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江笙一眼,江笙会意,道:“毒药是没那么容易买到的,何况这么大一池水,就算把富阳县的药铺跑完了都不行,吕氏,你是对我们家有什么不满,才使出这下作法子,故意破坏我们家的大喜日子?” 二嫂赵氏叉腰道:“你不就是嫉妒我家吗,嫉妒你儿子女儿亲近我家满娘不亲近你吗?你自己怎么对两个孩子的自己不知道吗?” 这时,吕氏似有所感地抬起头,见林浩和林月穿着刘满娘做的新衣服,站在人群中静静看着她。 她神情一阵恍惚,站在原地不说话了。 江笙沉声道:“实在是抱歉了诸位,这本是两家人的私下恩怨,扰了各位的兴了,我们现在就马上去村里的井里打水来,绝对不会耽误宴席的,大家回前院歇息着吧。” 听说只是巴豆粉,大伙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巴豆粉药铺里是有卖的,用来治疗肠胃不便。 村里人都知道吕氏和江家的关系,对这说辞也信了几分,当下便有人道:“我这就回家去挑两桶水来!” “来我家院子里打水吧,我家离得近呢!” “我家孩他爹力气大,挑几桶水不在话下。” “那就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见杏花村的村民这么热情,江家人感激万分,连忙忙碌去了,吕氏则交给了江笙几人处理。 宾客们议论纷纷地往前院走,刘满娘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跟在后面。 林月抬起头问,“满姨,我娘她真的在水里下巴豆了吗?她是不是个坏人啊。” 刘满娘还没回答,林浩果断道:“她就是!” 他捏紧拳头,小脸冷然。 林月垂着头,有些失落。 刘满娘摸摸她的头,“阿月乖,这事儿呢,交给江家的伯伯们处理就行,你别想那么多。” 林浩顿住脚步,道:“那水里肯定不是巴豆!我要回去跟他们说!” “诶!”刘满娘一眨眼,林浩已经扭身往回跑了。 待后院的人基本都走了,而谢春则守在路口,江笙才看向吕氏,冷声道:“说,水里的东西谁让你放的!” 方才纪珩故意说是巴豆粉,只是为了不让宾客恐慌,而那里面的东西影卫验过,是足以让在场的人吃下肚子都肠穿肚烂的毒药。 吕氏是在纪珩几人还没来到江家时候就混进来的,是以影卫也没发现她。 而这毒药,市面上并不流通,普通人根本买不到。 江笙微眯眼打量着吕氏,在她的眼神中,吕氏狡辩的话都咽了下去,腿一软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惶恐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也不知道这药是什么,他们给了我五两银子,让我把它下到水池里。” 她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看起来很是狼狈。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不!她知道!” 江笙几人扭头一看,林浩慢慢走了过来,拳头捏得紧紧的,眼睛盯着吕氏。 “阿浩!我的儿啊!你……”吕氏一见林浩,整个人都绷不住了,张着嘴正要哭诉,林浩却喝了一声,“你不是我娘!” 此言一出,吕氏顿时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当场,“你,你说什么?!” 李锦和李玫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纪珩和江笙则默契地不开口。 林浩闭了闭眼睛,仿佛下了一个决定一样,道:“那天我从外面回去,撞见你拿着一个药瓶,你慌乱塞进了怀里,还说是因为你住的地方耗子多,这是买来的耗子药,但街上卖耗子药的都是用纸包着,怎么可能用药瓶?你分明就知道那药瓶里不是好东西,却还要下进水里,你收的也不是五两银子,我看见你最近接连买了几身新衣服!” 他的内心挣扎万分,但最后还是偏向了江家,江家人对他好,给他们盖房子,送东西,还收他为徒,而吕氏,早就不是记忆中的母亲了。 吕氏不可置信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会让你和阿月来吃酒席吗?!” 林浩冷笑,突然想通了什么,“因为你根本就不认我和阿月了,你一心想再嫁一个男人,你觉得我们已经成了江家的人所以要把我们也毒死是吗?” 吕氏突然一阵恍惚,差点直不起身子,她的儿子,这是她的亲儿子说的话!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收了别人五十两银子下毒,等着事成之后她就离开富阳县到外地去过安生日子,但……但林浩怎么会知道? 再说不正是因为他和林月亲近江家不认她这个亲娘,才把她逼到这个份上的吗?! 李玫叹息一声,“虎毒还不食子呢。” 江笙听罢,道:“吕氏,当初你回杏花村来,是我们家帮你盖的房子,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吗?今日县令大人在此,就让他做主,断了你和林浩林月的关系,免得日后别人笑话他们有个蹲大狱的娘亲!”
