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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亭亭明明很喜欢粘在她身边的。 “亭亭，从现在开始你就不用剪头发了。等头发长长了，我再给你扎辫子。” 封云亭眼睛一热，重重地点头：“好，从现在开始，我不剪头发。等到年底，应该就能扎起来了。到时候妈妈就帮我扎最好看的辫子。” 云妈妈似乎对那样的生活有些向往，点头道：“真好啊。” 坐了一会，封云亭说：“妈妈，过两天我带徐放贺来看看你吧。前几天他对你那样说话，他怕你心里有芥蒂，一直都想过来给你说声抱歉。” 云妈妈说：“不必了，前几天发生那种事，说来也是我失礼。我还要对他说声抱歉。” 封云亭仔细地观察云妈妈的表情，见她好像是真的没有生气，心里唯一的一点忧虑都烟消云散了。 以后，只要她能和妈妈，还有徐放贺平静圆满地生活在一起的，她就觉得很快乐。 只要妈妈不要再闹着要她去封家抢家产，她心里唯一的负担就都没有了。 云妈妈说：“好了，我饿了，你去给我买点东西来吧。” “嗯，我现在就去买。”封云亭马上问：“妈妈想吃什么？” “其实我也没什么胃口，你去医院大堂里随便买点吃的，给我填下肚子就行。” “那我给你打份云吞，我记得最爱吃云吞了。” 封云亭开开心心地去把云吞吐买回来，回到病房时却被吓得魂飞魄散，云吞掉在地上蹚了一地。 妈妈爬上窗口，她整个人都像失了魂似的坐在上面，眼神呆滞地看着楼外的世界。 “妈妈，你在上面做什么？快下来。” 这里是七楼，掉下去就没命了。 封云亭吓得心跳都快停了，她飞快地朝窗口跑过去，想抱住妈妈。 云妈妈只是回头看她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直接跳了下去。 “妈！” 封云亭整个大脑瞬间当机了，痛得快裂开，她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爬到窗口往下看，看不清妈妈的情况，只看到底下好像围了不少人过来。 她呼吸一滞，差点就跟着跳了下去。 好在刚好有护土在外面听到她的尖叫声，冲进来抱住了她。 徐放贺和沈瑶接到消息赶来医院时，封云亭整张脸都是白的。她没有坐椅子，靠着墙壁直接坐在了地上。 沈瑶小声地说：“亭亭，我们来了。” 封云亭听到沈瑶的声音，却没有抬头。她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往地下掉。 “妈妈向来都那么固执，这次突然那么好说话，我就应该有所警惕的。是我不好，是我害死妈妈……” 她的声音很少，近乎喃喃自语，沈瑶要靠得很近，才听到她的声音。 “早知道会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穿男装就穿男装，又不会死人。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顶撞妈妈？我是个不孝的女儿，她真是白白养我这么大了……” 沈瑶听得心一揪，很想抱抱她。 可是她一靠近，封云亭就跟一只受惊的小兽似的，猛地朝旁边躲。 “你别过来。” 沈瑶被她的反应吓一跳，徐放贺也吓了一跳。 这些天云亭天天和他在一起，他幸福得分不清南北西东。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世界上哪那么多从天而降的幸福？ 在听到云妈妈跳楼的消息那一刻，他心里就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完了！ 云亭和他，要完了。 现在看到云亭这种反应，他就知道，刚才在接听电话那一刻的预感，要成真。 他痛苦地看着云亭，低声说：“亭亭，你不要这样。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封云亭却像疯了似的，“你走！就是你，害死我妈妈。如果不是认识你，我就不会那样顶撞妈妈。不，不关你的事，是我害死妈妈。我该去陪葬的……” 她语无伦次，却又浑身长刺似的，不让任何人靠近。 沈瑶低声对徐放贺说：“我们现在还是不要刺激她，让她冷静一下吧。” 徐放贺却放心：“可是……” “走吧。”沈瑶说：“我们就走到她看不到的地方，让她一个人好好待一会。” 沈瑶最终还是把徐放贺拉走了，走到一个相对比较近又隐秘的位置，远远地看着云亭。 封云亭耳边安静下来，浑身竖起的刺才渐渐收起来。 她觉得冷。 这个世界荒诞滑稽，冷得可怕。 是她害死妈妈！原本她只要一直老老实实地扮男装，哪怕没有争赢家产，妈妈再生气也不会自杀的。 她为什么会认识徐放贺？ 是因为…… 封云亭的眼睛突然一烈，头一次在迸出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 是沈瑶，让她认识了徐放贺。 也是沈瑶，强迫她穿回女装，然后怂恿她和徐放贺走到一起…… 第387章 回家吃顿饭 封云亭被自已这个想法吓得浑身一哆嗦。 沈瑶是她最好的姐妹，沈瑶不顾任何得失地帮助她，她怎么能生出这么恶劣的念头来？ 可是妈妈已经死了，云亭什么都也不想管，连心底突然滋生的可怕想法也不想再克制。 她死死抱住自已，感受到心脏的温度越来越冷。 徐放贺站在远处，看着云亭哭个不停，只想过去抱抱她，亲亲她。好让她知道，不管怎么样，他都会陪在她身边的。 