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秀想到这里,遍体生寒,牙齿也跟着打颤。 不能这么忍下去了。 桑弱水既然不想让她活,那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香秀想到皇上,咬着牙关,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浣衣局。 御书房 朝臣们议完事,陆续退了出去。 留下贺赢坐在椅子上。 他面前的桌案上,奏折堆了高高的两摞儿。 他快速看着,拿起毛笔,沾了红墨,写下批语。 奏折一本一本看过去。 没一会,红墨都快干了。 他看的也有些眼睛疼。 今天太忙了。 裴暮阳随侍一旁,看到了,忙将七分烫的热茶递了过去:“皇上喝口茶,歇一歇。” 贺赢接了茶,喝了一口,微微叹了口气。 裴暮阳看了眼奏折的内容,体贴道:“皇上可是为北祁的事情烦忧?左右还没到关节眼上,皇上还是顾惜些身体。不然,皇后知道了,定要心疼了。” 他知道自己说话不起作用,便借了皇后的名头。 果然,提起皇后,皇上有了反应。 贺赢捏着太阳穴,将手里头的奏折给撂到一边,又喝了一口茶,低声问:“皇后今日都做了什么?” 他很想回去陪桑烟。 奈何刚回宫,诸事繁琐,压根抽不开身。 他忽然觉得当皇帝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想跟心爱的女人多点相处,都没得空闲。 “皇后娘娘午后稍作休息,便出了清宁殿,往浣衣局那边去了……” 裴暮阳说到这里,脸色变了变,眼里闪过一丝不安,腰也躬得更低:“皇上,奴才有件事情要与您说,只是这事情龌/龊,恐怕会污了您的耳朵。” 贺赢吹了吹茶中的浮沫,瞥了裴暮阳一眼,不怒自威:“朕就说你今日怎的这么乖觉?” 裴暮阳:“……” 他心里一惊,暗暗佩服皇帝的敏锐。 他就知道在这位主子面前,自己是一点儿心事都藏不住的。 “皇上恕罪。” 他忙下跪,面上做出惶惶然之色。 贺赢见此,觉得警告的差不多了,便道:“说吧,什么事?” 裴暮阳便说了:“皇后娘娘今日去了浣衣局,负责浣衣局日常琐事的太监张桐……看上了从月桑殿出来的香秀姑娘……那不要脸皮的奴才光天化日之下就想轻薄香秀姑娘……得亏被皇后娘娘看到了。皇后娘娘差人把张桐押了过来,方才皇上在和大臣议事,奴才不敢说……也怕污了皇上的耳朵……”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发小了。 对食啊。 这可是秽/乱宫/闱的大事! 这事他这个首领太监都不敢干的,张桐那个泼皮竟然敢做! “奴才不敢求情。” 裴暮阳做出惶恐不安的样子,还在地上砰砰磕了两个头:“这事是奴才没办好,没有约束好下人,污了皇后娘娘的眼睛,只求皇上看在奴才跟了您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奴才一个体面,留奴才一个全尸——” 他故意把自己的罪过往严重了说,并做出无比可怜的样子。 贺赢看得出来他在做戏。 不过,这番做戏确实消减了他的怒气。 “朕什么都还没说,你倒是自己给自己判了个死刑。” 贺赢看他没出息的样儿就头疼,抬手让他起来,缓声道:“起来吧。你随朕离宫,宫里的事情又怎能管的过来?” 他从小待在这宫里,见多了宫里的阴损伎俩。 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端看上位者想不想管了。 搁以前,他也不想管。 只他有了桑烟,偏这事还闹到了她面前,便是不想管,也得管了。
第270章 祸心 裴暮阳觑着贺赢的脸色,大着胆子爬起来,静静侯在一旁。 没有人说话。 御书房静得毛骨悚然。 贺赢喝了茶,将茶杯放到桌案上。 他手指摩梭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戒环,过了好一会,才出了声:“宫内对食风气盛行,这些都是后宫的事情,阿烟既然是后宫之主,这件事情就让她拿主意。” 裴暮阳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皇上这是要让皇后娘娘立威呢。大婚还没有举行,就这样迫不及待地将后宫主事之权交予皇后,这在大贺历朝历代,还是头一遭! “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跟皇后娘娘说。” 他躬身行了个礼,就要走。 “等下——” 贺赢见了,又补充几句:“也别让她累着。她心善,只问问她的意思如何,你派人处理了就行。那些血腥的事,别让她看见、听见。” 裴暮阳:“……” 既让她处理,又怕她手上沾了血,坏了心情。 这宠的是没边了啊! 也好。 主子心情好,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才能有好日子过。 “是。奴才明白。” 裴暮阳倒退着离开了御书房。 才出殿门,就看到了不远处一根石柱旁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女子。 是香秀! 他左右看了两眼,见没有陌生的面孔注意这边,才将香秀拉了进去。 “皇上,香秀姑娘来了。” 裴暮阳禀告一声,就躬身退了出去。 他还有要紧事的急着办呢! 香秀见裴暮阳离开,瞧了眼上首沉默威严的皇帝,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磕头哭道:“皇上,求您救奴婢一命。” 她不想死。 哪怕是被逐出皇宫,也比在浣衣局好上百倍。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一步一步像是踩在香秀的心脏上。 