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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姚氏可眉头不展了好几天。 李七娘心中好笑，正要说话，耳边已传来陈白安咋呼声音。 她蹦跳着，一出门就亲热的凑到李清扬身边，挽住她的手臂。 “七娘，我都收拾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等。” 李七娘说话，扭头打量了陈白安两圈。 她平日最喜欢亮色衣衫，也不知是得了谁的交代，今天竟十分规矩老实的换了一身素色衣裙。 “我与阿母去给阿父烧香添灯油，你不过是跟去玩耍，怎的还如此郑重的换了衣衫？” 陈白安没听懂李七娘话中深意。 顺嘴就答了一句。 “还不是大表兄，他昨日特地进府，对着我很是耳提面命了一番，说这两日是你家大日子，叫我一定要规规矩矩的，要敬重你阿父，要把箱笼里那些亮色衣衫都放一放，无论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要合时宜些。” “我以前虽然知晓他是个温吞慢性子，又被大舅舅教的教条无趣；却没发现，他竟如此婆婆妈妈，连我穿什么衣裳都要管。” 陈白安说者无意。 李七娘听的却是心头一跳。 站在她身后小寒更是一下子没忍住，发出低低笑声。 被李七娘狠狠瞪了一眼，才止住。 好一番忙碌，包袱箱笼总算收拾好了，上车时，却生出了波折。 李七娘心中有事要破，还想教训教训笑的不合时宜的小寒，结果，姚氏想要跟她待在一起；陈白安要和她说话。两人都要与李七娘同乘一辆车，偏李七娘还说不出拒绝的理由。这一下，不只是将小寒逗的笑，就连杏儿也止不住勾起唇。 于是，原本应该是她被小韩杏儿伺候着，舒舒服服训丫鬟，想事情的路途，变得热闹无比。 前半程，是姚氏拉着她讲花样子，关照她喝茶吃果子；后半程，是陈白安环着她的手臂，兴致勃勃的给她讲竹简上刚刚读到的志怪奇谈。 好容易到文祖庙山门口，陈白安还不愿停下。 被李七娘不客气打断。 “你如今翻看的那些志怪奇谈，都是我家竹简，你觉得我会没看过吗？” “陈娘子，你说说你可如何是好，以前总喜欢呼呼啦啦的带着一大群人到街上去逛铺子；如今改了习惯，不喜欢出门了，又开始抱着大堆大堆的志怪奇谈、异域风土之说，看的不亦乐乎。谢公当代大儒，坐下门人弟子无数，可你作为他的外孙女，却是一卷圣贤书都不肯读。” “你说说你……” 李七娘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白安哎呀哎呀打断。 还被她万分嫌弃的瞥了一眼。 “你怎么跟我阿父阿母一样，也喜欢叫我读圣贤书。我才不愿意呢，那些都是男儿们该做的事，我一个小女娘，未出嫁之前还可以凭着自己的喜好来，待到往后出嫁了，上头有君姑管着，下头有郎婿看着，便再也不能像如今这样自由自在。” “你还说我。” 她吵着嚷着，撒开李七娘手臂，转身就跑。 姚氏在旁边看了个全本，捏着帕子掩唇轻笑，也被胡媪扶着往前走了。 倒是把李七娘扔在了原地。 小寒上前来扶。 却被李七娘扭着胳膊躲开，她十分不赞同的盯小寒。 “你笑什么？”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出口，倒是叫小寒笑得越发厉害。 “要奴说，谢家长公子应是对我家女公子有意，才会今日送吃食，明日送花枝；陈娘子腿上伤都好了多时了，他还找各种各样理由到我家来。也不知是真的要看陈娘子，还是打着看陈娘子之名，来我家院里看女公子。” 李七娘闻言，面上沉静表情终于绷不住。 心里也是一阵呜呼哀哉。 此事还得从半月前说起。 半月前，她把自己关在屋里数日不出，不仅惊动姚氏遣了胡媪来问；就连陈白安也派了身边丫鬟来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再陪着她到院中花园里，去摘花喝茶翻阅竹简。 李七娘当时正忙着盘算日后该如何行事，又该作何等样计划，如何能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周祥且机密。 就随口答了一句，她正在画花样子深切表达了自己没有功夫搭理陈白安，让她自己玩耍的意思。 便又转头去忙了。 谁知隔天，陈白安身边丫鬟又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大堆画好的梅兰竹菊，山水湖泊。且每一幅画，运笔用墨都韵味悠长。 便是李七娘这个半吊子，看一眼也能知晓，这些个花式是出自行家之手，就陈白安那个跳脱只知道玩乐的性子，是绝无可能画出这等样画卷的。 也是自那一日开始，李七娘才恍然。 原来谢家大公子一趟一趟的往她家院子跑，并不全是为了探望陈白安。 可这却更让李七娘奇怪。 “你可莫要胡说八道，我从来不曾去过陈娘子的厢房，也很少出院子；我与谢家大公子连面都没见过，他怎就对我有意，看中我了？” “你要是再不管管自己这张嘴，我可要替你管了。” 小寒立刻闭上嘴巴。 她虽不再说话，可眼角眉梢的笑意非但没有消失半分，反而越发浓重。 就连旁边杏儿也看热闹看得起劲。 适时开口。 “想来女公子当日应是没注意。就是上官娘子刻意冷落我们，默许秋月想要害我们出丑的那一次，我们在上官府碰到的那一群少年郎中，就有谢家大公子。因之前我家绣坊从未与谢家走动过，是以，奴也没能认出来。” “直至前几日，女公子吩咐奴去还那些画卷，奴才又见到谢家大公子。才将当日之人与他对上。”
