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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大厨的悟性相当不错，这鸭子果然非常美味。许是古代人将本土厨具掌握得能更加得心应手，这鲍大厨对于火候的掌控上比自己更好。鸭子外皮煸炒的酥脆，同时还能保证肉汁被锁在肌理间，饱满的鸭腿肉一口咬下去，香浓的鸭油便迸开流淌在唇齿间，美得让人找不到舌头。 乔芸一边品鸭子，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孙县丞不停飞舞的筷子尖。 他吃的多是鹌鹑茄子、鲤鱼炖豆腐和雪酿鱼以及其他一些汤水较多的菜，至于干锅鸭子、烤羊脊这些硬菜，他大多是尝个味。云雪媚和乔芸每样菜夹了一点，再喝一碗汤，就差不多不饿了。于是那没有汤水、比较干的菜就剩了下来。 难道他是不喜欢这些干巴巴的菜，觉得没有汤汁不下饭么？ 不过乔芸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吃罢了饭，几个侍女鱼贯而入，各自捧着铜盆巾帕等物来给客人净手。 孙县丞这时却厚着脸皮道：“这些菜浪费了也不好。拿几个油纸或者荷叶来，把这剩的给我包带走吧。” 侍女应了声是，很快就拿着一些大油纸和干荷叶回来了。葫芦鸡、炸酥肉、烤羊脊包在了油纸包里，裹满了蜜糖的龙凤糕和油大的干锅鸭子容易把油纸浸透了，便各自用荷叶裹好。那些甜雪、肉卷子，则也用油纸各自包好，林林总总的一起用绳子捆起来，留下几个环儿好让人把指头伸进去提着。 孙县丞左右开弓提着几大包吃食心满意足离开了。 鼎食记的侍女们明显也被这架势给惊呆了。 连吃带拿，这贪相怪吓人的。 乔芸与云雪媚对视一眼，乔芸笑了笑：“怕是拎回去给家人尝尝吧。我看他一身衣裳的料子还没咱们身上的好，想来家境也不富裕。好容易吃到这么好吃的菜，定要带回去给家里头尝尝。” 原来如此。 云雪媚和几个侍女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们也回去吧。”乔芸看了看云雪媚。 云雪媚抿了抿嘴：“我还没吃饱。” 噗。 “那你刚刚不多夹一些？”乔芸用手背掩着嘴笑，“你瞧刚才孙县丞撑得都提不动筷子了，为何不帮他分担分担。” 云雪媚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他像是两三天没吃饭的，我哪好意思抢。” 也是。孙县丞刚刚的吃相无论是谁都会被吓到的。 乔芸便看向侍女：“来份蒸豚，一份芙蓉鸡子羹，嗯……再来两碗浆水粥吧，多了也吃不完。” 侍女行了个礼，却道：“客官，若是额外点菜的话……”她拖长了音，觉得有点难以启齿，直接张口跟客人说额外点菜需要付钱是不是有些太小气了？可这些菜确实不是掌柜请的啊。 “我知道啦。”乔芸打断了她拖长的音节，善解人意地点头：“吃罢饭再算钱吧。” 侍女松了口气，恭敬地行了一礼，又道：“二位客官，蒸豚的浇酱是配蒜酱还是杏酪呢？” “蒜酱。” “杏酪。” 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 乔芸和云雪媚对视一眼，分明在各自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之色。 云雪媚捂住心口，痛心疾首道：“甜的蒸肉能吃？” 乔芸有些委屈：“但是浇甜酱确实好吃呀。” 游戏里有杏酪这种东西，乔芸尝过，酸酸甜甜的，有点像粤地那边的酸梅酱，蘸肉酸甜可口，非常解腻，从此她就爱上了。 “可是，甜酱和肉，怎么想都不搭吧！肉怎么能吃甜口呢？”云雪媚瞪圆了眼睛。 乔芸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 可恶！ 迟早要让你尝尝糖醋排骨的魅力！ 侍女见状，闭了闭眼睛。来了来了，果然又有人为蒸豚该是甜口还是咸口吵起来了。 作为一个职业素养优秀的服务人员，她有必要化解这次口舌之争。她福了福身，道：“二位客官听奴家一言，不如一半浇杏酪，一半浇蒜酱，谁都能吃到自己喜欢的口味，岂不美哉？” “这样也好。”听侍女这么说，两人才罢了。 侍女便端着桌上的空盘子离开下楼。 然而，回想起刚刚的对话，乔芸还是忍不住问：“莫非你吃粽子吃的是甜口？” “啊，不然呢？”云雪媚眨了眨眼，露出惊奇地表情：“粽子不是石蜜红枣的吗，莫非还有别的？” “……”乔芸深吸一口气。 不能跟雪媚娘吵架！
