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中,在三皇子启程回都时,关于李怀远的剧情,到【李怀远道:“三皇子保重。”】这里就结束了。 可现在再去搜索,后面却明晃晃地加了一句: 【三皇子看向李怀远身后这个小仆从,只隐隐觉得此人非池中物,却未曾料想,这位就是日后名动天下的翰林女官。】 系统震惊之余,又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说起来…这个也不算更改,只是后面加了两句话而已,完全不影响主线剧情啊,难道是作者无聊到专门去勘误,重新加上一句无伤大雅的话?” 沈今禾沉默着不说话,垂下来的一绺发丝盖住了她的神色,她用指尖点了点那封信,难以言说地闭上了眼。 系统定睛去看,那是一封驸马的绝笔信,乍一看普普通通,可它越往下读屏幕抖动得就越厉害。 不待看完,就猛吸一口凉气,一脸不可思议道:“这句话是驸马加上去的?!怎么可能……” 只因那封信里明明白白地写着: ……今禾,惟愿你莫怨我擅作主张,未曾与你商议便一意孤行,私写你的命谱。起初我并不知晓这本天书的用处,每每着墨于书上,不待墨迹干透,那字便已消失不见。 后幸得神女提点,方知需用指尖血书写才能留存,既是天书,想必我写上去的亦能实现。我自知此生愧于君父,忠孝难全,不愿再苟活于世,遂将一身志向托付与你。 我知你有鸿鹄之志,亦有文士之风,奈何书中惟余一处空白,写不得几笔便罢,昱自愧语之不精,只能为你添注一句,遥祝你终得一日拜谒翰林,化鲲成鹏。 系统张大了嘴巴,半晌都没能合上。 “你再往下看,还有更荒诞的。”一旁的沈今禾,显然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这操蛋的心情了。 “这、这、这……”看到后面的话,尽管系统没有头皮,可它还是觉得自己瘆得头皮发麻。那信上写道: ……神女不知从何而来,日初出时降临鄙院,半盏茶后又匆匆而去,只知其名,曰蒋菁媱。 “蒋、蒋菁媱?!”系统登时大叫道:“那不是你原世界那个姐姐吗?她也穿到了这本书里?!” “我C了!我受不了了,这太魔幻了。”系统终于没忍住骂了句脏话,又是抓脑袋又是在锦被里打滚:“到底是谁疯了,谁疯了啊,是组织还是你那个姐姐,还是说,这一切只是驸马的一场梦而已!” “你先冷静点。”沈今禾揉了揉眉心。 明明最一开始,遇到和穿书有关的事都是她咋咋呼呼,而系统每次都老父亲一般,又是劝慰又是出主意。 现在怎么反倒变成她淡定了。 沈今禾正色道:“你立即给穿书组织上报,就说蒋菁媱极有可能也进了这本书里,目前尚不明确她的目的是什么,让他们迅速将其召回。” 她又不是进来接受惩罚的,想必可以强制召回。 话音刚落,消息就已经发了出去。这次竟然没隔多久,那边就有了回信,而且还是高层回的。 “蒋小姐您好,我是穿书组织的总负责人,信件已收到。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召回该名嫌犯并依律处置,请保持联络畅通。另,嫌犯失踪多日,疑似已进入本书多年,请务必保持警惕。” “此外,很遗憾地通知您,在您未达成【任务100%完成】之前,系统尚未研发出可让您回归的方法,为保证您的安全,请尽快完成剩余任务。” 说了一大堆,等于什么都没说。 系统又是无奈又是愤慨:“你自己不睁开眼看看吗,特么的,什么破任务啊!你们轻飘飘一句刺杀就完事了,怎么书中的人就不是人了?人家不是娘生爹养的?高贵什么啊我C!” 这世间,本就有人喜欢站在高山之巅俯瞰蝼蚁,熟不知芸芸众生,皆是蝼蚁。天外自然还有天,人也好,别的什么也罢,都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才好。 沈今禾让系统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这次是群发给所有渠道,总系统,组织高层,包括警方。言明既然确定了她被困在此处十八年是被人害的,那就请正面答复对当事人的补偿措施是什么。 过了几天,穿书组织在重重压力之下,终于给出了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对于您的遭遇我们深感抱歉,现做出如下补偿:在不违反法律及组织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将无条件许您三个诺言。” 系统啪啪打字:“更换任务。” “抱歉,无法更换。” “那修改人物设定,将李怀远改成即将行刑的死刑犯?” “抱歉,无法修改。” 此时正在书房协理公文的李怀远:“阿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系统欲怒摔屏幕,复一想,这屏幕本就是和自己融为一体的,摔了它不就是摔自己吗,于是又恼怒地叹了口气。 缓了这几天,沈今禾的头脑清醒了许多,沉吟道:“其实蒋菁媱来书里,反倒是个好事情。” 系统大概明白她想说什么,接道:“也对,她要是还在原世界,指不定还能干出什么事来,毕竟那边是一个高于这里的维度,她之前都能切断连接你和原世界的载体,说明本事不小。” 