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冷斥:“不该你知道的,最好别问。” 见李执瑾脸色越发苍白。 一直坐在上首静默无声的三公主,倏然发出一声笑。 “李娘子不必吓得这样厉害。你既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想必是你进那间厢房时,贼人已偷完东西,离开了。” 李执瑾一副被吓得不轻模样,一连在胸口拍了好几下。 嘴巴里念叨着还好还好。 这才被三公主招着手叫到身边。她先是说了没想到李执瑾会对今日寿宴感兴趣,又说她本是想给李执瑾也送个帖子过去,却被八公主身边一个小女娘拦住,提醒她此举不妥,她便作罢了。然后才问杏儿有没有跟她一起来,又问了她家织坊有没有织出新样式的织纹花样。
第83章 诡异 李执瑾笑。 握着她手的三公主虽是皇族血脉, 但哪有女娘不爱美的。 她家布匹衣料生意刚往世家大院内宅延伸时候,进展的并不顺利。内宅女娘们各有各的喜好,也有身边用惯了的人。她虽然能依靠郭原纬擅长捕捉消息的先机, 早早搞清楚哪家的内宅女娘喜欢什么样的料子, 什么类型的织纹。 可那些为主子们跑腿的心腹下人们, 却难搞。 她们想将布匹衣料送进世家内院,为主子们量体裁衣的做法就是动了这些采买之人的利益;而但凡能管内宅采买这样活计的,必然是极得主子信重的家生子或是世仆。 是以,六年前很长一段时间里, 她家路子都不怎么能走的通。 杏儿送出去许多银子,最终只堪堪打通了少数内宅后院;更多人户,还是惯于外出采买自己需要,而非李执瑾推行的入府量体裁衣制衣之道。 李执瑾闷头想了许久后, 将最后一个目标放在了朱虚侯府的秦太夫人身上。 她用两张地契买通了秦太夫人身边一位经年伺候的老媪,使那老媪极力游说秦太夫人。于是,半月之后, 杏儿亲自带着人往朱虚侯府跑了一趟, 伺候秦太夫人挑选了衣料纹样, 量了体。为完成这桩买卖, 李执瑾与杏儿费了大力气, 亲自出手;结果当然也是好的。 两个月后,秦太夫人身着她家制出来的一套藏青色银织纹绣姜黄花的衣裳罗裙,往长公主府赴宴。一出场, 便引来无数人注意。她家量体裁衣,借布匹衣料生意打入世家内宅的办法, 才彻底得以通行。 三公主作为朱虚侯府的主母,虽她的衣裳服制有宫中匠人操心;但这么多年过来, 她到底也与杏儿相熟起来,也愿意为新鲜,偶尔穿一穿她家衣裳。 这才会有方才,三公主与她的亲近之态。 李执瑾自然不敢怠慢。 “铺子里但凡有什么新鲜物件,我自然是第一个先送到三公主这里。” 言下之意,便是近期没有新型刺绣手艺,也没有新鲜的织纹图样。 三公主眼底虽流出失落之色,却也知晓新鲜物件并不是那么好得的;更何况,李执瑾家新品的推行速度,已是不低了。 她似乎舍不得李执瑾走。 把外头事情都交给公叔泰,直接拉了李执瑾到旁边耳房,与她说了许多私房话。 说她与朱虚侯成亲多年,始终未有所出。以前,秦太夫人尊她的公主身份,没说什么,可眼看着朱虚侯年龄一年大似一年,加之秦太夫人秋下一场重病。如今便有些坐不住,说她想在闭眼之前,看到朱虚侯为秦家留下血脉。 “我堂堂□□公主身份,自是不愿意将自己的驸马分给别的女子。” “可与侯爷在一处这么多年,我也能看得出来,太夫人与侯爷并不只单单将我当做公主一样尊敬,他们也是真的将我当做家人一样爱护的。更何况,太夫人所求也并不十分过分,于情于理我也不能拒绝。” “往前,我想公主府住半月,侯府住半月时候,不好与太夫人开口。就是杏儿姑娘帮的忙。” “只不知,此次杏儿姑娘能否再帮上我一帮。” 李执瑾心中暗叹。 三公主已经开口了,这个忙帮不帮得上,她家也得帮。 “此事妾也不太懂。其实杏儿今天是与妾一同来的,若是三公主需要,妾可以将她唤来见您。” 三公主立刻面露喜色,一连道了好几声好。 见李执瑾回来,一直挂着心的陈白安立刻松了口气,问她是怎么回事,可曾打探出外头究竟出了何等样大事。李执瑾想想,把能答的都答了,这才对杏儿交代了两句,叫她去见三公主。 周围一堆女娘立刻又议论起来,都好奇李执瑾是什么时候搭上三公主关系的。 只有陈白安奇怪。 “既然你和杏儿都与三公主相熟,怎还拿不到请帖。” 李执瑾挑眉,远远看了一眼正躲在廊道立柱后偷偷瞧她的刘娉婷。 “什么意思,她干的?” “三公主说,是八公主身边常跟着的一个小女娘觉得,朱虚侯府身份尊贵,给我家送请帖,与身份不合,会遭人非议。” 陈白安听的火冒三丈,提步就要往刘娉婷面前冲。 李执瑾大惊失色。 急忙喊小寒拦住她。 “求你了,你可不能说风就是雨。不管三公主家有没有给我发请帖,我不都站在这里了吗;你若是为这个闹刘娘子,不就是指责三公主糊涂错信了人吗?” “快跟我回去。” 李执瑾拽着陈白安,好说歹说,终于将她拉回来。 公叔泰对侯府众位宾客的盘问一直没停,眼看着天就要黑,园子内外都点起了灯;渐渐的,有些人不愿意再被困在这里,开始找侯府伺候的丫鬟仆从说话,然后,院子越来越吵闹。