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水秀,满目绿色,连空气都透露着自由。 夜里还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桑烟睡不着。 忍不住想贺赢接下来的举措:那几句话能打消他的想法吗?他会放过她吗? 她想的心烦意乱,难以入眠。 雨下得更大了。 下人们纷纷出来搬院里的花花草草。 她听到动静,打开窗户,看他们在夜色里忙碌。 没一会,就都成了落汤鸡。 “秋枝,你让厨房的刘婆子给他们煮点姜汤,让他们务必喝了姜汤再睡。” 她是个关心下人的好主子。 秋枝听到了,立刻应了:“是。小姐。” 院里下人也听到了,纷纷感谢:“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谢谢小姐。/小姐快把窗户关了,当心吹了风。/对对对,小姐身体娇贵,万一见风受寒,可就不好了。” 人与人之间,真心换真心。 桑烟对于他们质朴的关心,还是很动容的。 连烦闷都消散了不少。 “没事,我披了大氅了。” 她笑笑,却也领了情,关了窗户,躺床上睡了。 许是心情好了些,竟是渐渐睡去了。 同一时间 清宁殿 贺赢还在失眠。 他在宽大的龙床上翻来覆去,心浮气躁睡不着。 “来人!” 他到底还是爬 了起来,撩开了纱幔。 “皇上,奴才在。” 人未到,声先到。 裴暮阳推开殿门,匆匆走了进来。 殿里灯火也随之燃了起来,如同白昼。 “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裴暮阳听到皇帝的话,才留意到地上有个纸团。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桑烟留下的信。 这桑烟也是能耐,留下这么几句话,就敢私自离宫。 真真是恃宠而骄啊! “皇上——” 裴暮阳把纸团递给皇帝,余光瞄着他的表情,看出他心情不快,便斟酌着语言说:“奴才看御花园的昙花像是要开了。要不,明天请桑大小姐入宫赏昙花?” 皇帝显然不舍得桑烟离开。 但桑烟既然离开,轻易不会回来。 除非皇帝下旨。 但皇帝下旨,就太惹眼了。 倒不是皇帝怕非议,而是皇帝在乎桑烟,不想她被非议。 那就只能委婉着来。 裴暮阳把皇帝的心思揣摩的很透彻。 但贺赢睨他一眼,没说话,只低头专心捋着纸团。 像是要恢复如初。 带着点珍惜的意味。 裴暮阳见了,觉得他可能不满意这个办法,顿了一会,又说:“皇上好久没微服私访了。据说都城有一茶馆,请了冯一乘先生去说书呢。” 冯一乘是御史大夫冯翼的嫡长孙。 他十七岁进士及第,又生得龙章凤姿,深得贺赢赏识,还入了翰林院当差。 但他不好功名,入职不久即辞官,一直在外游历。 多年来,他寻访名山大川,撰写无数诗歌、游记。 每每出书,都引人哄抢,更别说他去说书了。 “皇上,要不您寻个时间,带桑大小姐去听书?她心情郁郁,没准一听,就心境开阔了。” 裴暮阳绞尽脑汁取/悦帝心。 贺赢也确实被他取/悦到了——桑烟明显不喜欢皇宫,如今还有了心病,再让她进宫,怕是要加重心病,他没第一时间追究她离宫的事,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所以,想见她,还是在宫外见面的好。 “你这脑子啊——” 贺赢目露赞赏,笑道:“偶尔还有点用处。” 裴暮阳不贪功,立刻嘿嘿笑:“都是皇上教的好。” 贺赢没再说什么,收回目光,落在那满是褶皱的信上:她哪里是鸽子?分明是兔子。 跑的再快—— 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第23章 逃跑 贺赢给了桑烟三天时间,让她调养身心。 三天一过,就低调出了皇宫。 他穿着雪色的锦服,腰间系着暗金色龙纹腰带,长发飘飘,由一根白玉簪束着,手中一柄象牙折扇,乍一看,年轻了很多,就是个风度翩翩的风/流贵公子。 贵公子出行坐的马车。 马车是低调的豪华。 外面看着普通,内里很宽敞,放置着小茶桌,茶桌上有茶水、点心,还铺着柔软的地毯,四角各挂着一个香囊,香囊的穗子嵌着玛瑙翡翠等玉石。 “皇、二爷——” 裴暮阳撩开车帘,一脸慌张道:“刚侍卫去传信,那门卫说,桑、桑大小姐没、没回府。” “什么?” 贺赢皱眉,脸色不悦:“她没回府?回哪里去了?江家?” 他以为桑烟怀念亡夫,又回江家守寡去了。 裴暮阳宁愿桑烟回江家,也好过现在这种局面。 “说、说是进宫了。没、没回来。” 他声音发抖,心里害怕得很——桑大小姐明明出了宫,却没有回桑府,该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吧?又或者……逃跑了?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不是好事啊! 贺赢坐在车里,正悠闲品茶,听着这句,直接捏碎了杯子。 “啪。” 杯子的碎渣刺进皮肤。 