俭与顾辞皆是爽朗清举,俊美风姿的出色儿郎,今年十九,早惹得京中不少小娘子芳心暗许,他二人倒是洁身自好。不过顾辞开朗,裴俭更为沉稳。 直到此刻,裴俭才记起一件重要的小事——温清珩带来的所谓弟弟,便是温念兮。 很快,他们将第一次相遇。 裴俭面无表情往外走。 未来的路,早在重生回来的第一天,他已经规划清晰。 念兮不是一个称职的丞相夫人。而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不想再为女人去浪费精力。 念兮,她必须先学会懂事。 站在崇明楼上,裴俭仍下意识寻找那抹熟悉窈窕的倩影。 然而念兮,始终没来。
第3章 潇洒美少年 曲水江畔。 王慕宜牵着念兮,一径说着话。 “前些日子到府上瞧你,总见你病恹恹的没精神。我娘怕我扰了你养病,今日总算是大好了。” 念兮轻笑,“多谢姨母,表姐惦念。” 念兮口中的姨母便是广平侯夫人。姨母与她阿娘皆出自陇西李氏。当年姨母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广平侯世子,她阿娘却一眼相中了姿容俊雅的新科探花温远桥。 外祖父李公赏识父亲才情,尽管温氏家薄,依旧将阿娘嫁了去。 这些年父亲一直外任,直到最近,才好不容易调回京城,在国子监任从四品的闲职。 “亲姊妹间,再别说这些外道的话。” 王慕宜是个擎天架海的性子,一身绯色穿花云锦,发髻高束,颇有些女中豪杰的意味,说的却尽是些小儿女的话: “今日来的这些郎君,我尽打听过了,家世门第都不差。你若瞧着哪个称意,只别一味害臊。” 她已许了人家,正是门当户对的平阳侯府世子。今日曲水出游,便是为表妹的终身。 温姨夫很有些文人的酸性,王慕宜瞧着表妹玉净花明,楚楚动人,只怕她也同姨夫一般清高古板,那可就辜负了她娘的一番苦心。 谁知念兮却问,“女子若是太主动,会不会叫人瞧不起?” 王慕宜心中一喜,急忙道,“哪里会!你瞧见前面那棵柳树下的女子没? 她是兵部尚书之女,名唤许宛歆。从前跟裴家大郎订过亲,后来亲事虽退了,可她却对裴俭一片痴心,满京皆知。咱们都觉得她特别勇敢。” 念兮还是头一次从旁观者的角度听裴俭与许表妹的故事。 前世她去了崇明楼,通过哥哥认识了裴俭,自以为两情相悦,满心欢喜。 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说起过许宛歆。 原来前世变着花样骂许宛歆的慕表姐,在最开始,是用这样欣赏、赞许的目光看她。 “不过许宛歆眼光不行。” 王慕宜边说边摇头,“裴俭除了那张脸,性格实在太差。对着一众小姐从没什么好脸色,活像人人都觊觎他美色似的。也不知道大家都看上他什么?” 念兮一哂,还有些说不清的别扭尴尬。 同时又有些好奇,这一世没有她,裴俭与许表妹能不能终成眷属?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心态,她不该对裴俭的事好奇。 这个人已经与她无关。 扬了扬下巴,对着不远处官道上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问道,“那位郎君是谁?” 怎生从未见过? 王慕宜顺着念兮的目光看去,随即笑开,“你说顾辞?镇国公府上的小将军,父兄皆在边关镇守,唯独他留在京里读书。” “京中的小姐们,醒着梦着惦记他的人可不少。” 顾辞一身劲装,腰上佩一柄宝剑。皮革腰带衬着劲瘦腰肢,修长双腿夹着马腹,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被一群人簇在中心谈笑。 银鞍白马,意气风发。 当真出色。 瞧见对面的男子回看过来,念兮收回视线,淡淡道,“是吗?” 虽然她很想要找一个男人谈谈感情,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十五岁。 作为一个二十八岁的中年贵妇,若是生育得早,她的孩儿大约也在这群人里面玩耍。 念兮很难说服自己,去毫无芥蒂地与这些郎君相处。 然而她不行,有人却能轻易帮她办到。 所谓曲水游春,与平日里的宴席也没什么两样,吟诗作画,扑蝶赏花,或是放飞纸鸢,游船赏景……差别不过是这一日,长辈们会相对宽和,对郎君小姐们少一些男女大防的限制。 念兮在慕表姐的介绍下,结识了一众小姐。 这里面的大部分人,将来都嫁得名门。念兮前世同她们打过不少交道,连带着各人的习性喜恶都知之甚清,交谈时更驾轻就熟。 叫在场的贵女感到既亲切又好奇。 众人先前还觉得念兮家世低微,后面便只觉得她可亲可爱。 “她外祖可是陇西李氏,真正的高门望族。这样的人家,女儿怎生会差?” “那一管吴侬软语,原先只当是个娇滴滴的性子,谁知却是难得大气,再没有一点矫揉造作。” 这时有人酸溜溜道:“方才她一来,有不少郎君偷偷看她。” 此言一出,众女默然。 只因念兮实在生得出色。 眉若远山黛,眼如秋波横,皮肤细腻如玉,明眸顾盼生辉,流转间便带出一段清艳绝尘。 偏生眉宇间还藏着一缕似有还无的愁。 诱人遐思,惹人怜爱。 方才她一来,整个曲水都有片刻的安静。 只怪女娲娘娘捏人时偏私,将天地精华独独给了念兮一个。 此时又有人打趣,“我原先只当满京城里只许姐姐生得绝色,如今温家小姐一来,倒是难分伯仲了。” 