第86章 看房 不一会儿，她们点的菜就上来了。 乔芸夹了一片浇着杏酪的蒸五花肉片，道：“过一会儿你陪我去牙行看看吧。” “要买新房子了？”云雪媚的筷子顿了顿，便又去夹浇蒜酱的肉片。 “是啊。”乔芸点点头，“虽说咱这也是一进的院子，可到底太小太小了，院子里又只有个树坑，想种点甚么都不能够。” 云雪媚思索一番，觉得确实有道理。 “那你这个房子怎么打算，卖还是不卖？” “嗯……卖吧……”乔芸认认真真地思考起来。 她买这个房子花了五十贯，但她一点也不想原价脱手。 起码也得涨个十贯才行。 然而她搬到这个世界不过一个月，虽说盛世之下通货膨胀在所难免，可仅仅一个月的光景房价也不会涨很高。 不如再等一等，等到天宝年间的时候再看看？ 乔芸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里。 两人吃完了饭，付了钱。在去牙行的路上乔芸依旧心不在焉。 云雪媚拍了拍她的后背，打断了她的思绪：“别想了。能不能看到合适的房子还不一定呢，” 乔芸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也是。这盛世之年谁都想过安稳日子，或许没那么多急于脱手的宅院呢！ 曲沃县的牙行在城北。曲沃县一条浍河贯穿东西，外加一条中轴线将这座城氛围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四个区域。对于其他不靠山也不靠水的县城来说，有了浍河的曲沃县要大很多。 县衙居县城正中大街之右，而牙行偏偏就在县衙附近。而鼎食记的选址更绝，它同样也在县城正中，这里是城东门西门交汇点，与县衙隔街对望，是整个曲沃县最热闹的地段。 当然他们能开在这种黄金地段也是有本事的，至少整个县衙的食堂都是鼎食记在供养。 曲沃县的县衙用很低的价钱就让鼎食记包揽了县里所有公务人员的午膳，每日两荤两素，二米饭或者胡饼馒头管够，还能有免费添的汤。 饭菜味道与店里的肯定不能媲美。这些午饭鲍大厨从不亲自做，都是让帮厨们拿来练手的。但胜在量大实惠，用料扎实，这个手笔与鼎食记做生意的风格差得太远，以至于除了县令和师爷，谁都不知道衙门里的午饭是对面这个奢华酒楼来的。 这都是题外话。 乔芸与云雪媚出了酒楼，没走多远就来到了位于县衙眼皮子底下的牙行。 这牙行也不管自己叫牙行这么直白的名字，而是叫“安居置业”，跟现代那些房产中介开的门面起名一个水准。 乔芸抬头看了看刻着店名的横匾，也不知该不该吐槽房产中介这一行似乎自古以来都是这个画风，难道一千多年了就一直没变过？ 这会儿是刚吃过午饭的时辰，阳光不错，安居置业的掌柜坐在柜台后头昏昏欲睡，他的胳膊支着头，脑袋一点一点。 忽然，他半眯着的眼皮感受到前头亮起一道光，把他给惊醒了。 他连忙抬起头，强睁开眼皮，原来是门口有客人打起了门帘进了店，一个大美人牵着一个小的，想来是母女俩。 许久没有客人上门了！ 周掌柜连忙拿起一旁半湿不干的毛巾擦了擦脸，打起精神来，道：“欢迎光临！客官您是将房子脱手，还是要买房租房？” “买房。”云雪媚道：“想盘个铺面开食肆，最好是后头带院子的，院子大一些，能种点菜自家吃。若是位置能热闹一点，譬如就在这附近就更好了。” 周掌柜眼前一亮，这可是个大生意，他连忙从柜台后头站了起来，搓了搓手，殷勤地笑道：“好说。不知您的预算是多少呀？” 云雪媚想起了乔芸昨儿给她算的那笔账，便道：“七十贯以吧都行。” “哎呦。”周掌柜顿时一脸为难：“七十贯？这位娘子，蔽店这么个小小的铺面，不带院子，这都五十贯呐！您瞅瞅，衙门就在对面，我也不敢做那些坑蒙拐骗的事。咱县衙周遭的地段都是寸土寸金，七十贯其实买不到什么好院子，这是实话！若是预算能往上提一些，那还好办。” 云雪媚听了，将探究的眼神看向乔芸。 乔芸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不要紧的。” 得了芸豆的指示，云雪媚心里便有了成算，她看向周掌柜，问道：“那一百二十贯以下的院子可有？” “客官且稍等，让我看一看。”他连忙转过身，从身后的柜子里翻翻捡捡，找到一本簿册，翻了几页，口中喃喃有词，像是在找什么。 很快，他翻书页的手停下了，他道：“客官，您也知道，这年头卖院子的确实不多，这附近的院子咱手头也没几个，若是您愿意，我让人带您去看几个，虽不是这附近，但能保证都是好地段，您看如何？” 乔芸想了想，点头了。 他说的其实不错，盛世之下，这城郭中人口流动其实不大。农民有地种，商人有稳定买卖可以做，谁愿意离开自己家呢？尤其是鼎食记附近，这一圈是家里头殷实一些的人家，旁边就是县衙，孟韶卿家就在县衙后头，这周围住的人哪个是穷的？好端端的，谁会把手里头的不动产脱手呀？ 位置方面确实不能强求。 见两人同意，周掌柜便唤来了一个年轻后生，给他指了指账本上这几个院子：“喏，小李，你去带两位客官看看这几个院子，放机灵点，把人伺候好了。” 说罢，他又转过来对着云雪媚点头哈腰道：“客官！这是我徒弟，人老实机灵，我不方便离店，让他带着您去看看！您尽管放心。” 姓李的小郎君跟周掌柜应了声是，接了钥匙，便朝乔芸两人跑了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小的姓李，家里头行二，您叫我李二就行！您跟我来！” 这名字，乔芸下意识想在后头接个凤字，不过她憋住了。 云雪媚见他长得很精神，五官周正，眼神机灵，却不似那种奸商小人，便点了点头，拉着乔芸跟他去看院子。 头一座院子在浍河对岸。 这家看起来无人居住已多时了，门面倒还算大，可木门老旧，门上连个对联都没有，还残留着去年或是前年撕对联时留下的浆糊和纸皮。 乔芸拉紧了云雪媚的手，雪媚娘低头去看她，只见芸豆的眉毛皱得简直能夹死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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