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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花知道杨翠花手里绝对有钱，就想让杨翠花自己出钱给狗蛋交学费。但自家老大都来找了她，她也知道这钱该她来出，大队小学的学费加课本费一共是八毛钱，她从挨着床边的那个箱子里掏出了一个荷包，数了八毛钱给乔建军。 只是乔建军还得寸进尺上了，“娘，我想让大丫也去上学。” 李大花凝眉，“一个丫头片子上什么学，家里哪有那么多钱。”之前张欣说要教狗蛋识字的时候，李大花倒是把大丫给算进去了，但现在真要她出钱给大丫上学了，她又不是那么愿意，有那钱还不如留着给老四娶媳妇。 赶在乔建军开口前，李大花忙说了句，“你三妹四弟读书的事情都没用我出钱，我只出狗蛋的那份，你要真想让大丫也去上学，就自己出钱。你是你娃儿的爹，按说这些该全是你给钱的。” 杨翠花收拾碗筷的时候就见到乔建军去了李大花房间，心不在焉地洗着碗，一见乔建军出来了，把盆里还没洗两个的碗都交给了大丫，自己擦了擦手出去，拉着乔建军走到一边，“你去找你娘干啥子？” 乔建军把刚揣进兜里的钱拿了出来，“找娘拿狗蛋的学费，有空你带着狗蛋和大丫去把名给报了。” 杨翠花眼热地看着他手里的钱，一把拿了过来，呸了口口水在手上搓了搓很快就数了起来，还一边说道，“你娘今儿咋还这么好，还出钱让大丫也去上学。” 一直窝在厨房边洗碗边听墙角的大丫，听到自己也能去上学，虽然她也不喜欢读书，但整个大队男娃都没多少人去读书，她一个女娃就去能上学，心里十分地自得，只是她还没高兴多久，又听到乔建军说， “大丫的学费我们自己出。” 杨翠花也刚好把手上的钱数完了，就听到他这句话，“为啥子，大丫上学她为啥不给钱？”说着也把钱放进了内兜里，那是她儿子上学的钱。 乔建军是个不会说话的，只是道，“我们可以自己出学费，大丫狗蛋是我们自个的娃儿。” 杨翠花才不听他这鬼话，“屁，那你三妹四弟不也是你娘生的，咋个出学费的是乔宏振，现在该是她这个当奶的出钱了她又舍不得，说白了，就是没把我们大房放在眼里，啥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干，需要你娘给钱了又不愿意。” 她自己也没想过要让大丫去上学，但换成是李大花不同意她又觉得该出钱也让大丫去读书。只是杨翠花就是叨叨这么一两句，李大花能痛快地把狗蛋的学费给出了，都够她没想到的，要是把李大花闹出来了，下个学期李大花不给学费了那才叫亏了。 “算了，狗蛋就狗蛋的，反正大丫是个女娃，读不读书都不重要，她在家还能帮我干些活。” 乔建军难得和他犟上了，“女娃怎么了，不也是我的娃儿，读书哪里不重要了，你没看小学老师差不多都是女的，要是大丫读好了，再怎么也比不识字的强。” “……”像是没想到乔建军还敢和她回嘴，杨翠花愣了那么一小会，才反应过来一下下地指着乔建军的胸膛，一步步逼近往后退的乔建军，“你说怎么了，我们有那么多钱吗，你嘴皮子上下一番就说要让大丫去上学，哪来的钱啊，咱两是在上工，但那都是交在你娘手上的，你真这么有本事，咋不让你娘出钱。” 乔建军一步步地后退，直至退后可退，一个大男人被自家婆娘给逼到了墙角卡卡去了。杨翠花说完了就叉着腰仰着脖子等着他，她做出来的气势虽足，但比乔建军矮了足足两个头的高。 也不知道乔家这几个人是怎么长的，他们这的人不论男女普遍不高，但李大花生的这几个身形都偏高大，就连乔亭亭也比大队上的其他姑娘家高上那么一点。 他们就站在院子里，乔建军怕等会有人出来看见了，咽了口口水，“我不和你说，我去看看地里的菜。”说着小心地挤了出来，扛起锄头去了自留地。 “哼，还和老娘坳上来了。”斗赢了的杨翠花心里高兴地很，哼哼地回了房间，根本不知道洗了碗还待在厨房里的大丫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令杨翠花没想到的是，乔建军嘴上不敢和她说，背地里胆子还大的很，直接把她藏钱的罐子掏了出来，死活都要让大丫也去上学。 最后杨翠花只好同意了乔建军说的，在收玉米前带着大丫狗蛋一块去了大队部报名。路上一直昂着脑袋，只要有人问她去干莫子，她就停下来告诉人家她是给自己的两个孩子去报名，话里话外都重点提的大丫。 “你可真是舍得，还让大丫也去读书，一块六的学费说出就出，翠花，这钱是你婆婆给的还是你们自个掏的啊？”说话的人是村里有名的嘴碎婆娘，如今马大嘴从大队第一碎嘴上退了下来，就是她给顶上去的。 杨翠花装腔作势地理了理前面的头发，“唉，我这两个娃儿，哪好让婆婆都出钱呢，这不大丫的学费是我们自个出的。” “这有啥子不好的，你们又没分家，就该是你婆婆掏钱，我看李大花她让自己闺女读书那么舍得，咋孙女还不一样了。” “不过狗蛋大丫去读书你也放心，我听说乔二他婆娘是要去学校当老师的，你这两个娃儿都是叫她婶娘的，肯定教得更认真，怕是狗蛋大丫都是学校里成绩最好的了，这钱啊还是交的值。” 这碎嘴婆娘故意这么一说也让杨翠花想起了张欣也是要去学校当老师的事情，但他话也没说死，“勒个还是要看他们个人，脑瓜子灵活就学的好，不说了哈，我还要赶去报名嘞。” 