不多时,香秀面前就出现一双缎面绣祥龙腾云图的云靴。 贺赢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浑身颤抖的女人,沉声问道:“月桑殿那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香秀伏低身子,一丝犹豫都没有,将月桑殿的事情和盘托出:“桑妃娘娘嫉妒皇后娘娘得到皇上宠爱,打算让奴婢以探亲的名义离宫,去打听皇后娘娘离宫后发生的事情。奴婢、奴婢——” 她哽咽着,想到了自己的愚蠢行为——竟然还想劝桑弱水。 她真的是个大傻瓜。 怒火在胸腔内燃烧。 她狠狠擦去眼泪,继续说:“奴婢想着主仆情分一场,就规劝桑妃娘娘谨守本分。没想到桑妃娘娘觉得奴婢跟她不一条心,就厌恨了奴婢,让香影将玉钗放在了奴婢的枕头下面,借机将奴婢打发去了浣衣局,还让张公公……呜呜……还让他折辱奴婢……” 她又悔又恨:早知如此,当日夜里,她就该把桑弱水的诸多恶行说给皇上听。 贺赢听了个清楚,目光暗沉沉,声音冷冰冰:“她还真是会做戏。” 那晚在清宁殿里做小伏低,端得是可怜无辜,没想到竟然藏着这等祸心! 皇后流落民间,其中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引起有心人的揣测,更遑论阿烟名声本就不好,民间反对之声根本没有停息过,朝中大臣更是等着抓她的错处…… “既知道桑弱水对皇后包藏祸心,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禀告?” 贺赢皱起眉,很不满香秀的犹疑。 既向他投了诚,就该极尽忠诚,而不是这般磨蹭,像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 香秀满脸惭愧:“桑妃娘娘就那么跟奴婢一说,奴婢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况且……奴婢还有母亲在宫外……可桑妃娘娘实在欺人太甚,要不是皇后娘娘仁善,将张公公发落,奴婢今日早已投了井!” 贺赢听到夸赞桑烟的话,还是很受用的。 对香秀的那么点不满,也消散了许多。 “你还算有些脑子,没替她继续瞒下去。” 贺赢背着手,走回龙椅处,坐下来:“皇后救了你一命,是你的福分,也是你命不该绝。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朕给你两条路,一是待在宫里,朕打发你一个好些的差事,二是放你出宫,你自己选择吧。” 香秀听到出宫,几乎喜形于色:还有这么好的事情?那自然是出宫啊!在宫里蹉跎一生不说,还有桑妃在背后捅刀子。皇上现在虽然知道了桑妃的为人,可桑妃明面上还是皇后的妹妹呢。恐怕桑妃被处置,也没那么快。宫外日子虽然贫苦,但跟母亲待在一起,心里踏实。 “求皇上恩典,奴婢想出宫。等出了宫,奴婢定然每日吃斋念佛,祈祷皇后娘娘凤体康健。” 香秀说完,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贺赢再次受用了:那些人平常都是捧着他,无论说的多好听,他都不太在意,偶尔还觉得烦,但只要和桑烟有关的,他就上心。 “你既然心意已决,行吧,朕赐你五百两白银,放你出宫。” 贺赢心情不错,不介意多给点恩惠:“等裴暮阳回来,再让他带你去御医院领些人参。你母亲年迈,身体得好好调养。皇后那边,你也不必去谢恩。桑妃毕竟是她妹妹,她心里估计不大高兴的。” 后面那几句话直接将香秀心里的念头给打消了。 她的确是想去清宁殿叩谢皇后的。 “皇上,奴婢就这样出宫,桑妃娘娘那边知道的话?” 香秀心里还是不安稳:出了宫,万一桑弱水还要为难她? 贺赢冷笑道:“桑弱水那边,朕自有安排,你放宽心就是。” 香秀听贺赢这么说,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桑弱水再厉害,能厉害得过皇上? 同一时间 清宁殿 桑烟坐在软榻上,看着下面站着的裴暮阳,皱眉问:“你说贺——皇上让你把查宫里对食的事儿交给本宫?” 因为着急跟惊讶,她险些直呼贺赢的名讳了。 她还没处理过这种事啊! 感觉头都大了。 裴暮阳笑呵呵点头:“是啊。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这件事当然得皇后娘娘拿主意。” 桑烟:“……” 她眉头皱得更深了,还将裴暮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人心里“坏水”多得很。该不会知道她心善,故意撺掇贺赢把这件事交给她了吧?毕竟他可是太监头子。处理几个对食,哪需要她出面? 裴暮阳被桑烟看得头皮发麻,忙赔笑道:“皇后娘娘那么看奴才做什么?这件事跟奴才无关,张桐做错了事,那是他自己不长眼,黑了心,奴才可没有……” 他呜呼哀哉的,只差跪地鸣冤。 “皇上将这事交给您,是想帮您立威,跟奴才真的没关系。还望皇后娘娘明察啊。” 秋枝噗嗤一声笑出来:裴暮阳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这么做小伏低,两股颤颤,看着还真是新鲜。 她忍着笑,压低声音,凑到桑烟耳边说:“娘娘,看裴公公这样子,应该不是假的,皇上怕是真的在帮您立威呢。” 桑烟听得心乱如麻:她哪里不明白贺赢的心意呢?只他未免把她想得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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