由于云妈妈并没有正式入封家的族谱，所以给云妈妈办的丧礼，是在酒店里举办的。 徐放贺把整个南江大酒店包下来，一楼大厅布置得庄严肃穆。 办丧礼那天，来了不少人。 连沈三少都过来上了一柱香，其余人闻风而至，导致大堂一时人满为患。 看着满满一屋子的陌生面孔，封云亭有些讽刺。 什么亲戚？什么朋友？不过都是看在沈凌霄和徐放贺的面子上，才过来假惺惺地关切几句。 她真是悲哀，为什么到今天才认清一个事实，只有手握权势，才能让其他人老老实实在你面前低下尊贵的头颅。 为什么要等到妈妈去了，她才明白这个道理？ 她明白得太晚了！ 云亭穿着一身白，跪坐在妈妈的灵堂前，一言不发地烧着纸。有人来上香，她就微微点下头，面无表情地表示感激。 沈瑶和徐放贺也站在她身旁，和她一起烧纸。 丧礼办足三天，等到云妈妈下葬后，封云亭累得话都不想多说。 一直到所有后事都办妥了，封家也没有任何人过来给云妈妈上过一柱香。 封云亭突然觉得恨。 她恨封老太太对妈妈的凉薄无情。 她也恨，那个所谓亲生父亲给妈妈带来的一生伤痛。 她要报仇。 封老太太这些天总有点心神不宁。 突然失去一个男孙，她心里空落落的，看着外面的阴雨天气，都有点不得劲。 封瑞香轻轻帮她捶着肩膀，很安静。 老太太突然说：“阿香，云亭现在搬到哪里住了，你知道吗？” 封云亭以女儿身欺骗老太太，她被赶出去后，封家所有人都不太敢提起她的名字。封瑞香突然听到老太太问起云亭，眸光微微一闪，低声道：“云亭在京海无依无靠，大约就是搬去云小妈在城北的小公寓了。” 老太太突然沉默了。 封瑞香就继续说：“也有可能，是搬去徐家了。听说徐放贺对她挺宝贝的。” 老太太听得愣愣的。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年云妈妈把封云亭带回家里时，她都被那个清秀俊朗的年轻人晃了一下神。 怎么突然之前，她倾注最大期盼的孙子，变成人家的宝贝了呢？ 老太太觉得心口疼。 她想见见云亭，想看看她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她的亲孙女。 “你去打听一下，看看她住在哪里？让她有空就回家吃顿饭吧。” 封瑞香这回是真吃惊了，嘴角都抖了一下。 封云亭犯了这么大的错，奶奶竟然不怪罪她？还让她回家吃饭？ 难道就打算这样原谅她了？ 看到封瑞香震惊的表情，老太太有些不喜，神色淡下来：“行了，你陪我大半天，应该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封瑞香没说什么，温顺地退下去了。 老太太看着这个孙女柔顺的背影，重重地叹口气。 活到这把岁数，她是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老大思蓉就是个野心大却没什么真本事的。一天到晚就知道跟窝里斗，连霍兰馨那种人都能当闺密。 这老二瑞香整天与世无争，看起来乖顺温柔，但老太太却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才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心思却深沉得让人一眼望不底，这才真叫恐怖。 至于老三招紫…… 封招紫从小就被送出国外留学，过年过节都不怎么回家，老太太对她不太了解，也不亲近。 这样看来，竟然只是云亭的心眼最好，最让她信任的。 老太太越分析越觉得心窝痛，云亭怎么就不是她的男孙呢？ 按照她现在的身体，再勉强撑个一两年，把他培养好，就可以顺利接手封家了。 为什么就不能再多骗她几年？ 封云亭接到封瑞香电话时，有些意外。 “你说老太太想叫我回家吃饭？” 封瑞香有些无奈地说：“是，老太太其实也有点想你。不管怎么样，你总归是我们封家的血脉。” “是吗？” 封云亭有些漫不经心的：“这样啊？行，你跟老太太说一声，我明天就回去吃饭。” 她第二天没有扮女装，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配着内增高鞋，就直接登门了。 封老太太看到她精神英气的打扮，有些意外，一下就想起被她骗的这些年，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 她突然有些后悔叫云亭回家吃饭了。 饭桌上，封瑞香没有说什么，倒是封思蓉冷嘲热讽的：“云亭，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你是个女孩子，再穿这一身男装回来，也不会让老太太高兴几分的。” 封云亭似乎看了老太太一眼，没有接话。 封思蓉继续说：“这女孩子嘛，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如果你太久没穿女装，不知道该怎么搭配衣服，我倒是可以教教你的。” 这一句话，马上把仇恨值拉到爆表。封老太太重重地放下筷子，“云亭，以后回家吃饭，不许再穿男装了。” 封云亭讽刺一笑：“老太太，我穿这些男装，不是为了讨好你的。是因为妈妈喜欢我扮成男孩的样子。” 老太太一噎，想起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云菲然，差点被封云亭气到爆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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