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这边坐,这边暖和还不会熏到烟。” 郑小黑走过来坐下,却板着脸不说话。 胡秀儿用眼神询问跟着郑小黑一起进来的柳三潼,她哥这是怎么了,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柳三潼用口型无声告诉胡秀儿,“大婚!” 胡秀儿顿时明白了,小黑哥这是知道了她和顾清晏大婚的事,嫌她没有给他传信,没让他出席呢。 他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在他看来,亲妹妹出嫁,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居然不知道,还没去送亲,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胡秀儿忙一脸讨好解释道: “哥,大婚的事,当时那个情况,我们也没把握一定能赢。 为了保密,那次的行动阿晏连明叔他们都没说,我也没告诉李四全他们。 赐婚来的突然,行动也安排的仓促,我是真的没机会给你写信,也不敢给你写信。” 郑小黑看向胡秀儿, “那时候没空,回来一路上也没空? 你都回来这么久了,我这才能见你一面。 你现在当了大将军,还成了侯爷夫人,是不是就嫌弃我这个粗人了?” 胡秀儿连声叫屈, “天地良心,我可从没嫌弃过,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我回来这一路上有多忙。 真是连吃饭睡觉都得挤时间,我想着急匆匆给你写两句,也说不清楚,还是等见了面好好说比较好。 你当哥哥的不说心疼我,还怨我了?” 郑小黑笑了起来, “你从小就这样,说不过别人就开始倒打一耙。 你忙是真的忙,但你忘了也肯定是忘了。 我还不知道你啊,一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估计不光我,连小侯爷也被你抛到脑后了吧?” 胡秀儿讪讪笑了起来,这就是太知根知底的坏处,想蒙混过关都难。 两人细细说了分开之后的事,得知郑小黑已经在并州府又建起来一个搬运行,还把胡秀儿最想建的商号也建起来了。 胡秀儿不由很是高兴,更让她高兴的是织布坊生意很好,尤其在入冬之后,床单供不应求。 现在织布坊不仅加盖了厂房,还专门找了几个工匠,负责改良织布机和纺纱机。 张六娘当众表态,一年之内一定要织出好看又便宜的锦缎来! “我们织布坊的事,你都抢着给大将军禀报了,让我禀报什么啊?” 一声清脆爽朗的女声传来,胡秀儿和郑小黑看向门口,只见张六娘笑着走了进来。 胡秀儿惊讶地看着张六年,才几个月不见,她变化太大了。 她穿着非常简洁的蓝色棉布袍子,梳着一个单髻,发髻上只别着一支发钗,脸上未施脂粉,看着清清爽爽,十分干练。 张六娘进来后,先向胡秀儿行了个礼,这才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睨了郑小黑一眼,笑着对胡秀儿道: “其实我们织布坊能发展的这么好,多亏了他。 他让我们拿布头做了好些本册子,让搬运行的兄弟给大商户搬运货物的时候,想办法给送上一本。 有些大商户就是看了册子上的布头,觉得我们的布不错,才来下的订单。 不仅如此,夏日下暴雨的时候,也是他带人帮着我们修补了屋顶,这才没让我们的布泡了水。 为了修屋顶,他还染上了一场风寒,发了高热,一天一夜才退下去,可把我给吓坏了........” 郑小黑听得耳朵通红,不好意思道: “你说这些干啥,这不都是应该的嘛。” 张六娘白了郑小黑一眼, “既然是应该的,那为啥不让我说? 反正都是你做的,我如实描述有什么不可以的?” 胡秀儿看了眼被怼的哑口无言的郑小黑,再看说是向自己禀报,眼珠子却黏在郑小黑身上的张六娘。 忽然琢磨出点异样来,她不在这几个月,她哥这桃花树莫非是要开花了? 送走郑小黑和张六娘,胡秀儿问柳三潼他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三潼笑着道: “我也是才听人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好像张姑娘喜欢上了郑大哥,总是追着他跑。” 胡秀儿笑了,张六娘真是挺勇敢的,看上了就去追,喜欢的坦坦荡荡。 挺好的,她可以准备准备,该她哥办婚事了。 腊月十三,蜀王被宋瑜护送回京。 腊月十九,朱承学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永平,勇冠侯顾清晏为摄政王,辅佐朝政。 定北大将军胡秀儿加封一品护国将军,李响、景飞等守将,各升一级。 新帝登基第一件事,彻查漕运官员,追回漕粮。 整个正月,大理寺和刑部都没消停,重复抓人收押审判,转眼间,牢里就人满为患。 随着赵太傅等人接连入狱,仕子之中开始流传起勇冠侯为了排除异己,肆意虐杀朝臣的传闻。 有几个义愤填膺的热血仕子,公然做诗暗讽顾清晏,言他扶持新帝上位,不过是不想被人说是乱臣贼子,只想做幕后真正的当权人。 还说他若继续下去,大夏来日无望,呜呼哀哉! 这些声音都传入了胡秀儿耳中,可想而知,京城那边得传成什么样。 顾清晏却丝毫也不为所动,还让户部抄了赵太傅的家,然后把清点出来的财产清单,张贴了出去。 