可这里不一样,这儿就是作者笔下一个完整的古代世界,她来这里,就得遵从古代的生存法则。 沈今禾连安乐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现代人,除非她穿成皇上。 “你可别乱说啊。”系统急得连连跺脚,“万一她真的穿成皇上了怎么办?” “那可太好了,皇上不是中毒快死了吗?” “……” “别开玩笑了。”系统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我们得赶紧把这个人揪出来,否则她在暗处,你在明处,多危险啊!” “也没准她还没找到我。” “怎么可……”系统一顿,随即两手一拍:“对啊,你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份也是换过的,世人只知你是沈今禾,却没人知道实际你是永州那个……” 说到一半,它的声音戛然而止,知道沈今禾一向不喜欢提起永州之事,它也就没再往下说。 沈今禾笑着摸了摸屏幕,一扫眼前的乌霾,穿上袄子,掀开珠帘,径直朝书房去了。 书房内燃着香炉,案几各处都铺着软茵。 李怀远想事正想得出神,一抬头,便从窗棱的间隙处看见一抹亮眼的身影朝此处走来。顿时回过神,心道,这喷嚏真是神了,还真有人想他啊。 第28章 终于可以堂堂正正求取官…… 沈今禾推开门,行过礼,就坐在他对面的软茵上,整个人瞧着还是病恹恹的,耷拉着脑袋,不似往日那般灵动。 李怀远见状眉心微蹙,让人将炭火搬至她身侧,边低着头写折子边道:“你要是还没好利索就回去歇着,这里又不差你一个。” 沈今禾充耳不闻,抿了抿干瘪的嘴唇,笑盈盈道:“您在写什么?我来研墨吧。” “你……”李怀远抬起眼皮,上下打量她:“你不对劲。” “我哪有什么不对劲,整日憋在屋里闷得慌,出来走走病才好的快。” 李怀远半信半疑,又听她轻轻叫了声:“世子。” 这声音有三分她平时的样子,又有三分病后的沙哑,余下的几分竟让人感觉旖旎悱恻,像猫挠似的,轻轻刮在他心头。 还没回过味儿,随即又听她笑着说:“世子幼时是在浔阳长大的吧?” 李怀远淡淡“嗯”了一声。 如今的世子府是以前老凌安王,也就是他祖父在上京的府邸,而他父亲闲云野鹤惯了,不愿来上京蹚浑水,故而一直居于浔阳城的封地,幼时那些年,他时来上京陪祖父同住,时而回浔阳将养,好在两地相隔不远,才没叫他跑断了腿。 后来祖父告老还乡,也去了浔阳封地,这座宅子便重新修整一番,留给他作世子府用了。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沈今禾道:“早就听闻浔阳三景闻名遐迩,绿萝晴昼,圭峰暮霭,梅溪风雪,此生未能一睹浔阳芳容,有些遗憾。” 对面之人哂笑一声。难怪她神情怪怪的,原来是想去浔阳又不好意思说。 “你才多大年纪,就敢用上‘此生’这个词了。”李怀远大手一挥,语气轻松得就像是在说“用膳吧”,“这有何难,等忙完了这阵子,寻个机会带你去就是了。” “真的?”沈今禾虽然没抱什么希望,可蓦地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心动。 “自然是真的,我又不是你。”李怀远揶揄道:“我不会骗人。” “……” “等你去过就知道,浔阳城可比上京有意思多了。”说起浔阳,他朗目微微发亮。 “尤其是过年节的时候,虽比不得上京奢华,取乐的方式却很多,寒林祈福、古寺撞钟,天河放花灯,云门作谜题,王府里也会准备很多雅致的节目,那一日不设规矩,府里上上下下都可在一处欢笑弄堂……” 听他眉飞色舞地描绘着过往,就好像走入了一幅他幼时的精彩画卷之中,那些美好的、灵动的回忆,一卷一卷地映在眼前,不似沈今禾幼年的暗淡,李怀远的记忆里色彩鲜明,就如同他鲜明的生命一般。 是啊,他是大郅守卫皇城的禁军统领,是凌安王与王妃放在心尖上的嫡长子,是府内众人的仰仗,也是李怀远自己,是那个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潇洒玉面郎。 如此活生生的一条性命,让她如何狠心去杀呢? 由着她侍了会儿墨,李怀远最终还是把她赶出了书房回飞琼阁养病。 沈今禾坐在小轩窗前发了会儿呆,又从机关盒里拿出驸马留给她的书稿,一张一张地翻看…… 王昱曾一心想做太史令,为天下名士正名,这书稿中有一位百年前含冤而死、叫瞿广的将军,他曾寻访各地,搜集其人遗闻轶事,希望能引用详实的史料,追本溯源地为他撰写真实的生平。 书稿只完成了一半,中间还有很多空缺仅是王昱个人的猜测,没有证据佐证,就无法公之于众,叫后世看到历史的真相。 历史上还有许多这样的人,被污名化,被史料扭曲,被后世误解,真相就这么永远被淹没在滚滚长河之中,无人知晓。 沈今禾自知力量微弱,却也想救一救这些人,哪怕只是在史册中挽回一点他们的身后名,也足以告慰亡灵。 驸马给她的那封信中,最后说道:直书其事,不掩其瑕。君举必书,申以劝诫。 王昱当年将此奉为圭臬,亦告诫沈今禾牢记此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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