说完杨翠花急匆匆地叫着一旁的狗蛋大丫走了，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她又停下来，戳着两个人的脑门，“老娘给你们交了钱去上学，还有你们二婶也在学校当老师，要是你俩敢给我考个零鸡蛋回来丢你老娘的脸，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两个！听见了没有？” 狗蛋大丫都有些怕杨翠花，看她的眼神有些凶狠，忙不迭地点了个头，保证道，“知道了。” …… 在大队上定好哪天收玉米前，张欣让乔宏振早上在镇上多买了些猪肉回来，做了两坛子的坛子肉放着，等收玉米收稻谷忙不过来时候吃。 七八月的太阳正是夏季最热的时候，一到收玉米整个大队都忙了起来，上工的时间避开了中午最热的两个小时，往前调了两个小时，乔宏振乔大根要早上六点钟就去上工。 每日的早饭都是张欣在九点有半刻钟休息的时间送过去的，早上是浓稠的稀饭和窝窝头，中午是满满的一大碗干饭，腊肉炒蒜苗，油渣炒豆角，装的都冒尖了，还有最底下的一个煎的金黄的鸡蛋。 虽然张欣每次来送饭都会和大队其他人分开些距离，但肉的味道对于很少沾荤腥的人来说再远也能闻到那么一些，又见乔宏振乔大根手上端着的也是一个比脸都大的斗碗，一个个地都咽着口水往这边瞅。 真他娘的羡慕乔二有个这样的婆娘啊。 乔建业靠坐在一棵大树下幽幽地看着那边大口吃饭的两个人，他二哥还真是狠得下心，说不管他就不管他，他又不是白去他家吃饭的，不都干了活的，这都不愿意，他现在一天天地腰酸手也疼，两条腿也跟灌了铅一样重得迈不开步。 之前乔建业有多想回家吃点好的，现在就有多想回学校读书。 菜在白米饭下面，乔宏振用筷子从下往上挑，泛着油光的腊肉片裹着菜汁将米饭浸润，香气扑鼻。乔大根没打扰这两小口，和另一棵树下也在吃饭的李顺德边吃边聊，来送饭的李萍去了陈家宝那边。 盛夏时节，就算坐在大树阴凉地也还是有股闷热，乔宏振让张欣先回去，碗筷等他下午的时候再带回去。 但张欣却把自己摘下来的草帽不停地给他扇风，“不急，我骑了自行车来的，你吃完了我再回去。” 玉米地离村尾有些远，张欣也遭不住顶着大太阳走路，索性骑着自行车过来送的饭。 只是她这番方便自己的行为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来炫耀的，就这么一段路还累着她了，不用上工就只在家做做饭都还不满意的。 “下午太阳烈，不用来送绿豆汤，等收工了我回去吃。”乔宏振抢了她手里的草帽，改成吃两口饭就换个手给张欣扇风，旁边还那么多人呢，张欣哪好意思让乔宏振吃饭都不忘给她扇风，忙又抢了回来放在了一边。 去年也是快到收玉米的时候，张欣想去给乔宏振送绿豆汤，但家里什么豆子都没有，只好送的藿香水过去。在年底分粮食的时候，张欣做主要了些黄豆绿豆回来。 昨晚上就给找了出来泡上，这会正在锅里熬着呢。 张欣刚想拒绝，眼珠子一转，笑眯眯道，“真的吗，你不想喝你媳妇儿专门来给你送的绿豆汤啊，那这样的话我只有全给爸喝了。某人要没有口福了。” 乔宏振吃完了饭，拿过一旁的草帽，在两人前方扇风以作遮挡，他轻咳了一声，“媳妇儿，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为夫错了，你就大人大量原谅我吧，我也想喝媳妇煮的绿豆汤，喷香。” 张欣捂着嘴偷偷地笑，他说的小声，其他的人只知道他们在说话，却听不清说的什么，见张欣被乔宏振逗笑了，原本才六七分饱的肚子瞬间涨了。和乔宏振张欣他们挨得近的是些年轻人，旁边还有些知青。 孙子燕还以为她是乔宏振的表妹，就能常去他家吃饭，但不论是乔宏振还是乔大根一次也没来叫过她，除了认亲的那天吃了顿饭砸了水花出来，其余时候她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就算她主动去找乔宏振，还没走近乔宏振就跟躲什么病毒一样远远地绕开了，她去找张欣也不被待见，去找舅舅乔大根他又做不了主，这哪是想她妈说的那样那么容易攀好处。 现在一下子撞见乔宏振张欣两个人，还旁若无人地聊天，越发是觉得大队上的人说的对，乔宏振肯定是被张欣给下了降头，才什么都听张欣的。 第213章 一码归一码 收了玉米后没多久又开始打谷子，乔宏振在地里头忙得团团转，从元元出生后到现在他还只是六月的时候出去过一趟，也是他之前生意做的多手上有一些存钱，否则就他对张欣的舍得劲和张欣大手脚的花钱只会捉襟见肘。 打谷子这段时间张欣可着劲地给乔大根乔宏振做好吃的，中午晚上都是大米饭和猪肉，每天又有肉又有蛋，顿顿都是油水足的。和村里大多数人秋收忙完后都瘦得快脱了层皮比起来，他们两个除了黑了和之前没多大差别。 乔大根虽还自认为自己能行，想去做十个工分的活计，但他的体力比不上那些年轻小伙子，多少都有些吃力，在乔宏振的强硬要求下半推半就地选了八个工分的活，六个工分都是那些女人的活，乔大根才没那个脸和女人做一样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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