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言语上坚决打击苏珩,告诉他他比不上其他奴郎,但其实,这些话都该反着听。容烟今夜,保持着恶毒人设的同时,也深刻地意识到,男主就是男主,纵是初生牛犊,也比老将有股冲劲儿,尽管在一开始,确有波折。 苏珩这生瓜蛋子,真就从未经过此事,所知所学,都是来自画图,从未真正实践过。都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苏珩今夜一开始的表现,完全准确地诠释了这两句诗,莫说侍奉好她来,起先真上场时,苏珩连门都找不清楚,整个人像是有生以来从没这么迷糊过,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一方面想要尽力发挥影帝演技,演好今夜这场戏,另一方面又因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而差点崩盘。 以往,都是她等着人将她伺候舒坦,这一次看苏珩始终不得其法,怕他毛毛糙糙地弄疼她了,遂在第一次时,将他人推了下去。自力更生,自有自力更生的妙处,只是之后腰倦得很,好在苏珩在这一次后,人开窍了,记起来那书中种种了。状元郎的脑子不是盖的,懂了之后就一通百通,十分灵活地运用起来。苏珩在被实践后,迅速体悟,而后在又一次开始时,主动实践起来,很快彰显了他作为书世界男主的强大天赋。 强大天赋,幸好那瓶功效强劲的神仙散,被她拦换了下来,不然这强人遇强药,若她中途不命令苏珩停下,放任苏珩有多少使多少地折腾下去,估计她明早也下不了地。歇在榻上的容烟,暗暗庆幸苏珩没能真用上神仙散时,走在夜风中的苏珩,则在心里暗暗庆幸,幸好用了神仙散。 用了整整半瓶神仙散,都只得到了昭阳公主“清粥小菜”的评价,如若不用,恐怕今晚在昭阳公那里真要废了,弄不好连起都起不起来。如是那般,他在昭阳公主眼里,真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废物了,往后种种实施起来,难度要翻上百倍千倍。 苏珩不知他入夜时倒在酒中的粉末,只是与神仙散外形相同罢了,实际没有半点助力功效,犹以为他今夜的表现,完全与神仙散挂钩。他庆幸因神仙散,昭阳公主没有过于嫌弃他,将他彻底“打入冷宫”,而在达成这一目的后,他离开的脚步走得飞快,仿佛身后那座殿阁,不堪回首。 确是十分不堪回首,尽管他今夜的种种反应,都是因神仙散而来,但神仙散所带来的感觉,是极真切的。生平首次如此的他,难以忽视这样的感觉,快步回房的一路,虽有凉凉夜风吹拂,但他身上汗意,不仅半点不淡,反还因步伐飞快而愈发燥了,就好像,他还身在殿阁深处那张令人落汗涔涔的暖榻上。 回到房中的苏珩,径用凉水浇身擦拭。似因此次与平日普通接触不同,因与昭阳公主交融过久过深,无论他怎样擦洗,她留蹭给他的幽幽香气,仍是消散不去,像已浸入了他的体肤里。甚至不仅是香气,深入时那种清晰到似乎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在拼命记忆的感觉,似是此时仍停留在他身上,令他略微想一想,身后汗意就又重了起来,在神仙散的余效之下。 苏珩直接将半桶凉水从头浇下,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颈畔,水珠混着汗意,如溪流在身上落淌。晕黄的灯光下,镜中照映的玉楼春牡丹绯色未消,在晶莹水意的拢拂下,如刚经过一场细丝斜斜的春雨滋润,在将消隐之前,慵懒地绽放着最后的艳色。 这艳色,似是刺眼的。苏珩低下眼帘,捧起一手凉水,将脸浸入其中。他是为不想看那牡丹如此,可闭着眼在水中时,沾唇的水意,又让他想起来昭阳公主在这等事上的怪癖。她不允许任何人亲触她唇,对他也是如此,她勒令他不得碰触她唇,又令他细细亲触别处,他只得从命,依着她的话一一而为。 半夜的兵荒马乱,只是他计划的起点而已,此夜既算顺利度过,当将精力着眼于往后。苏珩想尽快入睡,将这半夜抛在脑后,养精蓄锐,可却迟迟难以入眠。他躺榻睁着眼时,似看到正坐着的昭阳公主,他闭上眼,眼前场景不见,却又可听到她娇音如猫儿一般,每一声都像带着弯弯的小钩子,撩人心弦。 半瓶药还是太多了,最后清醒至天明的苏珩,如是心想。他想着昭阳公主下次起兴致召他时,要少用一些,但真等那一日到来时,他握着药瓶犹豫再三,没有将半点儿药粉倒入酒中。 余效太久,对他来说,似乎也是一种折磨。和昭阳公主一起时,是逼不得已要演戏,若已在人后,已不必再演戏,却还要因为药效未退的缘故,长久无法出戏,对他来说,真是身心上的折磨了。 于是再一次昭阳公主召唤他时,他没有用药。 作者有话要说: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引用自《冬夜读书示子聿》。感谢在2021-09-26 20:30:40~2021-09-28 17:2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9章 他已用过一次药, 已经清楚地知道该如何做,做时他自己又会有怎样的反应与感觉。