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小道上,刚站在凉亭里歇脚,就听见背后不远处的假山那里,有惊呼声传来。 柳瑟没了欣赏风景的兴致,丢掉手里的枯叶,朝明月道,”去瞧瞧,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明月领命前去。 没多久,就立刻跑了回来。 一走近,就凑在柳瑟耳边道,”美人,是张宝林。“ 这柳瑟倒是没想到了,张宝林一个低位妃嫔,这种时候居然不跟着去刷存在感,而是一个人跑来这地方,干什么? ”美人,你猜猜她在做什么?“明月趴在柳瑟耳边问道。 这柳瑟又没有穿透眼,自然猜不出来,扶着明月的手,就往那处去。 原本张宝林站在假石上,勾着缝隙里的花草,一见到柳瑟过来,似乎是没想到一般,直接滑落下去。 柳瑟赶紧跑过去,”怎么回事,有无大碍,可还要紧?“ ”宝林这屋里的人也真是的,怎么放宝林自己出来,也不跟着,这要是伤着可还得了。“明月说道。 虽说以前张宝林也只是孟才人身边的侍女,等级还不如明月这个老人,但明月还是实实在在地请了安。 张宝林想给柳瑟请安,却发现腿上有些动不了。 柳瑟连忙免了她行礼,让她不要动,这要是伤了腿,再乱动那就更严重了。 柳瑟招呼着,自己出来只带了青青和明月,都不是有力气的,想着,便让青青去舒月轩喊两个粗使侍女过来。 张宝林现在是在温昭仪宫里住,离这里太远,舒月轩离得近,就在山脚下,柳瑟便把人往自己宫里送去了。 青青跟着粗使婆子走,明月和柳瑟走在后面,一边走,明月一边和柳瑟说,”美人,这张宝林也是个可怜人。“ 柳瑟不解,别人宫里的事情,她还真没有这些侍女了解,侍女们每天干活扎一堆,消息传来传去,比主子知道的都多。 特别是张宝林这种位份低的,特别适合拿来当谈资,那些位份高的,一来是侍女们不敢随便乱说,二来也是宫里的人相对会守口如瓶一些。 ”可怜人?“柳瑟不解地问,说起来孟才人还年轻,这么年轻就把身边的侍女推起来的,没几个。 许多身边养着侍女的,都是宁淑妃这般三十好几的年纪,才会把年轻的侍女推出来固宠。 还有一些,是自己老了,便把亲人侄女、表侄女什么的接进宫伺候皇帝的也有,所以这皇宫里,有的是表姑侄女之类的亲戚一起伺候皇帝的事情。 明月小声地说着,”张宝林承宠后,皇上封了位份,就不再在孟才人身边伺候了,去了温昭仪宫里住。“ 温昭仪啊,那柳瑟明白了,那样一个跋扈善妒又高傲之人,在她手下日子肯定不好过。 ”张宝林原本就是侍女,身边没有伺候的人,是去了温昭仪宫里后,贤妃娘娘让温昭仪分了人伺候她。“ 那这日子更不好过了,让温昭仪的人伺候一个侍女升起来的妃嫔,定是不尽心的,而且全都是温昭仪的人,平日里张宝林估计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温昭仪手里。 明月叹了口气,”这张宝林没有家世,那日皇上的宠爱也是暂时的,据说那夜之后,皇上就再没召幸过她,想来这日子,难熬。“ 柳瑟看着张宝林那白着一张脸的模样,一阵心疼。 到了舒月轩,柳瑟让拿着自己的牌子去太医院请太医来。 一边跟张宝林说话,才知道她今日是为何去的后山。 张宝林苦着一张脸说,”臣妾前几日顶撞了昭仪,昭仪想闻鲜花的味,又说后山的药草可以治她的头疼,便让臣妾去替她采,臣妾采了好几天了,还没凑齐一锅。“ 这不是纯粹在为难人吗? 这个时节,树叶都要掉光了,哪里找那么多新鲜的花草来给她煮啊。 “你这脸色瞧着身子本就不适吧,怎的还爬上爬下的,你没跟昭仪说你身子不好?”柳瑟问道,张宝林这张脸,一看就是既没休息够,又思虑过多的。 张宝林眼神有些空洞,哽咽说,“臣妾说了,但昭仪说,就是因为臣妾身子骨不好,不康健,更要多去锻炼锻炼,她说等臣妾锻炼久了,身子骨就会结实了,不会动不动就生病。” 当初承宠时,还以为是改变了命运,谁知道那只是开始,后面的日子才难熬呢。 这后宫说靠家世,也不靠家世,只要得皇上宠爱,就不在乎家世不家世的,可惜她什么都没有,没有家世,没有宠爱,也没有美貌。 这才发现,当时只不过孟才人的一颗棋子,一颗只要皇上不去秦才人宫里,用来斗法的棋子。 柳瑟叹了口气,这可千万别出事啊,正想着,太医就来了。 张太医瞧着年纪不大,进屋后,知道找他来看病的不适秦美人,还有些惊讶,“微臣见过美人,见过宝林。” “快免礼。”柳瑟招呼张太医起来,“张太医,你赶紧给张宝林看看吧,她方才在后山摔着了,也不知有没有事。” 张太医顿了一顿,然后才拿着药箱过去,取出脉枕,给张宝林号了好一会儿脉,再替她看脚。 “张太医,张宝林可有大碍?” 张太医答道,“额,张宝林并无大碍,只是脚上扭到了,还有些淤青,这几日便不要走动的好,再吃些活血祛瘀的药水,便很快能好了。” 柳瑟听了,大大松了一口气。 等张太医给她敷了脚,便说,“要不宝林这几日就在舒月轩住下,等肿消了再回去。”舒月轩虽然不大,但住的地方还是有的。张太医听了直说好,一边写药方子,一边说,“这药每日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两次,替宝林补补身子。” 