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不敢保证我的腌菜一定有效。”乔芸决定先给王瑾芝提个醒,说道:“若是她因为身体抱恙或是心情不顺才胃口不好,那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还是寻大夫给她瞧病,或者是帮她解开心结才是,单单靠腌菜开胃可不行。” “我也明白。”王瑾芝叹了口气,拧了拧眉,“但我们做小辈的,也难以给大人排忧解难,只能从这些小事方面着手了。” 马车很快在薛府的角门上停下。王瑾芝拉着乔芸一起下了马车。丫鬟们见王瑾芝来,立刻拎着裙子争先恐后的去报信。守在二门上的段妈妈听见了,立刻出来迎接。 “王大娘子,你可算来了。” “怎么叫段妈妈你亲自出来迎接?姑母她也太热情了。”王瑾芝笑着浅浅颔首,将手搭在她伸过来的胳膊上,回头对乔芸解释道:“芸妹妹,这是我姑母幼时的乳娘,姓段,是我姑母身边最可心最体贴的人了。” 乔芸行礼:“段妈妈。” 段妈妈面带客套笑容,疑惑地打量乔芸:“这是……” “这位姓乔,便是鼎食记那个小东家,操办了我的生辰宴那位,想来你听说过。” “原来是你呀。”段妈妈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欣喜起来,她连声说道:“昨儿我们夫人听说大娘子要带上你来,还说想见见你呢。” 她没说的是,王氏听说了乔芸在王瑾芝生辰宴上是如何游刃有余的应对韦夫人、让她一点错处都挑不出的时候,心情更好了,连连拍桌长叹那刁妇也有今日。 几人一面说笑,一面往院子里走去。王瑾芝问:“段妈妈,姑母最近如何了?今天早膳用了多少?” “唉!” 说起这个,段妈妈就露出愁容。 薛府上的王氏身上和心里一直都不太爽快,一直病恹恹的。 一直到今日早膳的时候,她捧着碗,只吃了两口白粥就把筷子放下了。 “老身自小看着她长大,如何不心疼?我只能劝,说夫人,今天您娘家侄女来看您,您怎么说也得多吃两口,才能显得气色好些,不然难道还要叫一个小辈担心不成?夫人她这才又吃了两口粥,菜式点心却是一样未动,长此以往,身体如何熬得住啊!” 乔芸好奇地问:“有多久了?” “总有两年了,自打大郎君和二娘子……之后,夫人便低落至今。老身每每劝戒夫人要爱惜身体,可夫人却总说老身不会理解她于一天之内丧子又丧女之痛……老身也没办法啊。” 这话一出,乔芸沉默了。 她这个读过历史书的人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王瑾芝并不清楚,太子纳妃时她还未出生,薛李两家发生矛盾时她年岁也小,太子去世时她更是还未及笄,更何况是别府的事,并未牵连到王家,父母并未将具体情况告诉她。 王瑾芝好奇,她拽紧了段妈妈的袖子,问道:“段妈妈,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样的?” 段妈妈面露难色:“这……老奴不当讲啊。” “您就说说吧!”王瑾芝恳切地看着她:“不说详细的,你就说说大概,我也想为姑母分忧呀!” “这……唉!好吧!”段妈妈叹了口气,只好把事情的大体脉络剥了一遍。 乔芸听着,陷入了沉思。 段妈妈讲的,跟历史上的记载差别不大。 她游戏中的背景设定也大概在开元二十几年,她讲的事情甚至在游戏中有记载回顾。随着段妈妈略显沙哑的声音娓娓道来,乔芸脑海中逐渐浮现了太子李瑛憋屈的一生。 段妈妈口中的大郎君,指的自然是薛锈,二娘子则是薛锈同父同母的妹妹薛扶瑶,二人皆是薛家大房正妻王氏所出,兄妹二人俱是才貌双全,是王氏倾注心血培养的一对儿女。 当今圣上李隆基原先为临淄王时,曾出任潞州别驾,期间遇见了一个能歌善舞的倡伎赵氏,李隆基喜爱非常,将其纳为侧室,宠极一时,李瑛就是这个时候出生的。 后来,李隆基平定了韦后和安乐公主之乱,立下大功,得以登基为帝。开元三年,李瑛被立为太子,娶了薛扶瑶为太子妃,三年后,唐昌公主下嫁给薛扶瑶的兄长薛锈。 这兄妹二人,一个嫁去了东宫做太子妃,一个尚了公主做驸马都尉,若无意外,二人必将给薛家带去一片光明的前途,谁知半路杀出来个武惠妃和李林甫! 开元十四年,太子李瑛的生母去世,武惠妃得到盛宠,她的儿子寿王李琩更是“宠冠诸子”。武惠妃野心勃勃,串通自己的心腹反复向李隆基控诉李瑛及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人如何鱼肉百姓、奢靡无度,导致李隆基渐渐不再相信太子。 后来武惠妃更在圣上面前危言耸听,说什么“太子阴结党与,将害妾母子,亦指斥至尊”,要命的是李隆基居然信以为真,竟勃然大怒,要废黜太子! 王瑾芝听到此处,惶惶然:“先太子便是这样被冤死的吗?” “不,不,还不是。多亏了张相竭力相保啊。”段妈妈的眼中露出惋惜和崇敬的神色来,“只可惜,张丞相也不能护得先太子一世。” 张丞相,便是张九龄,是一代贤臣。开元十四年时,李隆基听信谗言,要废太子,是张九龄竭力劝谏,才使他打消废太子的念头。 可惜李隆基后来听信李林甫的谗言,将张九龄罢相,太子就此失去了保护伞。 