只要清楚记住这些,在面对昭阳公主时, 将之通通再演一遍就是了。演, 对如今的他来说, 信手拈来, 半点不难。 从前的他,也不知自己有这等演技。他曾以为自己是清正之人, 以为自己心如明镜、不得已扯几句谎都似心有针刺, 却没想到, 自己原是这般虚伪之人,可以将真心藏得彻底,完全伪饰一副皮囊在外。 外界需要他这皮囊是何性情,他就可将之揉做何种性情。什么话都可以讲、什么事都可以做, 只要能用这副皮囊蒙骗过昭阳公主,只要能够达成最后的目的。 这伪饰皮囊的本事, 是昭阳公主逼出来的。她逼他做了许多从前绝对不会做的事,也逼他学了许多从前绝不会主动去学的事。 既然先天不足是难以企及他人的,他只能从后天弥补,努力学习钻研技巧, 并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实践与观察, 不停地设法精进, 希求昭阳公主能看重他些, 希求能够更多地陪侍在昭阳公主身旁。 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世人眼中的屈辱之事。第一次依她之命低头时,他虽演得心甘情愿、激动欢喜,但其实内心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耻辱也罢, 是她所喜欢的,他就只能勤加练习,精益求精。他扬长避短,要她离不开她,要他在她的日常生活中,是无可替代的。 这样的努力,似是有成效的。尽管昭阳公主依然常嘲他先天不足不长进,但渐渐,也会夸他几句尽心尽力,赞他体贴细心。不仅在那事上常召他,因似对他苏珩看顺眼些了、能常常想起他苏珩来,日常处理政事时,昭阳公主也开始召他伺候笔墨,令他加入了随风等人。 本来伺候笔墨这事,是以随风为首的几名奴郎,轮着做的。他们侍在昭阳公主身边已有几年,是公主用惯了的人。但渐渐,这事全由他一人担了下来,日常陪着昭阳公主处理政事的,就只有他苏珩一个人了。 一次议事朝臣皆退后,昭阳公主笑着问他知不知道,为何她近来较喜用他侍奉。他揣度着昭阳公主的心思,回说是因自己尽心侍奉殿下的缘故。昭阳公主闻言轻嗤一声:“能留在公主府的奴郎,谁不尽心尽力?!若对本宫不用心,哪里配侍奉本宫?!” 轻嗤之后,昭阳公主俯身在他耳边,噙着笑意道:“你虽有许多不中用的地方,但也有旁人所不能及的好处。”温热的女子暖香气息,轻轻扑在他的颊侧,昭阳公主在他耳畔,悠悠地吐出两个字道:“好舌。” 苏珩适时地面颊微红。昭阳公主似觉他这般有趣,抬手轻拍了拍他微红的脸颊。于是他面上羞红更深,绯色如云霞晕染开来,直晕红眉梢眼角,为眸中微漾的波光,倒映着宛如落英缤纷的涟涟春意。 正垂首低眉地认真演着,苏珩忽觉身前人影一倾,紧跟着眸上微一温软。心在一瞬间,不可自抑地狂跳起来,为昭阳公主竟然倾身向下,轻轻亲触他的眼眸。 如落花拂水,昭阳公主一触即离。她柔软的指尖,轻轻点了下他的眉心,双眸漾着笑说是“奖励”,眉眼间明亮的笑容,如初夏的阳光,令人望着不仅微觉目眩,且在这样的阳光直照下,面上难以自禁地浮起燥意。 面庞虚假的红晕下,像真的浮起了微燥的灼红,为昭阳公主竟然这样对他,第一次这般对他。苏珩心里其实清楚,即便这般,即使是第一次,也说明不了什么,因为昭阳公主并不是在亲人,而是在亲猫儿狗儿,亲她暂时喜欢的一个玩意儿。 真叫较真起来,昭阳公主一天能将衔蝶奴抱在怀中,亲上百八十回。与衔蝶奴这只猫儿所得到的相比,适才轻轻落在他眸上的温软,算的了什么呢! 苏珩理智是清醒极了,可人再怎么清醒,在那温软一瞬间落下时,还是会难以自抑地心跳加速、面颊灼红。他知道,这是他所控制不了的本能所导致的,他近来私下,其实也在被这种本能所困,在侍奉昭阳公主之时。 那些时候,他可以按照详细的书画进行动作,按照用药那夜的记忆,表演相关感受和反应,可除此之外,有些属于身体的本能,非他刻意表演出来的本能,是他所控制不了的。他知道那与任何情感无关,纯是凡夫俗子无法控制的本能而已。 就像人的体肤,在受到不同的外力刺激时,会感到痛、感到痒,这是生而为人无法避免的。就如一个人,即使恨极了他的仇人,见面就咬牙切齿,想杀之而后快,可若他被缚住,被仇人瘙挠致痒处,他还是会在他的仇敌前,无法控制地大笑。身体本能机制如此,再强的意志力也无法完全操控。 苏珩厌恶这种本能,即使他知道这种本能不掺杂任何感情,但还是在心底深感厌恨。外在皮囊如何伪装痴恋昭阳公主都可,但真正的身心,当坚如磐石不移,不可被侵袭半分。 苏珩为此暗暗自苦,并一直在寻方设法,试图彻底抹杀这种本能。一次次的侍奉实践下,难以自控的本能未能抹消,而昭阳公主对他的态度,逐渐比从前多了两分满意。 昭阳公主的习惯,是会将她后院的奴郎,看作可用的人手。既看他苏珩顺眼些了、用着顺手些了,于是有时,昭阳公主会派他在外为她做事。 虽然目下还仅是些小事而已,但总算也迈出了这一步。这一步要想走得更远,需博得昭阳公主更多的欢心,而如想真正走到他需要的那一步,则需博取昭阳公主完全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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