第57章 华容 李七娘哑然。 她当时低着头, 怎能知晓。 但没关系，这并不影响她训身边丫鬟。 “看来你也想像小寒一样挨训了。” “就算谢家大公子送画卷来又能怎样，说不得就是陈娘子落了单, 无聊的发慌, 在谢家大公子面前多说了几句, 才令他顺手画下了那些画卷，想帮我家忙，让我尽早抽身，能和陈娘子说说话而已。根本没有你们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再说了, 谢家大公子是何等样身份，我又是何等样身份？” “长安城里那么多世家大户的女娘，他选哪个不好，非得来选我？” 已经许久未见李七娘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明白李七娘是当真不愿意听她们讨论这等样八卦, 小寒与杏儿立刻乖觉，闭上嘴巴，收敛笑容。 老老实实伺候着她入了山门。 因她家每年都在这一天祭拜, 又早早打了招呼, 文祖庙道人师傅们早就准备好了。 李七娘跟在姚氏身后, 先是洗手焚香, 拜了真人。 接着拜了李昌良牌位。 见姚氏不愿离开, 李七娘本想陪着她，却被她言语劝退。 从堂内出来，李七娘回头看了看姚氏背影, 心中无言叹息。她是从来没有机会体味这等样情深滋味的，所以, 她也不能真正理解，姚氏每年到了这一天, 总会在李昌良牌位前待许久许久。但她却能感受到，姚氏虽从来没有开过口，可实际上，心里却有千言万语，想要说给李昌良听。 看出她的担忧，杏儿急忙柔声宽慰。 “女公子放心吧，这些年我家日子过得好，女君身子康健。况且，临出发前女公子可是亲眼看着奴换了那个厚厚跪垫的。” “定然不会叫女君伤了膝盖。” 小寒也叽叽喳喳应和着。 还提起文祖庙后山的小泉。 “女公子不是最喜欢那里带着酒香的泉水吗，奴现在就叫人取一壶来，给您煮茶喝。” 早知道她们此次来要在庙里多住半月，道人师傅们早早就给她们腾出一整排厢房。 从大殿往厢房，经过途中排屋时，李七娘目光被一个抱着大扫帚，正费力扫着地上落叶的雪玉团子吸引，停下脚步。 她扭头看过去。 正好望进了陪护在一边的一位面善的道人师傅眼睛里。 那道人师傅目光在李七娘身上一扫而过，招手呼唤雪玉团子，叫了一声华容。 雪玉团子虽然没说话，却也扭头看向道人师傅，咯咯笑两声，扔下手中扫帚，便忽闪着胳膊，噔噔噔朝她跑了过去。 李七娘虽未看到华容正脸，可仅凭他侧脸轮廓就能看得出，这当真是个富贵窝里长大的小公子，性情十分天真烂漫。只是，叫李七娘十分意外，她本以为郭原纬挑过来传承血脉的孩儿，少说也有七八岁年纪；如今，看华容身量，还有他咯咯笑时的嫩声奶气，才知道，他竟还是个十分幼小的孩童。 “这孩儿，走路跑动还一颠一颠的，看着也就三岁出头吧？” 李七娘不太确定，去询问杏儿意见。 “看着像是，奴家中阿弟三岁时也这样。” “不过看这小公子脸圆圆的，身体也壮实，或许他的身量比外头普通孩儿还要再大些，可能还不到三岁年纪。” 李七娘咋舌。 她突然有些后悔，没叫郭原纬跟着一起到文祖庙来。 否则，这个时候有郭原纬在身边，至少也能问一问，这孩儿是不是她们在等的那个孩儿，到底有多大年岁。 她正想叫小寒去打探打探消息。 对面不远处，已传来陈白安爽利笑声，期间还夹杂着几声叹许，连声说李七娘果然没骗她，这庙后头的泉水果然带着酒香味。 “女公子莫要忧心这么多，郭公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 “我们还是快快回厢房吧，省得陈娘子找不见女公子人，又要闹腾。” 杏儿不说还好，这一说，李七娘就觉得头如斗大。 也不知陈白安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如今时时处处都要黏着她，喝茶、吃果子、翻阅竹简、用膳都要与她在一起，趴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一边感慨着与她在一起当真是好，安静又舒服；一边又要因为太安静，而吐槽李七娘无趣。 李七娘抓小寒胳膊：“你把她要的书卷都带上了吗？” 小寒自然知道李七娘在担心什么，抿着唇连笑不止。 这才说她不止带了陈白安想要的书卷，还另外找了郭原纬，在市井街头寻了许多戏本子，以及新奇故事的书稿，都带来了。 “说来也是奇怪，上次陈娘子要去文定山相看，结果被刺杀事耽搁，之后好像再也没有听说过她要出去相看。” “她那时那么想要杏儿阿姊绣出来的罗裙，奴还以为她是十分期盼与少年郎相看，要好好装扮，给人留下好印象呢。可看她如今这样子，却是半点也不着急着叫陈夫人重新给她安排时间，成天只知游乐玩耍。” “偏偏现下陈大人惹不起她，谢家又愿意纵着她，这相看之事反倒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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