鲜血淋漓。 “皇上!” 裴暮阳低叫一声,赶紧拿出手帕,给他包扎止血。 “不用。无碍。” 贺赢推开他,面色冷冰冰的骇人。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边拔出那块碎渣,一边说:“先让暗卫进去查。桑家、江家都秘密查一遍。” “是。” 裴暮阳赶紧下车,去吩咐暗卫寻人。 没一会,又回来,宽慰道:“皇上且放心,天子脚下,桑大小姐绝不会有事的。” 贺赢也不觉得她会有事。 她出宫时,正是白天,从皇宫到桑府,如裴暮阳所言,天子脚下,都在皇城戒严之内,巡逻不断,绝不会有人胆敢作恶。 既没有人作恶,那就是她的原因了——呵,逃跑了么? “朕对她,还是心软了些。” 他高估了自己的掌控力。 他该在她离宫后,第一时间就把人捉回来。 甚至他应该早早把人霸占了,而不是想着先得到她的心。 等待是漫长而煎熬的。 他手上的伤口渐渐凝结,不再流血。 裴暮阳取了水,浸湿帕子,轻轻擦去他手上干涸的血迹。 他安静看着,不说一句话,心里已经烦躁得想杀人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生出一种回到儿时的错觉——被掣肘、被压制、被嘲弄,无能为力,像是困兽犹斗般可怜。 当暗卫们来回话—— “桑大小姐不在桑府。” “桑大小姐不在江府。” 这两句话刺得他心疼——真逃跑了?他对她青睐、偏爱,只换来她的避如蛇蝎? 当真是——岂有此理! “回宫!” 他阴沉着脸,抿紧薄唇,那两个字像是从嘴里挤出来,带着点恨恨的狠。 裴暮阳听了,立刻让马车夫掉头回宫。 回宫路上特别安静。 裴暮阳知道皇帝心情不好,还是哄不好的那种心情不好,就乖乖闭了嘴。 等回了清宁殿,立刻让太监去叫御医。 贺赢的手又流血了。 许是不自觉用了力,手掌伤口二次裂开,鲜血流了很多。 裴暮阳看得心惊胆战,忙小声劝着:“皇上,桑大小姐下落不明,可能有不得已的内情,您一定要保重龙体,早些把她寻回来。” 贺赢冷着脸,沉默不说话。 殿里气氛冷到了冰点。 直到侍卫首领陆子劲进来:“皇上,微臣已查出桑大小姐的去向。” 贺赢一听,面色很淡然,但身体很诚实,肉眼可见的松弛了些。 他倚靠着龙榻,一边看御医为自己包扎伤口,一边问:“她在哪里?” 陆子劲回道:“桑府在都城外有个庄子。桑大小姐出宫后,直接雇了一辆马车,去庄子上了。” “庄子?” 贺赢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一时间又心疼,又气怒:“她怎么会去哪里?谁让她去的?” 好好一个闺阁千金去庄子? 桑府的人是活腻了吗? “微臣不知。” “去查!” “是!” * 桑烟不知宫里发生的事。 她在庄子咸鱼了四天,也没见宫里来人,就觉贺赢腻烦自己,而自己得了自由。 心情那叫一个舒爽。 人一心情好,就想着出去浪。 桑烟便乘着马车,出去游玩了。 考虑上次在庄子周边碰到了江刻,这次干脆去皇城玩了。 皇城多繁华。 出宫那日草草看一眼,还是很惦念的。 狗皇帝虽然狗,但大贺王朝在他的统治下,确实有强国的气概。 “就在这里停下吧。” 桑烟看着热闹的胭脂水粉铺,笑眼含着光。 没有女人不爱美。 她便是再咸鱼,对化妆品一类,也是很有兴趣。 “是。大小姐。” 家丁董川勒住马,停下马车,跳下去,跪在地上,用后背给她充当踏板。 桑烟见了,并没有踩他,而是提着裙摆,跳了下来。 这个动作很不雅。 她自己清楚,但难得心情好,就放纵自己,释放下真性情。 就是把董川吓得不轻:“大小姐!” 他惊叫一声,见她稳稳落在地上,还是后怕:“大小姐可不能这么冒失,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好?” “没事啦。这点高度小意思。” 桑烟不以为意,摆摆手,就往铺子里去了。 殊不知这一幕都落入了贺赢眼里。 “原来她在外面是这个样子。” 贺赢知道桑烟住在庄子后,也查清了原因,但并没有去抓她,而是让人监视,想要看她离开他会做些什么。 得知她今天出门后,他亦出了皇宫,跟她半路相逢。 彼时,他打开折扇,半遮着脸,跟着进了铺子。 裴暮阳也想进去。 贺赢扫他一眼,低声说:“让子劲跟着就行。” 陆子劲是侍卫首领,之前在告假,对桑烟而言,是生面孔,不会暴露。 裴暮阳就不同了,桑烟见过他太多次,他一出现,他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是。” 裴暮阳识趣地回了马车。 陆子劲跟着进了铺子。 铺子人来人往,几乎都是女人。 他很紧张,想着皇帝的怪病,挡前挡后,生怕女人碰到了他。 “不用那么紧张。” 贺赢隔着一定距离,看着挑东西的娇人儿,宠溺一笑:“把她看过的东西,都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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