许宛歆正在煮茶,闻言笑容一滞。不过很快遮掩过去,手下动作不停,声音轻柔,“我资质粗陋,自是比不上温家妹妹。” 这些话念兮全然不知。 方才与众女闲话,即便那些人日后都是优雅端庄的贵妇人,可此时此刻,尚且稚嫩青葱。便是彼此间言语争锋,也都是小女儿的娇俏与天真。 如同带着花露的玫瑰,有着蓬勃的妩媚。 念兮莫名其妙的被感染,迅速地融入其中,变成真正的十五岁姑娘。 春光明媚,年华正好。 她忽然来了兴致,拉着慕表姐与她一起放纸鸢。 可纸鸢太大,便是加上杏月和春桃两个丫鬟,四个人折腾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将风筝放起来。 念兮倒不觉沮丧,明艳的脸庞一片轻松肆意。她取帕子擦汗,举目时正巧与一双深邃凤眸撞上。 是先前那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郎君,顾辞。 念兮不闪不避,轻柔一笑。 青年怔愣一下,片刻后抬步过来。 “需要帮忙吗?” 那声音清朗,逆着光,春日暖阳柔柔拢在他周身,笑起来格外灿烂耀眼。 念兮心头莫名浮上一句—— 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第4章 只要她喜欢 裴俭也有张极出色的相貌。 念兮从前跟他在一处时,总是紧张又羞涩。 她不敢抬头,怕自己笑容不端庄,不敢说话,怕自己学识浅薄,就连在他面前喝一口茶水,都要反复斟酌,唯恐举止不够优雅。 她总怕他瞧见她的不好,担心他会不喜欢她。 兄长说裴俭喜欢饮子,从来娇惯的她,夏日炎炎埋首在厨房,只为做出各种口感不一的汤品,浆水给他。 她会细细品味裴俭说的每一句话。 仔细揣摩,然后变成他喜欢的模样。 追逐一个人真的很累。 十五岁的念兮会咬牙坚持,二十八岁的念兮绝不肯再委屈自己。 “这风筝大约是坏的。”念兮神色舒展,答得理所应当。 风筝放不起来,肯定是风筝的问题。 顾辞被这话逗笑。 他看到少女欺霜赛雪的脸上尚有方才跑动的红晕,下巴尖尖小小,一双眼睛妩媚生辉,梨涡浅笑,如同漾着春水。 万般惹人怜爱。 顾辞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视线,“风筝太大,须得马跑起来拉着往上飞。” “我不会骑马,你能帮我吗?” 她微仰着头看他,声音软柔,杏眼纯真。 谁又能拒绝这样的请求? 至少顾辞不能。 从刚才念兮下马车,他就注意到她。 也没法子不注意,她像是独占了曲水的春天,娇艳的天地间只余她一抹亮色。 于是顾辞亲自骑马,替念兮将风筝放得最高、最远。 王慕宜看着天上的风筝,不可思议,“你怎么做到的?眼高于顶的顾小将军居然亲自给你放纸鸢。” 晌午的阳光有些晒,念兮拉着表姐去树下,头也没回道,“我又不会骑马。” “……这是骑马的事吗?” “怎么不是呢?”念兮扭头,明媚的脸庞笑容恣意,“咱们自己又放不起来。” “你没看到那边的小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念兮被表姐的话逗乐,也真的笑出声。碧空如洗,照的她眉目精致,灼灼明华。 “无所谓。”她轻声道。 年轻的时候,碍于矜持与颜面,十分的欢喜只敢露出三分颜色,往往口不对心,迂回反复。 如今她已足够成熟,敢于表达自己得喜恶,更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 顾辞神采拔擢,气质干净,与他相处,叫念兮感到愉快。 这就够了。 重活一场,她只想取悦她自己。 “我快活就好。” 王慕宜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扭头瞧见表妹眉梢眼角的明丽生动,如同燃烧的烈烈火焰,带着无限的生命力,眼底又似含着凄凄荒芜,淡漠孤寂。 这般秾丽又凄清。 她忽然觉得,顾辞为念兮所迷,是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正胡思乱想,念兮已经迎上前,接过顾辞递来的风筝线,仰起头细声道谢。 顾辞被少女直白的夸赞夸的脸红,手心带出薄汗。 看着念兮小心翼翼的提着风筝线,他故作不经意道,“骑马倒也不难。挑一匹温顺的马,最重要是找一位稳妥的师父教导。” 念兮随声应和,“是吗?” 顾辞状似随口,“我自五岁起练习骑射,骑马的功夫倒是不错。” 念兮将提线递给一旁的杏月,转过头盯着他瞧。 顾辞被看得喉咙发紧,有种被当场拆穿心思的尴尬。 正想说些什么,念兮忽然凑近,抬手将他肩头的落花拂下。 顾辞尚未加冠,长发高束脑后,他身量极高,此时半躬身子与她说话,发尾也随之垂了下来。 春风一吹,轻飘飘落在念兮胸前。 他这才惊觉两人距离亲近。 呼吸里都是少女的清甜味道。 顾辞说不清这是什么香气,只觉得叫人心跳加快,越来越快。 “是落花。”念兮很快退开,笑着问他,“骑马我倒是想学,就是不知难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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