李执瑾站的也有些累了,被陈白安拉着,去一旁早准备好的案几前坐。 李执瑾本还担心陈白安无聊,纵着性子去招惹麻烦,想讲几个故事,岔岔她心思。 杏儿回来了。 她视线在满院或坐或站的人身上一扫而过,快步到李执瑾面前。 “女公子,陈娘子。” 杏儿弯身,在李执瑾耳边低语一阵,又看陈白安。 “公主殿下已经吩咐了,既然公叔将军没有在女公子这里查到什么,我们便不必再等了。只是,我们需得低调些离开,不能叫旁人察觉,否则怕是要闹出乱子。” 陈白安面上一喜,一边低声念叨终于可以走了,一边令贴身丫鬟想法子给谢公和谢大公子传话;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看看李执瑾,又朝那丫鬟吩咐道:“也和凌仲公子说一声,叫他不用记挂这边了。” 李执瑾与陈白安从前院出来,行至月洞门的一路上,到处都是手持长枪的军武汉子,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不知何故,李执瑾心中的异样感觉更加浓烈。 月洞门外,早已有侯府小厮提着灯笼在等,杏儿走在李执瑾和陈白安前面,先上去与那小厮招呼一声,这才由他一路护送,出了侯府大门。 这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官亭街上静寂无声,大街两旁也满是盔甲齐备的兵士,巡逻的巡逻,站岗的站岗。 看到这样情形,陈白安终于后知后觉的慌了,她紧拽李执瑾袖子,随她疾步而行。直到爬上马车,她脸色才好了些。 “这究竟是怎的了,怎会闹出如此大动静?” 陈白安一边说话,一边朝朱虚侯府方向看了一眼。 又来拉李执瑾袖子。 “七娘,你有没有觉得,侯府内有些奇怪。” “我们出来一路上,你可都看到了,那么多北军营的兵士将侯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心里总隐隐觉得,这些人围的并不是今日参加秦太夫人寿宴的宾客,反而像是朱虚侯府的主家。可秦侯的身份本就非同一般,更何况,还有三公主在府上。这么两个尊贵人压着,满长安城中,还有谁敢造次?” 李执瑾抿着唇。 她确实没看懂公叔泰此举意欲何为。 若说他带兵围了侯府,是要困住三公主与朱虚侯,连带着将今日参加秦太夫人寿宴的所有宾客都困住,那她与杏儿在三公主面前有再大的脸面,也绝不可能被单独送出来。 既然她们一行人都能被送出来,那三公主与朱虚侯又为何不派出心腹仆从,到宫里去求救? 李执瑾眉头越皱越紧。 太子车驾遇刺。 太子重伤。 太子妃身死。 小皇孙失踪。 这本都是天大的事,而奉命保护小皇孙的绣衣使者,曾经在朱虚侯府出现过,还留下了踪迹线索。有了这些线索,公叔泰带兵围了侯府,困住侯府参加寿宴的宾客一一盘问,本是应当。可既然他盘问后依旧未查出线索,难道不该就此将困在侯府里的人全都放了吗? 又怎会闹到,整个侯府都被重兵把守地步? “七娘,你说会不会是宫里出了乱子?” 陈白安越想越慌,一张脸白的像纸,嘴唇也打着哆嗦。 即便此刻车厢里只有她二人,她还是忍不住往李执瑾身边又靠了一靠,将声音压得死死的,咬着她的耳朵道:“前几个月,我还听师兄说起,当朝三公宣室殿议事。不久,皇宫内外就传出流言,说陛下年迈,心中放不下性情太过仁慈懦弱的太子,觉得他将来守不住这江山;故而在各地藩王子嗣中选了又选,最终挑中了梁王之子高元驹召入京城,并对他委以重任,加以培养。以防到了万一时刻,太子治下没有可以依赖的辅政之臣。” 李执瑾眉头莫名一跳。 她虽对皇宫内院,朝堂上下的事情知晓的不多,却也听说过,今上膝下子嗣单薄。 长大成人的皇子也只有太子,和四皇子。 李执瑾想想今日在朱虚侯府所见,忆起四皇子与八公主之间的相处情形,大概能判断的出,四皇子因也是个性情软弱之人,否则也不会拿八公主毫无办法。 可满朝官员,多的是忠臣良将,皇帝怎么就替太子挑不出合格的辅政之臣了。莫说今上年轻时乃一代雄主,就算他如今年迈,精力不济了,难道聪明头脑也退化了吗。他怎可能将文武百官抛之脑后,反而召个藩王之子回长安。 史书上多少血迹斑斑,讲的全都是藩王叛乱事。 帝王座下的金椅子,怎容得了他人窥伺?! 李执瑾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犹如无数道闪电惊雷劈下,炸的她脑子里空空如也;一时间又似万马奔腾,被巨大信息量冲击烦扰,胀得快要裂开。
第84章 谋反 慌乱之间, 李执瑾一把握住陈白安手臂,忽然道了一句:“这事情不对。” “是呀,我也觉得不对。” 陈白安附和。 可她与李执瑾不同, 并非是意识到什么, 才觉得不对劲;而是直觉, 直觉告诉她,今天的事怕是不对。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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