第66章 请好好活下去 临近正午, 吉时已到,几辆被红绸装点得喜庆无比的马车吹吹打打地缓缓驶来了,车上正是从梧州来的迎亲队伍。 宾客纷纷站在路边和院门口张望着欢呼着, 露天厨房帮忙的人忙得热火朝天, 饭菜的香气笼罩着整个院子,没人知道方才后院发生的事情, 也没人知道在场的人差点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江笙面沉如水地坐在一间屋子里, 门窗紧闭着, 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吕氏已经被纪珩的人带走严加看管了,而那下在水里的药也不难验出是什么, 寻常百姓或许不知道, 但李锦和纪珩不会陌生,他们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当今皇帝的弟弟阜阳王,也就是纪珩已故母亲嘉乐郡主的亲叔叔。 阜阳王的封地在西南, 他当年本就是夺嫡的热门选手, 只因为母亲是一个小官之女出身太低没有外家支持才落败, 这些年他蛰伏西南,不断扩张版图, 养精蓄锐, 反之当今圣上却越发昏庸,吏治腐败, 加上北方天灾人祸频发,又有北方游牧民族虎视眈眈, 阜阳王真要造反的话, 还真的很有可能成功。 纪珩的外祖父襄王位高权重, 纪家又是世家中的翘楚,阜阳王先是设计使得纪珩被贬, 挑起襄王和纪家的矛盾,又派人来暗杀纪珩。 襄王的亲儿子,即纪珩的舅舅多年前战死沙场,而唯一的孙子又天生痴呆,纪珩这个外孙倒是成了襄王最成器的后辈,若是纪珩一死,襄王无疑会遭到重创,而纪家内部早就分崩离析,投靠阜阳王的不在少数。 至于全国上下其他的起义军,大多规模不如阜阳王,不足为惧。 之前局势尚不明朗,阜阳王忌惮襄王还不敢直接动手,如今倒也丝毫不伪装,直接明目张胆下毒了。 这次借吕氏的手在水池里下药,既可以弄死江家人,说不定纪珩和李锦李玫也中招。 江家人无可避免地成了阜阳王清理的对象,但若是江家不投靠纪珩,随着生意的做大,也会遭受来自于眼红之人的攻击。 今日一事后,江笙最担心的就是下一步对方有什么动作呢? 她捏住拳头,脑子里一阵一阵的愤怒和冲动翻滚。 她远在千里之外的富阳县,却受到了来自于西南的毫不交集的阜阳王的毒手,纪珩已经退到了这么偏远的地方当个县令,还要遭到赶尽杀绝。 若不是老天保佑让她及时发现了吕氏下毒的事,那结果是…… 一想到江家人和纪珩都可能因此丧命,她心里就战栗不已。 江家人就是她的逆鳞,对方这是踩到了她的底线了。 从上次纪珩深陷何府后,她就已经起了心思,乱世之中一味隐忍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要护住自己爱的人,那便只有…… 屋外吹吹打打的声音近了,江笙站起身豁然推开门走到前院,见江家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宾客的欢欣鼓舞下,陈秀云穿着喜服盖着盖头被人搀扶着来到院子里人群正中,堂屋大开,江成杰一身红衣身姿挺拔,笑着一边拱手道谢一边跨过门槛向陈秀云走去。 喜婆将红绸的两端放进新人的手上,嘴里说着吉利话,宾客们也笑着附和着。 “恭喜恭喜啊!” “郎才女貌,好登对啊!” 眼前的场景像被打碎的镜子一样粉碎,如光箭一般向后倒退,而江笙站在原地,神情恍惚,喧闹的声音好像在耳边又好像离得很远,她仿佛看见前方有人在哭泣,那是前世的她,末世初临,丧尸爆发,周围的人成片成片地死去,化身成没有意识只会撕咬活人的怪物。 “阿笙!快跑!跑啊——!” 女孩被父母抱住一下丢向呼啸而来的卡车,车上的将士接住女孩,目睹着年轻的父母被汹涌的丧尸撕咬倒地,血肉横飞。 力量有限,一家人只能撤退一个,父母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她。 女孩在将士的怀里拼命挣扎,瘦弱的身子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两个将士勉强按照她,怒吼道:“别动!你爸妈是为了让你活下去!” “爸——妈——!”女孩趴在车厢里,双手抓着铁栏,发出犹如困兽一般的喊叫声。 卡车撞翻一群丧尸,将身后的一切抛之脑后。 场景一转,身着军装,抱着冲锋枪的女人在丧尸群里跳跃翻滚,她脚踩着丧尸的肩膀,柔韧有力的腰一扭,身子在空中旋转,手中的枪口喷着火舌,将前方堵路的变异生物打得支离破碎。 她身上裹满了丧尸的污血和碎肉,带着手套的手止不住开始颤抖,身边已经躺着几个队友的尸体。 她脸色紧绷,很快丢了弹夹打空的枪,抽出锋利的刺刀来。 不远处,拼死护着机要文件和伤员的队员的怒吼声在枪声中炸响,“队长小心!” “队长!快走——!” “快些离开此处!” “撤退!撤退!要塌陷了!” 江笙回身,一刀削断一个丧尸腐烂的头颅,大吼,“走啊!!走——!这是命令!” “轰——嘭!” 江笙向着虚空看去,她死去的父母亲人和她的战友的脸忽明忽暗,他们笑着,声音从天边传来。 “阿笙要好好活下去啊!” “阿笙要幸福!” “队长,请带着我们的遗志去新世界吧!” “我们一定能重建家园,过上安稳的日子,队长,请代我们好好生活吧!” 庭院中,新人正在拜别父母,吹吹打打的声音响彻云霄,她的肩膀上突然被按了一只手,江笙回过神来,侧头见纪珩正站在她身边,目露担忧,“你怎么了?” 江笙的脸色有点僵硬,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纪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道:“你曾经生活的地方,与我们这儿,区别大吗?” 他认真地看着她,从她的容貌上找不出任何问题,她确实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本朝人,但她的灵魂却像是跳脱于这个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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