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是一直住在院里厢房的陈家女公子,大闹着要陈家和谢家替她做主。 “陈娘子哭闹着说她的伤不能白受,还说女公子您早就告知过她,我家在外有仇家。说这等样大事您连她那样小女娘都未曾瞒过,定然也告诉了陈大人和陈夫人。还说她是年纪小不懂事,可陈大人和陈夫人却眼睁睁看着她身陷险境,无动于衷。又说若不是女公子拼了命救她,此刻她怕是早就被埋进土里了。” “她如今正闹腾着,要叫谢家为她做主。使陈大人和陈夫人绝婚。” 小寒小心的将一勺勺苦哈哈的药液喂进李七娘嘴里。 心疼不已。 对陈家女公子越发恨了。 “都怪陈娘子,好端端的非得冲下车,若不是为了救她,女公子怎会受这样重的伤。” “她可倒好,被女公子救了命,不想着帮女公子办正事,反而一门心思扑在她家事情上,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第52章 利用 李七娘在小寒搀扶下坐起, 看了一眼正在窗边,静静看杏儿刺绣的姚氏。 笑了。 “怎会没用呢。” “此次我家费尽心思,把陈家女公子拉进来, 就是为她的父亲亏欠她, 她的外祖疼爱她。” “谢公虽从未在朝堂上为官, 可他前些年在汉中郡开学授馆,弟子众多,如今朝堂上许多谏议大人,都是他的学生。他座下首徒更是进了廷尉府任廷尉。哪怕是陈郎中, 在朝堂上能有今日地位,也与谢公的助益分不开。” “陈家女公子越是这样闹腾,就越是会让谢家明白陈夫人对她表面顺从,实则不怀好意的险恶用心。他们两家闹的越大, 对我家越有益处。” 小寒一双眼亮晶晶,瞬间扑上来。 好奇又八卦:“女公子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所以,陈大人和他续弦的新妇, 是真的如陈娘子所说那样吗?” 说来, 这事情李七娘知道的也不详尽。 大约一年半前, 她在整理郭原纬送过来, 调查上官锦琼身边玩伴家族亲眷消息时, 无意间发现其中一则。 说谢公女婿,在骁骑卫任期门的陈劲,奉命往雍县伺候高祖当年在此地落脚的一个住处, 原定十日而归,却不知其因滞留半月, 还因此错过一次唾手可得升迁机会。为此,陈家女公子在上官锦琼耳边连着吐槽数日, 传的满上官府人尽皆知。 引起李七娘注意。 其后半年,本来因为妻子离世颓唐不已的陈劲,忽然意气风发。 且经常假借公务名义离家,实则并未进卫队当差,而是瞒着所有人耳目,远赴雍县,三日五日的待在那里。直至半年后,他最后一次前往雍县,回程时身边伴着一位年轻女娘,被他带进长安,安置在城西一条名叫槐树巷子的地方。 就在陈劲将这年轻女娘带进长安半月之内,谢家大爷曾数次出入陈府。不到两月,原本错过升迁机会的期门陈劲,就被破格提拔,成了郎中。 又过四月,那年轻女娘作为续弦,嫁入陈府,成了如今的陈夫人。 陈夫人进门当日,谢家大门紧闭,主子们没有一个露面的;家中仆人却在出门采买时说漏了嘴,大骂陈劲是个被狐狸精下了降头的忘恩负义之人。 从此,谢陈两家再无来往。 “因陈娘子和上官锦琼走得近,我注意到了她。” “又因她的性情脾气能助我们成事,我利用了她,才能叫鲁弘方刺杀我一个小小商户女的事情,在满城闹得沸反盈天。” “如今刺杀事不止牵扯我们一家。同时也牵扯到陈家和谢家。” “否则,丞相大人翻云覆雨间便能保住鲁弘方,又怎会让此事惊动皇帝陛下。” 只是,她没想到,陈家女公子受伤后既不愿意回陈家,也不愿意回谢家,却一定要守在她家中。 看来她与上官锦琼并非同等样人。 她虽是个言语刻薄,率直犀利的小女娘,却并无多少心眼。 “陈娘子那边都好吗?” “你吩咐阿叔,尽管找出城中最好的大夫替陈娘子诊治,万不能使她落下残疾。” 小寒虽不情愿,可见李七娘眉眼疏淡,也不敢多说什么,出门去传话。 被她离去的身影惊动。 姚氏终于不再看杏儿手中的绣品,反而一眼一眼朝李七娘望过来。 她起身,正要到李七娘面前来。 门外小丫鬟却报,说郭原纬到了。 姚氏无法,只得重新坐回去。 郭原纬匆匆进屋,跪坐在李七娘榻前:“女公子交代的事,我都已经办好了。我花了点钱,借陈府一位小丫鬟的口,将当日陈夫人与身边老媪的算计,全部传进了谢家。那老媪的家人,我已一一拜访过了,谅她也不敢在谢家人面前保陈夫人。” 李七娘心不在焉的听着。 这结果,早已在她预料之中,此刻自然不觉意外。 以她家身份,虽然拿鲁弘方没办法,可对付一个区区陈夫人,还不在话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得让陈劲恢复些记忆,叫他明白这些年他究竟是如何顺风顺水的往上爬,做到如今骁骑位郎中位置上的?” “只有他记起了谢家的好,才能捎带着办了我家的事。” “要怪就怪那陈夫人命不好吧。” 李七娘肩头伤口抽动,疼得她喘了一声。 闭着眼睛休息了好半晌。 才继续对郭原纬道:“我听说,皇帝陛下下令,要清剿长安城外所有山匪流寇。想来,那些山匪流寇中除了真正作恶的,难免会夹杂一两个为生计所迫,不得以落草为寇的英雄豪侠。