明月替张宝林接过方子,然后说好。 张太医收拾好药箱,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柳瑟将他送到门外,等他走远了,才转头对明月说,“你打听打听这位张太医,看看他和谁家有关系。” 想了想又道,“再打听打听,他都给哪个宫的娘娘号脉,平日里去哪个宫里多一些。” 明月也觉得这位张太医有些古怪,“方才他进来时,瞧见躺着的不是美人,似乎还有些失望。” 柳瑟觉得奇怪的正是这个地方,因着用她的牌子,惊讶是正常的,可是失望……那就让柳瑟觉得有些蹊跷了。 柳瑟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上一世,她见过太多后宫的腌臜手段了,所以难免心防重了些。 而这些腌臜手段里,用得最多的就是药。 所以回到舒月轩里,便逮着个机会,问子衿,“那药方你可看过,可有奇怪的地方?” 子衿从小跟着她,还是娘亲特意给她挑的,说是小娘子看病寻医不方便,往后是要去大宅子里做主母的人。 便在选贴身侍女时,给她找了个小医女,后来也一直让子衿习医。 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子衿轻声道,“那药方是给宝林养身的补药,瞧着无什么大碍,但是有几味药材,奴婢瞧着有些多余,也不知张太医是否还有别的用意。” 柳瑟是绝对相信子衿自己人的,便交代道,“你且注意着,看看这两日有无什么不对的地方,张宝林的药膳药水,你都要亲自看过后再给她送进嘴里,咱们宫里不能出事,得把她完完整整送回去。” 子衿点头说好。
第20章 还有温昭仪 秦柳瑟宫里伺候的人虽然不多,但却有一个好处,能出入近身的,都对她忠心耿耿,不是那些鬼心眼多的。 说起来,还要感谢当初备受冷落的那段时日,替她大浪淘沙,淘去许多墙头草。 这里面,如今除了三个贴身侍女,还有两个小公公。 一个小福子,一个小宝子,小是小了些,也没什么地位,毕竟有点异心的,那时候都跑了,便留下这两个一心一意的,但好在不势利。 小福子和小宝子都不过二十岁左右,当初许多人都走了,两人没走,主要是因为这两人都愿意跟着秦柳瑟,因为秦美人把他们当成人看了。 他们从小进宫,见惯了人情冷暖,爹娘为了钱送他们进来,断了他们的根,在后宫这地方,活得比狗还不如。 他们从小干粗活,到了冬日里,那手脚都不能看,裂的裂,糙得比墙还粗,后来资历有了,开始伺候前朝宫中贵人,过的依旧比狗还不如。 他们知道自己命贱,生来就低人一等,但谁不想比现在的日子,过得再好一些啊。 永嘉帝登基,他们换了主子,被分到了这舒月轩来。 秦美人不会打骂他们,不会直接称呼他们为阉人,没根的东西。 当初新帝刚入宫,分配到秦美人时,他们还以为,这样美若天仙的主子,一定是娇气跋扈得不能再难伺候的。 结果一整日一整日的,他们除了干点活,秦美人压根不使命让他们干活。 前头那么久没有宠爱,也不拿他们出气。 有一日,两人进屋收拾东西,秦美人看见他们手上的皮肤裂开,还赐了油膏给他们。 那天拿到油膏,小福子和小宝子立刻就给秦柳瑟磕了个头。 两人回到厢房,一边擦手一边在流泪,这辈子,亲娘都对他们没这么好,心里想着,以后是跟定秦美人了。 所以即使秦美人被皇上冷落那一阵,他们也没离开,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但确是在宫里过得最好的一段时日。 在后宫,平淡无事就是最好的福气。 也因此,小福子和小宝子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明月和青青子衿面熟,都不适合在宫里到处溜达,跟踪张太医的任务,就交在了小福子身上。 小福子身量小,不惹眼,长得也大众脸,和宫里许许多多小公公都差不多,穿着公公服,不认真看,还真的很难轻易认出是谁来。 小福子一大早就去了太医院门口蹲守,他打听到了,昨日不是张太医值夜,所以今日,张太医肯定会进宫来。 果然到了时辰,张太医便进宫来了。 太医每日的工作,除了在太医院候着,还要例行给后宫的贵人请平安脉。 所以张太医处理完太医院的杂事,便拎着药箱往后宫去。 小福子一路跟着,跟了一个早上,又把张太医送回太医院,这才回了舒月轩。 秦柳瑟问,“你把他去的地方和时辰细细说来。” 小福子一个环节都没漏,先是董贤妃,修容,美人……最后去的是东太后宫里。 秦柳瑟眉头一动,“他在太后宫里,待了多久?” “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小福子说。 这就真是巧了,今日秦怀瑾,就去了东太后宫里请安了。 而且寻常请平安脉,压根用不着这么久时间。 太医毕竟是外男,和妃嫔相处,得有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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