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自诩清流的赵太傅,家中却有一面用金砖垒成的墙,除此之外,还有无数金银玉器,古董字画,绫罗绸缎,甚至远在江南还有不少商铺田庄。 这个清单一张贴出来,仕子们立刻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那些作诗嘲讽顾清晏的仕子,更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民间虽然还有质疑的声音,但是当了户部侍郎的宋瑜却很清楚,顾清晏之所以大肆抄家,是为了充盈国库。 本来空虚的国库,因着接连抄家,终于能够正常运转了。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减免赋税,天下欢腾,百姓的生活又恢复了热闹繁荣。 胡秀儿骑马立在草垛子上,望着京城方向。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草儿冒出了新芽,南飞的鸟儿快回来了,顾清晏也要回来了。 只不过他不是以西北军主帅的名义回来,而是以摄政王的身份回来。 国公爷在大年三十晚上咽了气,临终前拉着顾清晏的手,让他再当三年摄政王,亲眼看着大夏朝堂稳定了再回西北。 顾清晏知道大伯这是不相信皇家人,怕他们出尔反尔,再次打压他。 他无法拒绝,只能应下。 但顾清晏接受不了跟胡秀儿分开三年,于是他苦思冥想出来一个折中的办法,以摄政王身份巡视州府。 然后他就带着那些整天只会劝谏,不通实务的文官,离开了京城,去往各个州府郡县。 让他们亲眼看看民生,看看百姓,别再整天抱着祖宗律法朝廷律例,鸡蛋里挑骨头了。 巡视队伍摇摇晃晃,到达并州府时已是阳春三月。 胡秀儿站在刚刚建好的赋税司三层小楼上,看着那个朝自己疾驰而来的身影,笑着招了招手道: “阿晏,我在这儿!” 顾清晏抬头,看着胡秀儿比阳光还要明媚的笑脸,只觉得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让他觉得幸福了。 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哪怕离的再远,也终会相聚。 他和胡秀儿这一生,一定会圆满,不留遗憾。
第六百三十二章 圆满完结 一年后 京城的酒楼茶馆中,都在说那清河屠户女的故事。 传闻那位屠户女,生的貌美如花,却性烈如火,天生神力,手提一把杀猪刀,荡匪寇,斩斥侯,杀敌将…… 先是休了新科状元郎,又是嫁了当今摄政王,不仅如此,自己还当上了定北大将军,掌管三十万大军,威名远扬。 这也就罢了,当今最炙手可热的西北赋税司也是她一手掌管。 去年冬天,西北草原的牛羊源源不断运往京城,苏杭的绸缎瓷器,还有茶叶海盐络绎不绝运往西北。 不管狂风暴雪,这条商路自从开始就没断过,但凡跑过这条商路的商户,都不禁感叹利润丰厚,道路通畅。 原来这位西北女将军,不仅不打压商户,还对行商多有呵护。 走这趟商路的行商,不仅可以去驿站投宿,若有不便,还可以把货物寄存在清徐搬运行中,托他们代为售卖。 据说这位把搬运行开遍西北各州府的郑大掌柜,乃是胡大将军的兄长,为人正直,诚实有信。 只要把货物交给他,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帮你卖出高价。 不管是寄存费还是代售的费用,也都不会多收一文。 更不会仗着胡大将军的权势,欺压商贩。 得知这个消息后,连一向自持身份的京城富商们,都忍不住想去西北分一杯羹。 朝中有人脉的官员,早就悄悄给家中亲戚透了口风,西北赋税司这一年,可给朝廷上缴了上百万的税银。 比得上朝廷往年一年的赋税了,让朝廷上原本质疑胡大将军的人,都不敢再置喙半句。 不过这些事百姓们不爱听,他们最爱听的还是摄政王和大将军的天赐良缘,以及摄政王和宋状元的唇枪舌剑。 据说宋状元对大将军余情未了,惹得摄政王很是不满,两人在朝堂上更是彼此看不顺眼,隔三差五就要大吵一回。 最重要的是,宋状元年纪轻轻就当了户部侍郎,主管漕运和漕粮。 算是六部之中最年轻的权臣了,还很受新皇看重,但至今还未娶亲。 朝中不少官员都想把女儿许配给宋状元,宋状元却以守孝为由拒绝了。 可宋状元早就父母双亡,家中无人了,他要守的是家中一位同族叔爷的孝。 按理说这都三代没怎么来往了,又从未在一起居住过,实在不必如此。 但宋状元坚持要守,还说他考中状元后,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回乡祭祖,叔爷过世时他又忙于赈灾,没能在床前尽孝,心中很是惭愧。 只有为叔爷守三年孝,才能消减心中的愧疚。 他执意如此,朝中官员只得作罢,但背后也免不了议论他是对胡大将军余情未了,故意拿这个当借口拖延云云。 百姓们不管是真还是假,他们只会单方面赞扬宋状元有情有义,孝感动天。 然后继续津津有味听说书先生说他们三人的旧事,青梅竹马,相互扶持,一别两欢,各自走远。 姻缘天注定,美人配英雄,哪怕一个远在西北,一个长住京城,也依然深情不改,一往情深。 连京城贵女们,都忍不住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不管是宋状元还是摄政王,都是世间罕见的好男儿,怎么她们就碰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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