开元二十五年,也就是前年四月,武惠妃说宫禁内有盗贼,连夜召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兄弟与薛锈入宫。 三兄弟与太子妃兄驸马薛锈披甲入宫时,武惠妃却对李隆基说三兄弟兵变,已经杀入宫内! 这等冤屈,若张九龄还在,必不会让太子等人饮恨,可如今的丞相已经是李林甫,李林甫与武惠妃沆瀣一气,只说:“这是陛下家事,请陛下自行决断。” 于是四人就被废为庶人,不久便被赐死于城东驿站。 李瑛被赐毒酒的同时,远在东宫的薛扶瑶被赐予一条白绫。 自此,一时风头无两的薛家大受打击,迅速在长安沉寂了下去。 王瑾芝无法理解。 她无法理解皇帝居然对武惠妃言听计从,武惠妃说皇子宫变,他就相信,难道他都不去调查取证的吗? “若说如此,非得让姑母亲眼瞧见大仇得报,她才能养好身体?”王瑾芝提议道。 段妈妈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夫人已经不大听我的话了,大娘子,还得你劝劝她,可别就让她这么糟践自己身体了。” “那是自然。” 乔芸一言不发。 报仇? 难。 武惠妃已经死了,眼下朝中就剩下李林甫。李隆基如今是亲佞远贤,若想让他对李林甫动手,得扶持一个比李林甫更会媚上、更奸诈的小人去离间他们君臣。 而且李林甫善于跟后宫练手,排除异己,那这个人选必须将后宫这一势力控制在自己手里,才能拴住李隆基,让李林甫无法用枕头风把皇帝吹歪。 乔芸只记得,历史上那个这样的人叫杨国忠。 —— —— 感谢君清烨的打赏! 求月票,求收藏,求订阅,求全订(自动订阅),么么哒(ლ′◉3◉`)ლ
第268章 商议 王瑾芝携乔芸来到正屋。王瑾芝笑意盈盈地道:“姑母,我来了。” 王氏朝她伸出手:“乖乖,来,让姑母好好瞧瞧。” 王瑾芝瞧见王氏如今的样子,不由得鼻子一酸。 前几年的时候,姑母还不是这样子的。 从前的姑母丰腴饱满,明媚端庄,一举一动都是豪门风范。可如今她形容憔悴,头发显而易见地少了好多,原先玉团一样的美人,现在像一棵枯木一样,她分明才四十出头,如今瞧着却像六十一样! 她鼻尖一阵泛酸,扑进王氏的怀里,泪盈于睫,肩膀颤抖。 乔芸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王氏瞧见王瑾芝的小脸都皱成一团了,不由得露出安抚的笑容来,她摸了摸王瑾芝的头:“怎么说也是及了笄的大娘子了,还这般小孩子气,动不动就哭起来。” 她看了看愣在一旁的乔芸,带着歉意笑了笑,又去安抚王瑾芝:“你不是带了朋友来?还不为我引荐引荐。把朋友撂在一旁,自己先哭起来,这多不合礼数。” 王瑾芝方才抬起头,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拉过乔芸,介绍道:“芸妹妹,这是我姑母。姑母,这是乔家的大娘子,单名一个芸字。鼎食记的小东家,前些日子我的生辰宴就是操办的。” “原来你就是乔娘子。”王氏眼睛一亮,连忙招手示意乔芸上前。 乔芸走到软榻前,王氏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慈爱地反复摩挲。 乔芸害羞地笑了笑,视线却落在王氏的手上。 这手的骨形很好看,十指修长,指节分明,虽然现在几乎皮包骨头,但可以想象,若是养得丰腴了,这得是多么肌骨莹润的一双手。 “阿芝那场生辰宴很好,小娘子,你很不错!” 王氏这一句话说下来,喘了不下五口气。 乔芸心里难受,王瑾芝更是心如刀割。 有丫鬟搬来了椅子,让乔芸坐下,又端上了热茶。王瑾芝则上榻与王氏依偎在一起。 王瑾芝惦记着姑母的身体,拉着王氏的另一只手,问道:“姑母,我听段妈妈说你早膳就喝了几口粥,这怎么能行呢?” “胃口不好罢了,你不用担心。”王氏笑着说,“这些日子嘴里一直觉得没什么味道,寻常吃惯了的菜又觉得油腻,粗茶淡饭又没什么食欲,所以吃不下。之前听闻你生辰宴上有不少好菜色,可惜我没那个口福,竟没去成。” “这好办。”乔芸双眼弯弯,俏生生地说道:“我已经把那些菜式都教给鼎食记的厨子了,您要是想吃,提前去酒楼里订个座不就行了?” 王瑾芝点点头:“是啊,想吃这个容易。而且今天芸妹妹带了点自己手作的腌菜,之前我吃着能下好些饭呢,就让她带了点来给你尝尝。” 段妈妈在一旁陪着笑:“是啊,乔小娘子是带了一坛子酱菜来,闻着就酸咸可口,丫鬟们搬去厨房的路上都馋得险些滴口水。” 王氏一时间百感交集。 心里是又欣慰感动,又挣扎痛苦。 感动的是两个孩子这般煞费苦心的为她身体健康操心。 痛苦的是她如今真的没有活下去的盼头了。 她生女儿的时候伤了身子,导致以后不能再生育,因此,薛家这一房一共八个儿子、七个女儿,只有一男一女是她自己所出。 因为这个原因,薛大郎君与她的感情并不和睦。 她后半生全部的心血和牵挂都在一双儿女身上! 所以当薛锈和薛扶瑶死后,她几乎都想随儿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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