待会儿你就去找叶阿叔,将我家账上所有能动的钱都带走,只管对外放出消息去,就说我家要建立第二支卫队,凡来投靠者,必不问过往出处。” “以及,那两个被抓进廷尉府大狱的箭术高手,还有拦路的匪寇究竟是什么人,你都得尽快查清楚。” “他们敢为鲁弘方办事,与我家作对,那他们的族人亲眷,便也同样不配活在这世上。” “总得要让他们的同伴都知道,有些人的钱是不能赚的,有些人也是不堪托付的。” 郭原纬领了命却不走。 垂头跪坐在那里,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 不知在想什么。 李七娘等了半晌,不见他说话,忽然笑了。 她扭头看了杏儿一眼,杏儿立刻停下手中针线,寻了个借口,扶着姚氏出屋。 “是不是有凌家人找上你?” 郭原纬意外,只问李七娘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很简单,当日助他们擒凶的那支骑兵队伍,是北军大营的人,要去太子府呈上重要军报。而凌家大公子身为太子冼马,必然不会缺席这等样重要场合。那她遭鲁弘方刺杀的消息,自然也会传进凌府。 “是凌仲公子吩咐身边伴读,送来许多珍贵药材。说都是以往宫中赏给凌大人的,女公子或许能用得上。” “我想着,女公子应是不愿与凌家扯上关系,便婉言拒绝了。” 李七娘嗯了一声,心中却不平静。 她想过凌家可能会有动静,也想过第一个有动静的要么是凌驿淮,要么是凌蓦尧。却怎么也没想到凌蓦迦。 他此番行事,就跟当日在上官府门口,忽然孟浪的拦住她去路一样,令人费解。 “近些日我家事多,你要好好吩咐下头人守好家门,不论是凌家的人还是东西,都不要进我家院子。” 郭原纬应下。 又说了件事。 “我昨日在外办事,于酒楼上听到了一则消息。说是前些日皇帝陛下召上官大人觐见问策,上官大人的一句‘人主唯恐心胸不宽广,人臣唯恐不节俭’使得陛下龙心大悦,陛下对上官大人大加赞赏,有意提拔他为左冯翊。” “怕是要不了几日,上官大人升官的圣旨就要下来了。” 李七娘唇角一勾,忍不住感叹。 也不枉,她当日在上官恒面前说了那么多话,这老头脑子转的真是快,前脚被她引导启发做了个总结,后脚就到皇帝面前去卖好。 他升官容易。 可欠她的点拨之恩,却没那么好还。 她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目送郭原纬离开。 当天夜里,李七娘再次发起高烧,又被医师灌了好几碗苦哈哈汤药。之后,姚氏就不错眼珠子的盯着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叫外头事情烦扰她养伤。 直至她伤口愈合,可以在小寒搀扶下,去廊檐躺椅上坐一坐,外头消息才重新传进她耳朵里。 “女公子料的果然没错,这才半月功夫,谢陈两家就已闹得不可开交。” “前几日,奴外出采买,还听大街上议论,说是有谏议大夫在早朝上公然弹劾陈大人私德不修,行为不检,不堪为侍中近臣。之后,陈大人几次亲自到我家来,要接陈娘子回府,都被谢家长公子严辞拒绝。” “谢家还放出话来,说他家虽孩儿众多,却都是男儿郎,小辈中只有陈家女公子是女娘,他们一家子都稀罕的很。还说,陈大人被女色所惑,丝毫不顾及亲生女儿安危,既不堪为人父,也担不起与元妻的夫妻厚谊,实是个不仁不义之辈。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将自家女儿唯一的骨血交给陈大人那等样人教养,只等着陈娘子伤一好,都要将她接回谢家。” “还说此次陈娘子虽是被我家牵连,才遭刺杀,但谢家绝不会坐视不理,一定要将伤了陈娘子的人绳之以法,给陈娘子讨个说法。” 小寒说完,啧啧啧的不住感叹,又是赞李七娘料事如神,又是羡慕没想到谢家人竟如此疼陈娘子。 杏儿却满目崇敬的看着李七娘。 “只怕如今这等样情形,并非是女公子料事如神。” “这一切都是您的计划安排吧?” 那是自然。 这世间,没有哪个小女娘是不贪恋虚荣的,尤其是陈家女公子那样性情之人。 从她暗示杏儿利用首饰珠宝,金钱财帛,将陈家女公子引进她家院子那天晚上开始,陈家女公子就踩进了她的圈套中。 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哪怕陈家女公子到她家院里的第一日,没有指着她的鼻子,颐指气使的要求她必须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东街西巷的逛各种样珠宝首饰铺子。李七娘也依旧会那样做。她就是要用花不完的钱,买不尽的东西,使唤的无比顺手的人,把陈家女公子留在她家院中。 包括,她令叶阿叔屡次进出陈府,将陈夫人亲自引到她家走动;以及后来推说身体不爽利,暗示家中所有丫鬟仆从,不许陈家女公子出门,也都是她计划的一环。
第53章 计划 即便鲁弘方看不起她家商户身份。 可领了他的命令, 负责具体办事的人,在动手之前,也必然会探一探她家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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